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麻衣打扮，走路徐轻，发鬓添白的一位老先生静静的坐在酒肆最外层听曲处的拐角，神情贯注的看着台上，听完说书人，又听那本地名旦戏曲。

    若是仔细看其神情，便能发现他的目光好似落在遥远的不知在何处的前方。

    其于听曲处最外层碰到的人，因其到来多有向其点头示意者，似有尊意，而老先生也一一回应，未有一人怠慢。

    曲落将尽时老先生便转身往来路归去，露出因伏案而开始佝偻的后背。

    “叮铃儿个啷铛叮啷铛。”

    最后一曲将落，台上的铃儿便先响了起来。

    “咿~~呀~~呀~~”各角也开始做着收尾。

    台下的一些人儿或是开始回家，或是聚在一起胡吹海侃起来。

    只一瞬间，便由台上的热闹转为台下的热烈豪情。

    “干~”

    杯子相撞，几人同饮。三三两两各聚一团。

    “兄弟，我给你讲，这次云龙湖比赛可不得了，”有人巴掌直拍自己大腿，露出一股见过大世面神情：“来来听听，一般人我可不跟他讲！”

    于此热闹场景，昵秋寻了个正要胡吹之人，借助一杯店里佳酿向其询问——那刚来，就让自己感觉有些奇怪的老先生。

    白得一杯佳酿，那人更是乐开了花，在胡吹之时仍举起大拇指道：“老先生是年轻时举孝廉上来的，负责本区的事件归纳呈递县衙，书籍资料整理等事物，自其上任，帮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是个好样的！”

    那人说着，一口饮下半杯杯中物又缓道：“本区百姓家中财务纠纷、或是与他人发生争执需要告上衙门的案件，是否接取又按何种顺序上呈衙门，便由他负责，有时也会负责居民房屋拓建，退役老兵补助等事。”

    “只是~”那人说着便摇头叹息一下，把杯中物一口饮尽。周边人亦是叹息。

    有脾气暴躁者更是直言：“那‘鬼狐’县令，真是熟读法规条文，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好的法规，到了他嘴上，怎地在事情上就一下变成了保护豪门的条规。”

    “不过一些不触及大利益的小事，他倒不吝啬自己的慷慨。”旁边一人又是附和道：“反正赚钱渠道给自己，累活往下分，有皮再扒一下，老先生够尽职，只是也更受同僚排挤，还好现在人老退休将近，省的在官府勾心斗角的烦心了。”

    “唉~”

    昵秋听着不由心底叹气，只怕你们说的这位要退休的老先生，早已化为枯骨，连灵魂也已消无了！

    刚才那人进来，昵秋看其眼神便以确定，那个“老先生”只是用了易容符咒的年轻修士。

    人常说，眼神是心灵的窗户、于中医中则说——五脏对应五轮，那眼睑属脾，眼白属肺，大小眼角的血络属心，黑眼仁属肝，瞳孔属肾；而于修者之中，眼则意味着更多，也更加的细节与繁琐。

    修者五脏功能早已不同于凡人，眼这个五轮则愈发有着不同凡人眼神的细微差异，在眼神极好的修士眼中，简易变身符无异于皇帝的新装，而在那神魔一般的神通中，未有极高道之庇佑的变身术也同于虚无——便如那传说中的“火眼金睛”便具道之威慑。

    昵秋所习‘灵瞳术’更是让其对此有种直抵心头的敏锐。

    '该去见见本地的修士了。'

    昵秋心底叹息着，与一众于圣灵国不愁温饱、少有战争与灾难的普通民众道别。

    ‘于魔国生存，一切美好自然皆有代价。’

    当昵秋脑海回想着，魔国传记小说，沿着那故意遗留的只有修士能看出的元气波动，于一僻静小路相遇那位仿若专门等他的老先生时。

    “停、停~停！”

    那老先生嘴里忙喊着停停停，也同时摆手做了个停的姿势。

    然后从袖子里忙掏出一些纸道：“阁下能沿着元气波动来，人也不是我国驻地魔门修士，想必是远来的正道修者。以免发生误会，阁下请看这份契约文件！”

    此人操控纸张飘向昵秋，内心忙叹’我这出入二境接下这种宗门任务，怎的就碰到了外来修士，可千万别被来此游玩的正道人士替天行道了——我还没享受做任务得灵石带来的快乐啊！

    手忙指让昵秋看纸上文字：“你看那赤火星系联盟纹章证明我这可是走过正规程序的啊，是在双方同意下备案签订契约的。”

    昵秋虽有大致听说魔门事迹，但多在正派人士的民俗传说中了解，而这事迹自古流传颇有渊源，于如今时代确实也可能落后了。因所学颇多，昵秋也并无多余时间去看联盟这些最为细节的联盟制度。

    “请坐。”于纳戒中取出休息用具茶水，看着契约条文昵秋微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灵魂残缺但还可转世终是有补满机会的，伴随高僧福咒——或许老先生未来几世可以成为比较有好运的傻子吧。

    “那老先生兑换了什么呢？”昵秋看着面前人道：“可以的话烦请跟我仔细讲一下这大致流程吧！”

    不讲也不行啊，一看你这纳戒座椅就比我厉害，此人腹诽着，又小心道：“很细的讲？那可就长了啊，我得先回趟家省得家里人操心。”

    “嗯，请去。”

    昵秋做出请的手势，昵秋知道这也算属于契约一部分吗，善待家人，于契约起四五年内安置好家眷，这副身体便可安然离世，真正的与这个世界划上句号。

    魔门看来真是进入第二种于以往不同的阶段了，包括里面凡人灵月人也是如此。而看着这个变身术变成老伯的小伙子对自己如此客气，还是不免让昵秋感到尴尬。

    可惜变身符文也是需要灵石的，昵秋便也不好开口。

    月色如霜，弯钩如月。

    独饮便可听万物俱籁，铿铿志向，欢乐总是多过悲伤。真不知道，未来修士与灵月人普通人众会发展成什么关系啊。

    此情此景不免让人唏嘘停酌。昵秋便于此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