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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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户(下)2

    “嗯呐,二婶,你也知道我来的意思,就是想分家。”

    “一起住不是挺好的么,分家让外人笑话不是?”

    “那不行,那便宜不都让你们给占了?”

    “有啥便宜,不都是一家人么,分啥你们我们的?”

    “你们家两小子都念书,我们又没念书,钱都让他们给花了,我们花啥?”

    王才一直没有吱声,就坐在那儿冷眼看着他们,金凤子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噢,原来是这么回事。金巧也没成想金凤子的矛头指向了两个孩子,一时也答不上来。

    这时王福元和王福成从里屋一挑帘出来了,外面说话这么大声,他们俩听不见是不可能的,一听事情涉及到他们了,就出来解释:“老姐,我们说两句行不行?”

    “你们小屁孩子,你说啥?”

    “姐,你也没比我们大多少,有想法就得说,你要不让我们说,那你也别说。”

    “小逼崽子,真矫情,就不准你俩说,怎么的,回你自己屋去。”

    王才憋不住了:“小金凤子,你咋这么跟你老弟说话呢?跟仇人似的,你还骂人,本来是不想让他们吱声,既然你这样,那福元跟福成,你俩说,别听她的。”

    “大哥二哥,你看看,这不是欺负咱们没爹没妈么?”金凤子又开始挑事“凤子,你就让他们说吧,都是哥兄弟。”

    气得金凤一跺脚,却没成想她是坐在炕沿上的,一脚跺了个空,差点把她一个趔趄闪到地上,忙手一扶炕沿又坐住了。

    “老姐,这分不分家,你说了不算,得听我爸的。”王福元慢吞吞地说,“家中有老人,做小的要尊重,要是都像你这样的,哪个家不得乱,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乱呛汤,只会把事弄砸。”

    “就是老姐,王福元说得对,”王福成一直都直呼王福元的名字,“就算是要分家,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

    听着两个孩子说得有板有眼,头头是道,王才心里很高兴,看来念书不白念,一听就比一个大字不识的金凤子强到天上去。

    王福成接着说:“咱们算算账,就即使分家,你们能分到多少?我爷三个儿子,你们是大股,我老叔没了,但我妈在,所以我们虽然是小股,可也是两小股,咱家地是不少,可一平均也没多少。”

    金凤子没想到两个弟弟嘴码子这么厉害,被说得哑口无言。

    “这个,这个吧,反正家肯定是要分的,不然你们家念书花钱太多,我们不合适。”

    金巧说话了,其实表面上王才是当家人,实际家里有什么事都听金巧的,这老姜家的闺女是念过书的人,为人也侃快,不讲什么弯弯绕,屯邻评价都很好。

    “金凤子啊,分家的事儿么,既然你们提出来了,那就必须得分,可现在不行啊,大股这边还有三个小子没成家,你让他们咋整?立不了户啊,太小,况且你也没出阁,就是分了家,地也没你的,嫁妆从哪儿来?就是给你块地,你能带走啊?”

    “给我地,我走时,再分给哥兄弟。”

    “那是闹啥呢?脱裤子放屁,你不嫌麻烦?”王才气笑了。

    金凤子一下子可逮住理了,“哎,二叔,你说啥话呢?啥脱不脱裤子的?我可是大闺女,还没出阁。”

    一看金凤子急头白脸的样儿,金巧白了王才一眼:“金凤子,别听你二叔瞎说,挺大个岁数没个正形儿,就这样吧,先把你们家这几个大小伙子娶了媳妇,给你找上人家,咱们就分家,不能让你们吃亏,你们不怕,我们还怕屯邻戳脊梁骨呢。”

    金凤子跟几个哥哥悻悻地走了,没结婚的回东屋,结了婚的回自己家,金凤子回了西屋。

    其实除了金凤子跳得欢之外,几个结了婚的哥都没有啥想法,虽然另住了,可就在院外压了房子,紧挨着大院的墙。王才的枪打得准,虽然这些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可小时候的事儿他们可知道,谁知道哪天来个吃生米、插千的,还指着王才照应呢,况且,谁有地谁操心,就这样挺好,想吃啥到伙上去约粮,说是计数,其实也没个数,花钱找二婶要,大数小数从来没打驳回过。可要说一点想法也没有也不尽然,眼看着福元和福成在念书,说是学得都不赖,以后还要往远走去学,这上学可不是白上的,是要花袁大头的,这往外拿多少咱不知道,可伙上的钱也是自己的钱,也如同割肉一般啊,所以,金凤不提,谁也没想到,金凤子一提,马上就觉得这亏可吃大了。转念又一想,还有三个兄弟没结婚,妹子也没出阁,这都要钱,要是现在就抓破了脸,分了家,显然操心的事儿在后面。要是先分了家,再让二叔二婶往外拿钱做彩礼、置办嫁妆就难了,那就先这样吧,等几年再分也不迟。事情就这样撂了下来。

    金凤子,个子也就一米四,人小脚就小,又从小就裹了脚,二寸来长,走起路来总感觉像是在追什么,往前抢的样子,时间长了,自己也感觉爱卡跟头,就刻意往回收,可又站不稳,就只能是两侧晃一晃。只要停下来,就总要倚点啥,不然就感觉很累的样子,所以她不做饭,就肯定在炕上趴着,坐着,只有这时,她才羡慕屯子里那些不裹脚的,脚不受屈,人不受憋,可时光不能倒流,还是怪自己没有主见,见大家都裹,自己也裹,不裹还真怕嫁不出去。

    在炕上坐着也是坐着,呆着也是呆着,金凤子学会了抽烟,她感觉那辣辣的感觉,挺好受,不能抽太多,抽多了迷糊,恶心。

    人们都偷着说,金凤子不太好往出给,可是哪家的闺女能剩到家里?这不,提亲的来了。

    贴岭窝堡的高家,老爹高柱,是本分人家,也是上等上的人家,家里有地,有粉坊(做粉条),也养了十几个长工,跟老王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这次就是给大儿子宝昌来提媒。媒人早就通了风,这次两方面是想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