大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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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二

    风雨无阻,岁月如梭。

    两年就在不停的赶路中度过了。

    路上虽靠着老头的眼光,摘到过不少灵药,但日子仍算不上富裕,吃的饱,但是路怎么走就说不定了。

    蹭过走镖的飞舟、坐过商会的航天船、徒步过万里路。

    大夏的天下太大了,整整九年舅甥才快要到他们的目的地大夏皇城——天京城。

    此时他们停歇在离天京不远的百花镇上,这里正在举办九年一度的百花大典,可谓是人山人海。

    山海中一对老少有些起眼,毕竟来赏花的谁不是一身洁净的正装?这舅甥两倒好,一身风尘,坏了不少人的雅兴,皱眉者不在少数,可惜的是老头与稚子早就习惯了一身风尘也见多了他人的异眼,这不,聊得正欢呢。

    “外甥啊,小舅跟你说那百花宗与这百花镇渊源颇深,其中缘由小舅给你细细道来。

    这百花镇史书上明确写着由太祖皇后李氏建立,据说镇中心那块大石上的百花镇三字便是由李氏亲题,史书上说李氏爱赏花更爱种花,太祖见此就划了块地给李氏种个痛快,那块地便是……”

    “便是现在百花镇,我看过的书中就写有,小舅说些我不知道吧,例如这百花镇与那百花宗有何缘由。”

    稚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老头。

    “急什么急,讲故事得做好铺垫,懂不懂?”

    老头有些气急。

    “懂懂懂,所以铺垫完了吗?”

    “没,若你想小舅好好讲完这故事就别插嘴。”

    说完,老人神气的看了一眼稚子。

    稚子不语,只是死死的盯着一脸你不答应我就不讲的老头。

    对峙了许久,稚子无可奈何的应了声是。

    老头顿时笑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小舅我这就接着讲。

    李氏种了满山遍野的花,美,美得美不胜收,可是花终有凋落之时,而那时大夏百废待兴,李氏是皇后也不单单是皇后,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养护这些花。

    太祖征战天下时,大军行进所需料理的一切杂事,李氏一人包揽了大半,不仅如此,她还曾一人一刀给太祖杀出条后路来,可谓是勇可策马扬鞭征战沙场,智可庙算决胜千里之外。

    天下是打了下来,可是近千年的混乱带来的一切对天下来说太过沉重,那里都需要人,太祖本想李氏于天京修养,但豪杰就是豪杰,李氏自己偷摸着组了百骑人便离京清剿乱世余孽去了,这些人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天京九卫的前身,后来这些人遍行大夏,杀得乱世余孽人头滚滚,打下了赫赫威名,天下逐渐安定,里面大部分人都老了,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李氏见此便班师回京。

    回京后,能打的重组成进护卫天京的卫队里,不能打的就去到李氏那块凋零的种花地附近定居了,这些人里啊,有的人杀了一辈子,老了也闲不下来,动不动就操起家伙来波大的,周边土地被打得乱糟糟的,李氏也懒得管这帮杀胚,直到有一天,余波轰得一下炸到了李氏那块刚种下花的种花地,后面的事所有当事人都缄口不言,只听天京城里的人说那日百花镇的上空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个大窟窿。

    至此以后,周边的土地都成了种花地,那帮杀胚也静下心来种花了。

    时光匆匆,百花遍野,李氏也不藏私,这地谁都可以来赏花,赏花者不计其数,商人嗅到商机,也有不少人因喜欢这的环境搬来这定居,这自然而然便成镇了。

    新建成的小镇勃勃生机,可是真正的原住民已经垂垂老矣,他们不少人一生孤寡,但他们不仅想着将这身本领传下去,还想让余生看了无数次的花海长存,但他们无儿无女,那咋整?

    他们一合计便打算开宗立派,短短三天他们就跑完建宗手续,名义上的祖师由李氏担当,宗门祖地则是以当年那天空上的大窟窿为根基开辟的洞天,所有东西都整完了,结果名字没想好,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于是大打出手,最后李氏出面,一人给了一脚,收拾完这帮杀胚后写了块牌匾,上书三字——百花宗,往宗门口一挂,这百花宗就建成了。

    百花宗最出名的是其种花之术,可宗门法术与花相关的也只有种花之术了,教予弟子的除了种花之术外全是战场杀伐之术,后来太祖设立了天京九卫,每一卫皆以花为名,而其中之人大半出自百花宗,知道这消息的人直呼好家伙,什么百花宗?明明是九卫人才培养基地!”

    “太祖皇后也是个奇女子啊,不过她这宗名起的略有些……”

    稚子斟酌了一下用词。

    “嗯……略有些潦草。”

    “这能叫潦草吗?这叫狂放不羁,外甥你还有的学啊。”

    老头有些自得的捋了捋胡子。

    听到老头这番话,稚子投去个嫌弃的眼神。

    “小舅我还有一事想问。”

    “问便是。”

    “这百花大典因何而起?与太祖皇后有关否?”

    “哦,这个啊,这百花大典跟太祖皇后没啥关系,百花宗建立后,李氏跟太祖要了百花镇一半的税收用以百花宗日常用度,前几百年百花镇经济不景气,百花宗穷得揭不开锅了,于是就跟几个大商会合谋整这出来圈钱的,什么异种奇花都是百花宗弟子考核的产物,十年能整出几百种,开了几百年的百花大典,怕不是连百花宗十分之一的库存都没消化掉。”

    “这百花大典便是以异种奇花为噱头,引人来百花镇游玩消费的商业活动?”

    “就是这般。”

    “老先生不知从何听到这种说法?我为何听闻这百花大典是为了邀天下爱花之人前来共赏奇花的?且那些异种奇花皆是赠予有缘人不取一分一毫。”

    一道年轻的声音插入了对话。

    “你傻啊,真爱花之人真会眼睁睁看着这些异种奇花跟所谓的‘有缘人’跑掉?他们不得花大价钱从有缘人手中买来?百花宗找的‘有缘人’再三推辞,可是见爱花之人的出价如此诚恳,只好卖给爱花之人,这收到的钱事后与百花宗三七分账,爱花者买到花后不得找同道之人共赏?共赏得有吃有喝有地方吧?排场得大吧?单纯来赏花的人吃喝拉撒也得花钱吧?这不就拉动了百花镇的经济?

    爱花之人开心了、‘有缘人’和百花宗也开心了、商会也开心了、官府也开心了,大家都开心了,五赢!赢钱的那一批人不得让这百花大典这噱头持续下去?要怎么持续下去?把名声整好听点呗,小伙子你怎么比我外甥还单纯?”

    老头说着然后转头往声音的主人看过去。

    哇,人群中跑出个光头!与两人一般风尘仆仆。

    “哦,和尚啊,怪不得,小和尚你继续这样吧,挺好的,别学我那外甥,人不大,快跟我差不多精了。”

    老头嘴上跑着火车。

    听到老头这番话,稚子面上的嫌弃有些藏不住了。

    年轻和尚见此,轻笑了两声。

    “老先生,我虽敬佛,不过可不是什么和尚,我这头发是因来的路上出了些意外不得已剃掉的。”

    “那多有得罪了少年郎,一人前来?”

    “不是,师傅前去寻故友了,叫我先寻一客栈安置。”

    “那可曾找到?”

    “未曾,所寻客栈皆满客了。”

    “这百花大典可真热闹啊。”

    “老先生未曾来过?”

    “只曾听说过,只是未料到如此这般热闹。”

    “我也是第一次前来,确实热闹的有些不可思议了,未料到前来赏花之人如此之多。老先生可曾寻到客栈?”

    “未曾,不过时候不早了,我这外甥怕是饿了,且先去寻一酒楼吃一顿,再做打算,少年郎一起去吃两口不?”

    “自己饿了就直说,别赖到我身上。”

    稚子一脸无语,老头老脸一红。

    “懂不懂尊老爱幼啊?非得拆我这老头的台?”

    “我还是幼呢?我就不要面子吗?”

    “咕~~~”

    “咕~~~”

    两道咕噜声同时从不同的肚子里传出。

    沉默,唯有沉默……

    少年郎忍不住的笑了出声来。

    “哈哈,二位可真是妙人,妙人相邀,自是同去。”

    有一个坏消息,也有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酒楼也是爆满。

    好消息,找到了一家没满的客栈。

    一顿风卷残云,老头看少年郎越发顺眼,于是约对方明日同去赏花。

    回客房的路上,稚子对老头前去赏花这一决定有些疑惑。

    “小舅,为何不直去天京,你不是说那就是我们漂泊的最后一站吗?”

    听到稚子的话,老头愣住了,久久不语,只是抓着包着破布的拐杖的手越发用力。

    许久,老头开口了,语气中包含着许多,但能分明的只有纠结。

    “是啊……最后一站了。”

    走在前边的稚子转过头来,面露疑惑。

    “最后一站怎么了?”

    老头见稚子转过头来,迅速的调整好情绪。

    “没什么,就是想在你天天大鱼大肉之前多过几天苦日子。”

    老头嘻笑道。

    稚子顿时无语了,转过头,不管老头,自顾自的往前走。

    “小舅我一定会让你天天大鱼大肉的。”

    声音很小,小到连老头自己都听不清。但是这句话的语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二人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路上的行人已经铺满了道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稚子扒拉开老头的手,迷迷糊糊的往门口走去。

    “那位?”

    “是我,时候不早了,再不去可能找不到好位置了,我见二人未起,便来寻你二人了,早食已经点好,二位洗漱完直接下楼便可用餐。”

    少年郎温润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他对这赏花有着不小的期待。

    “好的,哥哥,我就叫我小舅起来,你先下去吃吧,我们会尽快的。”

    说完,稚子一脚直接飞向仍躺在床上的老头。

    “啊~~~”

    一声尖锐的尖叫将正在下楼的少年郎都吓了一跳。

    “外甥,我们打个商量,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叫你老舅我醒来?就算我是修过道的人也经不起你天天这么造啊。”

    老头坐在稚子对面,顶着个苦瓜脸,揉着仍隐隐发痛的腰。

    稚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低了下去,不急不缓的喝完碗里粥,才回话。

    “小舅,我希望你心里有数,我这招总结了我无数次把你叫醒失败的经验,只要我不飞踢,你永远不会醒来。”

    “那能不能稍微轻点?”

    老头语气有些卑微。

    “小舅你放心,我这叫醒服务你享受不了几次了,你不是说到了天京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那时我才懒得叫你。”

    老头的表情刹时僵硬起来。

    他低下头去慢慢啜着他那碗有些寡淡无味的白粥。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

    “……是啊,随你开心吧。”

    老头觉得这顿早食还没赶路时吃的米饼夹肉干来的香。

    “这顿早食不知合不合你们口味?”

    少年郎从楼上走来。

    “比路上的米饼夹肉干香得多了。”

    稚子开心的说道。

    “合口味便好,二位还需做什么准备吗?”

    “嗝,没了没了,吃得有些撑了,歇息一会就出发。”

    老头有些涨肚,正在不停的揉摁着肚子。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阳光温和却不刺眼,不失为一个赏花的好日子。

    花藏百芳,香风扑鼻。

    “好大的手笔!”

    老头看着这幅美景感慨道。

    “确实好大的手笔,这百花争艳,按理说其味应该混杂且有些刺鼻,但这里却通过阵法将各种花香处理得恰到好处,可谓是百花皆可闻啊。”

    “呃,这种百花皆可闻的气味大概率是设定好的气味,什么花来都一样,属于幻阵的一种,当初李氏带的那一批人用这阵法给那帮余孽来了几次毒风,整得他们在老巢都得防中毒,这阵法属于百花宗的一绝。”

    老头解释了一番,少年郎始终温和的脸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僵硬。

    “小舅你能别说这些扫兴的话吗?”

    稚子踢了两脚老头。

    “我这不是想给你们这些小辈涨些见识吗?免得以后连怎么被阴的都不知道,而且我说的大手笔可不是这阵法,少年郎你且细看这方天地。”

    老头勉强给自己找补了一番。

    少年郎听闻老头这般说道后,双眼神光一闪,用了不知什么瞳术,可他面上的表情不似看出了什么东西。

    “老先生,这方天地有何不妥之处?小生并未看出有何异样。”

    “小舅,这里怎么了吗?”

    稚子一脸警惕,这么多年下来,老头说大手笔还故意吊人胃口的东西没几个善茬。

    “实虚相交,花为真,天地为假。”

    老头也不吊人胃口了。

    “那小舅,我们要跑路吗?”

    “跑……路?!”

    少年郎听到稚子的话有些不解。

    “外甥放心,这次不用跑,天京附近,整出这东西的人还能给我们来个大的?”

    老头自信满满。

    “哦?万一我真给你们来个大的呢?”

    一道有些戏虐的女声从老头身后响起。

    三人听到这声音,反应各不相同,稚子快步向前跑去,老头转身欲跪下,少年郎则是转身行了个道礼然后说道:

    “见过花双生法唯一天尊,不知我师傅现在身在何处?”

    “你师傅现在在我宗内与我谈天说地呢。”

    “那就好,不知前辈过来寻我等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好奇一个无修为在身的人是如何看穿我这幻术的。

    二位我有这般吓人吗?”

    跑出一段距离的稚子与跪到一半的老头听到这番话,纷纷停下当前的动作。

    “见过花双生法唯一天尊。”

    两人皆行道礼。

    行完道礼,两人疯狂的用眼神交流。

    “小舅,这下咋办?”

    “我那知啊?谁知道第一次用这个方案就碰到个好人?”

    “你不是认识她吗?上去跟她侃侃大山缓解一下尴尬。”

    “我是认识她,可她不认识我啊,外甥!”

    少年郎和那女子见此,忍不住笑出声来。

    待二人的交流停止后,女子问道:

    “老先生不知可否为我解惑呢?”

    那女子看向老头。

    “额……家师曾多次施展过类似的法门,见多了,便看出了一点门道。”

    “原来如此,不知可问老先生师从何人?”

    听到这番话,老头的表情顿时黯淡下来,可惜老头的表情经岁月洗礼,变得太浅太浅了,并未被他人看出来。

    “老头我已不在他门下,恕不能告知。”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几位了,这百花大典还有诸多事需要我处理,这就告辞了,若想来百花宗参观,可叫这少年郎带你们过来。”

    说罢,这花双生法唯一天尊行了个道礼,便化作满天花瓣消失在几人眼前。

    事后舅甥不问少年郎,少年郎亦不问舅甥。

    本就相逢一场,何必知人知面又知心呢?

    百花宗内,不知何人于山间煮茶论道。

    “可看清楚了?”

    “还是不行,也不知我徒弟从那认识得两个怪人,小的命途一片模糊,我也只能浅窥寥寥几点,似是天上人,老的也只能看出命非他命,难承其重,明日我且去见见他们。”

    “还有你这道人看不出的命途?真是怪哉。”

    “老道我啊,仍是天下人啊,怎能将天下人都看清楚呢?”

    “是啊,我们仍是天下人……”

    语气有着无尽怅然。

    百花盛放,美得不似人间,但是于其中游览者,却不能尽辟五谷。

    “小舅,我饿了。”

    “小舅我也饿了,少年郎你呢?”

    “时候是不早了,找个地方吃一顿?”

    “肘!”

    舅甥异口同声。

    三人走了大半天,再美的景也不能当饭吃,早饿得两眼昏花了。

    酒楼依旧爆满,三人找了个面摊,打算简单对付一顿。

    用海碗装的面,三人共吃了八碗,稚子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老头却不给再点了。

    见三人吃的如此之多,老板赠了几杯热茶。

    白月渐升,蹲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谁也不说话,时不时喝口热茶,好不快哉。

    “登徒子!我看你这次往那跑!”

    一道女声从天上传来。

    “哦豁,有瓜吃,这种瓜我喜欢。”

    老头语气有些兴奋。

    “小舅,你说这个登徒子是老是少?”

    稚子难得捧了个场。

    殊不知坐在二人身旁的少年郎已经汗流浃背了。

    未待他有所动作,一剑天来。

    当真厉害啊,这剑,一下刺入被阵法加固过的道路,只余剑柄在外,当然如果不那么歪就好了。

    蹲在剑旁的老头也有点汗流浃背了。

    稚子一脸凝重。

    “跑?”

    “跑!”

    “二位,且不用担心,她是冲着我来的。”

    少年郎终于有所动作,可是他那流了一脸的冷汗,不太具备说服力。

    “少年郎,祝你好运,老头子这身老骨头不太经得起折腾,先走为敬!”

    说完,老头抄起稚子就跑,这套动作一看就是久经沙场,那是相当的熟练啊。

    又是一剑天来。

    这次倒是没歪,也没只留一个剑柄在外,不偏不倚的插在老头身前。

    随后剑光一闪,一个女子出现在二人面前,她缓缓拔出插在地上的剑。

    “想必你就是我侄女所说那登徒子的师傅吧,怪不得能教出这样的徒弟,遇难只顾自己,一点身为长辈的责任感都没有。”

    “你这人,纯尬黑,我这不是带着我外甥跑了吗?而且……”

    老头反驳了一句,但未待他说完,女子挥剑指向他咽喉。

    “哦?那意思是徒弟不重要?”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不等别人解释,便给别人强加自己的想法。”

    “那我现在给你时间解释,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未待老头开口,稚子发力了。

    “我们与少年郎本就相逢不相识,不过同吃了几顿饭共赏了一次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况且你也不看看我小舅和我都啥样,一个一身修为归天落了个残躯苟活,一个刚到了能修行的年纪,而那少年郎的师傅可是认识花双生法唯一天尊的,少说也是修行界的一个大人物,用我小舅的话来说我们与他不过是酒肉朋友而已。”

    女子听见稚子的反驳,眉毛一挑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娃,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少年郎的惨叫和剑气肆掠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美妙。

    “且等我侄女收拾完那登徒子,过来看一眼你们便知真假。”

    “应该不用了,我们估计要进局子里好好沟通了。”

    老头先是抬手一指然后熟练的双手抱头蹲下,嗯……稚子顺着看过去然后也熟练的双手抱头蹲下,一看就是老手。

    “我们是安世局的!你们几个闹事给我们停下!”

    一个威武的男子带着一大帮黑衣人从天而降。

    抓捕过程很顺利,两个犯罪嫌疑人没有任何反抗。

    安世局内。

    “你们几个倒是胆大啊!就在我们门口闹事,是不把我们安世局放眼里?”

    “你们离着这么近,怎么还从天上下来?”

    稚子歪了歪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威武男子老脸一红。

    “咳咳,我们刚巡逻回来。”

    “可是安世局不是规定定天卫巡逻除紧急情况外不能动用灵力吗?”

    稚子还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憋得慌了呗,难得有人闹事,不得好好爽爽。”

    老头习惯性的回答了稚子的问题,然后发觉了什么,僵硬的转头看向威武男子。

    “卫士,我……”

    “算了,确实是憋得慌了,不过我到想问问你们那来的胆子敢在我们门口闹事?两个没有灵力的人怎么敢的?”

    “……”

    老头、稚子一脸无奈。

    “我们两个被裹挟的,现场的破坏跟我们一点关系没有,全是另外三人干的。”

    听到老头的话,威武男子一脸懵逼。

    “啊?那来的另外三人?不就你们两个吗?出来之前我的神识探照过来只有你二人在一片狼藉中,路人也说先是你们两个周围被破坏,你们莫名其妙的跑起来然后一脸无奈的停下周围也在这时被破坏,全程没看到其他人只有你们两个啊。”

    “砰!还敢狡辩!”

    说着说着威武男子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听着威武男子的话,轮到老头和稚子一脸懵逼。

    愣了几秒,老头想到了啥,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语。

    “说起来你不信,有大修士斩掉了他们的存在感,而那个大修士就是闻名天下的青空赤影剑尊。”

    未待威武男子做反应,稚子听完先惊得跳了起来。

    “刚刚拦着我们的人就是青空赤影剑尊?!”

    “是的,我一开始我也觉得她的脸熟悉,联系着我俩碰到的怪事,我就想起她来了,她掌握的两首剑歌,有一首便有这般效果。

    一叶不大遮天下,化作浮云逍遥身——浮云歌是也。”

    “你是说青空剑影剑尊找你们麻烦?”

    威武男子一副绷不住的样子。

    “真的,老头子我骗你做什么嘛?你也不看看我和外甥咋样?一没灵力二没钱的,那来的办法把那整成那样?”

    老头一脸无奈。

    说完,无奈和绷不住僵在这了。

    好在有人打破了僵局。

    “队长,他们能查到的资料我全拿来了,你来看看。”

    一个黑衣人面上十分精彩的走了进来。

    威武男子一脸绷不住的接过资料。

    随着他不断翻看资料,面上变得如那拿资料过来的人一般精彩。

    在看完那份资料后,他轻轻的抚过稚子的头,稚子便一头睡倒在老头身上了。

    “长生道宗的?”

    “弃徒。”

    “参加过塑元大会然后弃权了?”

    “是。”

    “进过破凶军?”

    “能力不够,被踢出来了。”

    “去过十万大山参加妖人族建设大支援?”

    “嗯,累了就跑了。”

    “你们总计进了92次局子,一次违法犯罪记录都没有?”

    “有那么多次吗?不太记得了,我们纯纯的良民,进来都是被裹挟的。”

    “你们从西岭道一路来到京畿道总共花了九年?”

    “差不多。”

    “你们总共经过107个行政区,你外甥刚九岁,合着你带着你外甥,让他从出生到如今,一路吃了九年的风尘,你是真厉害啊,不是自己的孩子这样造!”

    威武男子有些生气了,声音有着怒气。

    老头见此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的抚摸着熟睡的稚子的头。

    “他母亲说有仇家,不让我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说在他到可以修行的年龄也就是九岁的时候就去到天京,她说他在这之后便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能看到我之后的路。”

    “你信吗?”

    “我怎么不信,我知道他的父亲就在天京,我知道他父亲是何人,他有那个能力做到这一切。”

    “他会认下他吗?毕竟你们这副模样,我可以……”

    威武男子似乎相信了老头的话,可未待他说完,老头说话了。

    “时候不早了,老头子我身体不好,夜里冷了有些顶不住,所以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老头答非所问。

    “是时候不早了,今夜还要下雪,你们回去快些吧。”

    “那我们走了。”

    老头将稚子背起,只有一只完好的手,像个正常人一样。

    “我们送你们到客栈吧,后续我们会联系天剑山找他们赔偿的。”

    说着,威武男子和另一个黑衣人动了起来。

    “嗯,走吧。”

    一路无言,天飘起了雪。

    “到了,雪有些大了,卫士们早些回去吧。”

    “那走了。”

    老头转身走进客栈。

    雪确实变大了些。

    天气也是冷了一点。

    “队长,这个老头他是谁啊?”

    “一个如流星般划过我人生的好人。”

    “那就这么放他走了?”

    “本就不是他们造成的,我的修为也快走到那一步了,现场那些痕迹还是勉强看出一点来的。”

    “那队长你怎么把他认出来的?他也认出你了?”

    这话直接给威武男子整红温了,一巴掌呼到黑衣人头上。

    “你傻啊!那份资料连他底裤都快扒出来了,我是眼瞎的?还是脑子不好使?而我这么帅,见过的人那会忘记我?”

    “哦……他那外甥又是怎么回事?听那老头的语气背景不简单啊,可是资料上又为何是孤儿呢?”

    黑衣人虽然疼但是还是问出了他的疑惑。

    “天京大手子的事你少管,沾上因果我可救不了你。”

    “啊?那老头他一点修为都没有,那他怎么敢的?”

    威武男子一愣,过了一会才说道:

    “他……他快死了,我也将大恩无可报了。”

    语气满是忧伤。

    黑衣人也不知怎么说了,他们就这么沉默的走回了安世局。

    第二天雪停了,路上雪很厚,没过了人的脚踝。

    老头和稚子走得很艰难,好在不远处立着一个茶铺,可以进去要两碗茶暖暖身子顺便歇会。

    刚下完雪,出来赶路的人少,茶铺除了伙计和掌柜的,空无一人。

    寻了一个离暖炉近些的位置,爷俩要了两碗茶,喝了起来。

    “小舅,离天京这么近了,我们怎么还走路去呢?钱虽然剩的不多,但是够我俩搭飞舟过去还绰绰有余,不是吗?”

    喝住茶的老头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不是习惯了吗?我们剩这点钱的时候,那次不是走着的?”

    稚子也不纠结,反正从百花镇去天京的路已经走了大半了。

    “也是,一般钱剩这点的时候,我们就得去深山老林里找灵材了。”

    “是啊。”

    “小舅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我以后真能天天大鱼大肉?现在说实话也不晚,离百花镇也近,我们以后就在那里定居吧。”

    稚子透过琉璃片眺望着窗外,语气有些迷茫。

    老头没有回话,只是大口大口喝着茶。

    喝完,见稚子碗里还剩小半碗,便说道:“快些喝,等下冷了就不好喝了。”

    稚子收回心神,也是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了。

    门帘被打开,冷风呼啸而入。

    “二位好巧啊!”

    老头稚子循声看过去,只见少年郎带着四个人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好家伙,定睛一看,那四人里有三个熟人——花双生法唯一天尊、青空赤影剑尊和她的侄女,还有个不认识的老道。

    五人就在舅甥周围陆续就坐。

    “确实,有些巧啊,三位我想问问之前丢下我俩跑路的时候什么感觉?”

    老头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就是就是。”

    稚子应和了一句。

    少年郎面露尴尬。

    “这不是剑尊忘带你俩了嘛。”

    “确实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会长点心的。”

    老头听到这句话只感觉那小味挠一下就上来了,爷俩直接被干沉默了。

    “百闻不如一见,剑尊果然是个潇洒自如的人啊。”

    老头久久才憋出这句话。

    “不知二位无修为在这身,为何在这般天气里出行?”

    花双生法唯一天尊为了缓解尴尬问了一句。

    “这不是忘了灵钱还够搭飞舟嘛。”

    老头尬笑的说道。

    “等下可需我等带你们一程?”

    天尊回道。

    “这就不用了,这离天京也就十来里路,我跟我外甥走一会就到了。”

    “也是去天京的吗?刚好同路,我等用法力遮点风,你们也好走一点不是吗?”

    “那多谢天尊了。”

    老头行了个道礼。

    待他们喝完茶,爷俩便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一路上,除了少年少女一直在切切私语,其余三人不知是用法力传音,还是单纯的没说话,反正跟在后面的两人没听见声。

    跟着大手子走,这路走的是舒服了些,但老头内心却越发不舒服。

    他不知道他把外甥送到那个龙潭虎穴是否是对的。

    不送去,又负了外甥的母亲,她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姐姐。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才寻见自己的亲人,可又要将其中一个送到一个危险至极的地方,难难难!

    他仍记得姐姐将外甥交给他时的那句话——他不该像我们这般。

    未待他往下细想,那一直没有说话的老道朝他问话了。

    “老先生,不知你带你外甥去天京为何?可是去讨生活?我这有几个比较清闲的工作很适合你,前不久我徒弟那件事多有得罪了,这个全当赔礼可好?”

    “这就不必了,少年郎那件事本就是无心之举,况且我和我外甥应该不会久待,办完事就离开了。”

    “为何事?老道我或许能帮上忙。”

    “这……这事不太方便讲,若有需要我一定会求助于道长你的。”

    “我小舅要办的事连我都没告诉,怎么可能告诉你嘛!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他一直赶路往天京去,路上一直问他说去那里为了什么,他也不告诉我,只说去到那后包我天天大鱼大肉,也不知去到天京后能不能安定下来,唉。”

    稚子语气先扬后抑。

    “我可是你亲小舅,那能骗你?”

    老头低着头赶路,看不清表情,听不出话中的情绪。

    他不该像我们这般!

    他不该像我们!这般!

    他!不该像我们!这般!

    老头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他姐姐离去前那句话!

    “呵呵。”

    老道听到两人的对话先是笑了笑,然后说道:“龙子归朝,大世将起——老先生不知你是否听过这则预言呢?”

    老头听闻后,整个人僵住了。

    稚子的好奇心被勾起了,没注意到老头的异状。

    “我没听过,我没听过!道长,这则预言是什么意思啊?”

    老道捋了捋胡子,笑着开口:“这则预言是当今陛下登基的时候,天机宗给陛下测算运势的时候给出的一则预言。

    这则预言的意思是当龙子归回于朝廷的时候,大世就要开始了。

    这龙子当然是指陛下的血脉,可当今陛下连天京都未出过,显然并无血脉流传在外,这则预言当真怪哉!你说是吧?”

    说完老道看了一眼老头。

    “也不奇怪吧,当今陛下听我小舅说,他修为已经能比肩太祖了,是当今天下修为第一等的人,想偷跑出去不是很简单吗?

    而且就算现在没出去过,以后又不是没可能出去,像陛下这种修为已经与天同寿了,往后的日子老长了。”

    稚子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番话。

    “孩子,你小舅只说了当今陛下修为是天下第一等,他却未跟你说如今后宫中的唯一一人修为也是天下第一等,甚至比当今陛下还能打。”

    老道笑呵呵的说道。

    稚子不解,于是问出他的疑惑。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大着咯,天下没有几个人愿意分享自己的爱人,尤其是这个人拳头比较大的时候。”

    “还是不懂,我小舅没跟我说过这类东西。”

    “正常,你小舅老光棍一个那懂这些东西。”

    缓了许久的老头,听到这话瞬间急了眼。

    “道长你这话有失偏颇了,我那叫老光棍吗?我这叫智者不入爱河,懂不懂啊?”

    “确实不懂,老道上京述完职,就立马辞官跟我老伴周游天下去了。”

    老道还是笑呵呵,看得老头想邦邦给他两拳,不过想了想老道那天下第一等大的拳头,就此打消了这个想法。

    “道长,你便是这一代的天机老人,尊号窥天渡世天尊的大修士,是吧?”

    稚子面色一惊,刚想说话便被老头制止了。

    老头看离着天京不远了,便发问了。

    “怎么了?确实是老道我。”

    老道转过头笑呵呵的看着老头,一行人都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事是想跟我说的吗?别打哑谜了,此地离天京不远了,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这最后一程也该要动身了。”

    老道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容消失了。

    “是的,我确实有事跟你说,准确的说是想劝劝你。”

    老道顿了顿接着说道:

    “你承不住这命,娃子,你那外甥不该是由你送来的。”

    “我知道。”

    “何必担这不属于你的命呢?”

    “他是我外甥!”

    老头的声音铿锵有力。

    “他应该是由他……”

    “我说他是我外甥!他的事对我这将死之人来说就是我的命!”

    老头逐渐激动了起来。

    老道见此也不急,慢悠悠的问道:“那你怎么送他过去?你有原来承命的人那般本事吗?老道原先就寻思着你这外甥命途为何一片混乱,看都看不清,你的本事不够大,天京,你送不得他进去,莫因这般丢了性命,且寻个地方待那人归来。”

    “可是他已经到了修行的年纪了,拖不得拖不得,我必须得赶紧送他进去,只有那里他才不会被这身天赐拖累,真的必须赶紧送他进去,不然他就要断绝修行路了,一生只有寥寥百年,况且他不该像我这般有人生没人养,更不该一直随我风餐露宿,他应该有着更好的生活,他应该得到他该得的!”

    老头开始说不清话了。

    老道听到老头的话,面色严峻起来了,直接忽略了后半段话,问道:

    “他莫不是与他那哥哥姐姐一个体质?”

    老头惨笑。

    “他母亲生下他之后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他的体质我翻尽万卷书才查明白,费尽一身修为才让他的体质沉寂到现在,他的身份也是在这途中被我猜测到的。”

    老道沉默不语。

    一行人,除了两个老头自己皆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只有稚子不断的问着,带着哭腔问着。

    “小舅,你在说什么啊?你为什么说自己快死了?”

    稚子不知道老头在说什么,但听清楚了老头说他自己快要死了,他很早就知道了生死,也知道他小舅那句将死之人的意思。

    老头温柔的看了一眼稚子,轻轻拍了拍稚子的头,然后看向老道。

    “道长,我要去了,你能做个承诺吗?我想他最起码能不用风餐露宿活得轻松一点。”

    “若你失败了,我会让他度过一个快乐的人生。”

    老道想都不想直接做出了承诺。

    老头释然一笑。

    “记得消除我在他记忆中的身影。”

    说罢,老道点了点头,然后老头轻点稚子眉心的红点,稚子瞬间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天地色动。

    各种祥瑞身影于稚子上空涌动,功德金莲朵朵飘来。

    天上飘下了点点雪花。

    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

    天地在庆贺稚子体质的复苏。

    “人道身!”

    少年郎身旁的少女惊呼出声。

    “是啊,人道身,只诞生于人道盛世的皇族之中的人道身,若无人道气运灌注,一生不得进修行的人道身啊,唉!”

    老道感慨道。

    “大夏皇族除了当今陛下生有一男一女外皆是一脉单传,意思是这小孩是这三位其中一位的孩子?”

    少女发问。

    “准确的来说,是当今陛下的孩子。”

    老道回答了她的疑问。

    “那这老货就是当今陛下的小舅子?”

    青空赤影剑尊指了指死死抱着稚子的老头。

    “嗯。”

    “他行不行啊?就他这半身不遂的样子,怎么送得他外甥进去?要不我上?”

    “除了原本那人之外,我只在他身上看见了一线生机,天脸山的小丫头你就别添乱了。”

    老道汗颜。

    “那他凭什么啊?”

    青空赤影剑尊不解。

    “凭老头子和老头子我的这把剑!”

    老头将稚子交给少年郎后,拄起他那根破布包裹着拐杖。

    话毕,老头逐渐变成青年模样,那破布飘散开,露出了拐杖原本的模样——一把通体为黑的细长剑。

    青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老道。

    “窥天渡世天尊想必你已经提前报信了吧?不过请记得你的承诺,若是违反,我姐那凶人归来定饶不了你,我且去了。”

    未待老道回话,青年消失在众人眼前。

    剑意于天京前冲天而起

    “长生道宗弃徒——林年平,为外甥求条修行路——至此问剑天京!”

    …………

    大夏朝,天武五百七十三年,长生道宗弃徒问剑天京。

    那一日,大雪满天京。

    据那日身在天京者所述,当今皇后于皇城前与问剑者有这么一段对话。

    “龙子何归朝?”

    “龙子当归巢!”

    皇后沉默良久,才回话。

    “好!我不以境界欺你,压制至化神,若你能踏入皇城一步,你所求之事便可成!”

    “好。”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两人便开始了大战。

    百法乱,剑意散。

    于皇城前的斗法,让错落于天上天下的天京百坊都震动不已。

    斗了良久,问剑者离皇城越发远。

    最后只听闻问剑者的一句话。

    “我一生仿若蜉蝣,于人世间无足轻重,行了万万里路,修了万万遍法,也无法见识到你等所见,但这只是我!他应翱翔于九天之上,而不是百年以后化作一杯黄土!

    现今便由我这蜉蝣一掠!替他踏出一条路来!”

    而后一道剑光照彻天京。

    同年,三皇子回朝,登记造册,命牌立于皇室宗庙。

    问剑天京者姓名仿佛被抹去了一般,世人皆称其为蜉蝣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