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什么公！”

    纳兰宇风的手指敲木鱼般狠狠的弹向他的脑袋。

    “不是啊，公——”

    他又敲一记！

    “——啊！”

    小人缩了缩头，“是晨——”

    这一记更重了！

    “——啊！”小人吃痛的揉着脑瓜，头缩的更低，“那个——”

    纳兰宇风的手指又伸了出去。

    “——啊！”小胖子气的直跺脚，哀怨的看着纳兰宇风，抓狂道：“哎呀，别打了！——她找你好久了，你快点回去吧！”

    莫颜在一旁忍俊不禁，看来，这小胖子不是第一次挨打，该不会是被纳兰打的那么低吧？

    纳兰宇风一挑眉，似乎勉强按捺住什么，缓缓开口道：“别啰嗦，知道了，我们走吧。”

    “哎，等一下——”

    莫颜正欲拦他，可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

    纳兰宇风优雅的靠过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多吃点，你太瘦了，我喜欢女人胖一点……”

    莫颜心中一叹，取下包子，无奈道：“你——”

    话没说完，她手上一暖，却是纳兰宇风将小胖子手上的包子全部兜起来放在了她手上，纳兰看着她粲粲一笑，那笑容就像淡淡的雾气，温暖，氤氲，弥漫在清晨甜甜的空气里。

    然后，他优雅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小胖子满眼不舍，一边紧紧跟上一边连连回头带着哭腔幽怨道：“哎呀……我的包子……”

    他负着手，一脸的云淡风轻：“你都那么胖了，抓紧减肥，还是少吃一点好。”

    一高一矮两个人，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莫颜望着他们仓促离去的背影展颜一笑：纳兰宇风，真是个奇怪又温暖的人。

    ******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莫颜心中纷乱，苦苦思索着马场的事情，偌大的昭陵，她一个人要如何才能救欧家呢？

    对了！还有一个人也许能帮上忙，司马青姗！

    莫颜眼中一亮，飞快的朝红罗巷的方向走去。

    红罗巷坐落在昭陵城最热闹的街上，一大早就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望去，宽大的前廊下来往穿梭着几位妖娆的女子，门前人头攒动，汤勺碰撞的声音，轻语声，道谢声，嘈杂一片。街道上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就连侧面的胡同里也坐满了喝粥的人，原来是姑娘们正在舍粥。

    青姗并不在那里，她单独给孩子们在前廊侧边安排了僻静的位置，廊前盆栽的深绿色树木将它巧妙的与前门分开。大一点的孩子单独在廊下坐了一排，她正在给孩子们倒粥，怕粥烫，又怕他们喝的急，每人只倒半碗，喝不饱再倒，她小心翼翼的将碗一一递到他们手里，来回几趟不辞辛劳的跑，满眼慈爱。

    忽然，盆栽后面，长长的队伍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埋怨声。

    “不是舍粥吗？不舍装什么善人啊？！”

    “对啊，我们都排到队了，为什么不舍给我们？”

    青姗蹙眉，放下手中的勺碗，款步上前，只见队伍前面一个黑壮的乞丐不停的摇晃着手里的破碗，歪嘴凝眉一副无赖的表情看向她：“你就是老板娘吧？你这到底舍不舍粥啊？我们都排队排半天了！”

    青姗眼中一凛，指了指头上的木匾，“看清楚了，牌子上写着呢，今日舍粥只舍老弱妇孺。”

    “哎！”他回头看了看后面几个人，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道：“我们啊——不识字！”

    后面纷纷附和，“对啊，穷，没文化！”

    “看不懂！”

    青姗黑了脸，不屑道：“你们一个个的大老爷们儿，有胳膊有腿有力气，完全可以找活干，来这儿舍什么粥？！”

    黑乞丐掂了掂他的破碗，谄媚笑道：“美人儿，你看你，舍都舍了，你管我干什么呢？！你现在是昭陵的大红人儿，吃得好穿的好，不知道我们这穷苦人的日子有多难过！美人儿你能舍粥，我一乞丐为什么不能乞粥？都做善事了，就好事做到底呗！”

    青姗心里了然，可能是树大招风惹了什么人，故意找茬，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丫鬟连连摇头，看看锅里，粥已然剩的不多了，再看后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呢，她低声吩咐：“去，让厨房再多准备一些。”

    说完，她取了一旁的凳子直接站上，目光犀利：“大家都听着，今日舍粥只舍老弱妇孺伤重病残，有胳膊有腿的不舍！能自食其力的不舍！大家都自觉一点，不该排队的快点退出队伍！”

    此言一出，人群中传出阵阵嘈杂声。

    “看，我就说排不上吧！白排了不是？”

    “嗨…….退出就退出吧……”

    “就是，能动能跑的，搁这儿排什么队……”

    “年纪轻轻就不思进取，真是世风日下……”

    “……”

    黑乞丐全然不管后面的指点，一抬头伸手抓住了青姗的腿脖，一脸邪淫大声喊道：

    “不要粥也可以，可这一大早的，大美人儿你也不能让我们白排那么久啊？你下来，好歹赔偿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大家说，好不好？”

    人群中响起几声哄笑，后面还有几个探出头来争着要瞧热闹。还有几个看不下去的，奈何都是老弱妇孺，无奈的摇了摇头。

    “放开！你放开！”

    青姗奋力挣扎，连人带椅子左右摇摆。

    黑汉将手里的破碗放在廊上，嘿嘿一笑：“怎么？舍点儿粥就觉得自己是大善人啦？”

    青姗面上一凛，“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却更加张狂，“大家都来看看啊，这什么世道！？臭婊子学人家舍粥立牌坊，真他妈以为自己是清纯玉女，大家闺秀啊！？来，让大爷我摸摸，看这小腿细不细嫩？”

    说着，他伸出另一支乌黑的手径直往裙子里探去。

    一时间，人群中的哄笑声更甚。

    青姗眼低闪过一丝狠厉，手指一动一根银针明晃晃就要闪出。

    忽然，一只脚狠狠踢来，那人抱着手臂哀嚎一声连连退了几步。

    莫颜抱手而立，挡在青姗面前：“老板娘刚才说的很清楚，你不是老弱妇孺，该走就快走，别给脸不要脸！”

    “哎呦，好啊，大家看，这还有帮腔的！”黑乞丐吃痛的抱着胳膊，更加无赖的喊道：“我看你们这不是要舍粥，是要杀人啊！我就琢磨这哪儿来的婊子这么良善，舍粥是假，立牌坊是真吧？！”

    莫颜愤慨道：“——她们假，那你就真吗？你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却什么都不干！你也不低头瞧瞧你自己活成什么样儿了，还好意思张口婊子闭口婊子的，我看你活的还不如婊子呢！”

    “好！”

    “说的好！”

    人群中响起嘲笑的唏嘘声，还有拍巴掌的声音。

    黑乞丐红了脸，脏兮兮的手指向莫颜，面目狰狞：“你这臭婊子！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把你的臭嘴给老子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