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千年前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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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门之旅

    他们到底是没去请象宗,一路南下,朝着万毒之地去了。当然,这种琐碎之事,全都扔给了才回家的谢仁恒。

    谢仁恒头痛的厉害,整晚整晚睡不着。家里不少人都在觊觎大家长的位置,背地里有不少小动作,全是为了给他使绊子。明面上和气生财,回到家里,指不定在怎么谋划弄死他们兄弟二人。

    因为谢正新不在家里,这些有二心的人就会想着取而代之。主要是,趁着人在外,最好是将人弄死在外,鬼不知神不觉。

    谢仁恒提防着别人对他的算计,还要留心别人去算计他兄长一家。这时,他不免感叹一句,终归是他这千百年来过得太好了,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兄长在为自己扛着所有险阻。

    要命的是,他兄长才出去多久啊,就要他去灭了请象宗。能怎么办,还不是要去做,就当作是赎罪了。

    父女二人带着潘萝,在春日最盛的时候,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地方。

    此处蜂飞蝶舞,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此地是天毒山外,天毒山上有一个宗门,就叫天毒山。前掌门是南宫珏,死了。现任掌门叫南宫海心,前掌门的女儿。

    这片花海,还跟前掌门有关。当时掌门夫人生孩子难产而亡,掌门思念夫人,于是每年忌日都到此处来种上一片花。久而久之,门内弟子也学到了。每当有思念之人,就来这里种花,来寄托相思。

    随着之前的弟子去了,新弟子又来,这片花海越来越大,来看花之人逐渐多起来。有些人不珍惜花,肆意践踏,采摘,惹怒天毒山弟子,于是此处都会有专门的弟子把守。

    他们守护的不是花,而是人们无处安放的思念。或许思念的对象不在了,又或许寄托思念的人不在了,更或者,都不在了。只有这里的花,还残存着他们的念想,是他们的延续。

    天毒山的弟子不许人们靠近花海,允许人们种花。但却不允许人们种带毒的花。这里的一切都是纯粹的,没有算计和谋害,自然也不允许其出现。

    父女二人一人拿出一把小铁锹,寻了一片寂静之地,拿着铁锹铲起土来。

    没多会儿,二人就把花种子撒了下去,撒上水,默默注视了一会儿才离去。

    潘萝也买了花种子,为自己苦命的母亲种下。要不是有她母亲的坚持,就不会有今天的她。

    潘萝很奇怪为什么姑娘和老爷明明都是为同一人种花,却都不说点什么。只有他们才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会让对方陷入不好的回忆。

    对于谢正新来说,甄家逼死自己的妻子,还要谋害自己的孩子,这是永远都忘不掉的痛。甚至,他害怕说话,会让谢时奕想起小时候的悲惨。

    要是让孩子知道,她的母亲差点掐死她,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夫人会不会难过。他做为父亲,缺席了孩子的成长。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能逃脱自责的心。

    谢时奕走在前面,都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花海怎么怎么好看,还念叨着要去吃天毒山特色虫宴,兴奋得不行。

    谢正新是怎么样都行,孩子开心,他也开心。

    潘萝脸上还有些悲戚,可走在前的父女二人全然看不出来。她一个被雇的,不敢多嘴,走在后面收拾好情绪,跟着东家去。

    谢正新选了一个大酒楼,要了一个雅间,一进门谢时奕就兴高采烈的点菜了。

    等到才来的时候,潘萝的胃止不住想呕。

    桌上的菜,不是黑乎乎的蝎子,就是五颜六色的虫子,还有被分尸的不知名软体虫。甚至有一碗双蛇汤,汤上面还飘着一圈褐色的蚂蚁尾。

    潘萝看着桌上的菜不忍直视,实在是没胃口:“姑娘,老爷,我不饿,我去看看我们的马有没有喂草料,吃完好赶路。”

    谢时奕看到潘萝抗拒的样子,挥手赶她去。“你去吧,别忘了给马屁喂些水。”

    谢正新看到的时候,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好在他见多识广,想当年被他老子扔去历练的时候什么么吃过,这点东西,他也就跳下眼皮而已。

    谢时奕每一个菜都吃上一筷子,是好吃的。谢正新也尝了尝味,贵是有贵的道理的。

    谢正新打了一碗蛇汤,对谢时奕说:“我们路上还没去找找草药,反正都出来了,我们早点草药好给你补身子。”

    “行。爹爹,你尝尝这个炸的树心虫,脆脆的,挺好吃的。”

    最终,父女二人吃了个肚圆。

    也不怪潘萝吃不下去,她没经历过没有东西吃的日子,自然吃不下去。

    谢时奕不记得自己那是第几回转世了。

    那一回,她投胎到一户贫穷人家。一开始,家里有两块地,除了吃不上肉,还不至于被饿死。偏偏那一年天干,家里没有存粮,也没有余钱,只好跟着村里人逃荒。

    她记得,那时候她会说话,能走路了。一开始,每顿她能分到一块树皮吃,后来,每天她能吃上一点树根。她的母亲实在太饿了,每次分食给她的时候,都会犹豫再三要不要给。

    她的生命力还是不错的,尽管母亲一再克扣她的口粮,两天吃一口白泥,她也活了很久。荒民所到之处,别说是虫了,连草皮都被拔了吃干净。

    她不敢哭,也没有力气哭。白泥吃到肚里,根本排不出来。每回分食前,她母亲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以为她不饿,就自己吃了。

    最后,她被活活饿死。她成为了她母亲和父亲的口粮,让他们活下来的筹码。

    谢时奕感觉自己吃多了有些累,就要了个房间休息。事实上她不是吃多了累,是路走多了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恣意的走在地上了。

    谢正新看出了谢时奕的疲态,干脆好好修整一晚再走不迟。

    潘萝敲了敲谢时奕的房门,里面传出声音:“请进。”

    “你要不要热水,累了泡个热水澡很舒服的。老爷说今天在这里休息,你完全可以好好睡一觉。”潘萝很开心,她是不累的,这日子过的太舒坦,飘的都找不着北了。

    谢时奕伸伸懒腰,懒懒的说:“麻烦潘姐了,给我来点吧。”

    潘萝让小二打水来,还留了些水给她兑。

    刚泡完澡,谢时奕的玉牌亮了。

    “这会儿走到哪儿了?”

    谢时奕挽起头发,感觉凉快了一些。这才回到:“老许,别问,我的命要紧。”

    温诺耹是个不计较的,此次通话,是有事要说。“秋水峰有动作了,商北冀撇下吴启尘独自出门了,应该是朝你我预料的方向去了。”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那我会带着我父亲往东北方向走去,暂时不去世外境。”总得来说,谢时奕这些日子过得很快活,这档子事差点忘记了。

    温诺耹有些好奇之前谢时奕说的后手是什么,自己能提前准备上最好了。

    “你之前说留得后手是什么?我去准备。”

    谢时奕再三思考一番,怎么做才是把一切利用到最大的。“我有个想法,等他回来之后,定是要在大德门内大肆宣扬他要去杀的是他的师姐。若是他跳出来反驳,不管他能不能解释的清,都要在他的罪证上再加一条,弑父。他若是说那是十恶不赦之人,并不与他沾亲带故,这时候就需要所谓的人证了。这个人证,不用活着,死了更有真实性。你懂吗?”

    温诺耹在官场混了几百年,这点门道他能不懂?他甚至可以无师自通。所谓成也一张嘴,败也一张嘴。像商北冀这般自恃清高的人,生命中出现了污点,毁掉他,就很容易。

    “剩下的你不用操心了,我会给你安排好的。祝你玩得开心!顺便问一句,桃子可是好吃?”

    谢时奕“咯咯”笑起来:“感谢老许挂念,那桃子真的好吃,我很喜欢。”

    即便谢时奕现在看不到温诺耹的表情,但也能知道那边的温诺耹嘴角带笑。因为,那是一个无比温柔的人。“那就好!”

    因着商北冀在世外境的缘故,谢时奕哄着谢正新朝北去。

    谢时奕一路上捡了不少药草,偶尔也会跟着谢正新学学炼丹。谢正新是开心的,巴不得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传个谢时奕。一路教下来,谢正新都在感叹谢时奕学习能力真强,一点就通。

    好,还真是他女儿!这天赋,没得说!

    谢时奕看着自己方寸戒里日益多起来的草药,她感觉自己好像个土匪。所到之处,不是在拔药草,就是去买药草。凡事他们能采到的,遇到的不错的,通通带走。

    只是路上还飘着汤药味,一到饭点,就看到谢正新端着药碗满世界的追谢时奕。不是谢时奕不喝,只是谁天天喝,顿顿喝,还能受得了。

    潘萝看着这种纯粹溺爱的父女关系,真是她八辈子都求不来的。

    谢时奕痛苦的喝完药,对着谢正新说:“爹爹,我听说前面是储芳宗的地界了,我们可要好好逛逛。”

    谢正新满脸的不愉快,甚至可以用脸黑得像锅底灰来形容。“有什么好玩的,不去看了。没吃的没喝的,我们换个路走。”

    潘萝倒是很期待去储芳宗地界,毕竟,储芳宗那可是仙界赫赫有名的宗门。里面的弟子个顶个的好看。他们招人,第一看品性,第二就是样貌,第三就是举止,那必须有度。而且,他们只招男弟子。

    不说别的,不少世家大族都跑这里来挑女婿,保准自家女儿满意。宗门门规森严,犯错严惩。上至掌门,下至撒扫弟子,那都是自律自严。

    潘萝眼里冒星星,开心极了。“要是能遇上储芳宗的弟子,简直美哉!”

    谢时奕赶紧咳嗽出声,她爹的脸色更难看了。这要是放晚上,光都照不亮他。

    潘萝没懂什么意思,问出声:“你是不是渴了?我这里还有水,给你喝点。”

    谢时奕看着潘萝递过来的水,接着喝了一口,又还回去。

    “谢谢潘姐。”

    “小事,不要说谢。等去了前面,我多装些水。”潘萝简直是拿把剪刀,刀刀捅在谢正新的心口上面。

    谢时奕不禁觉得有些好玩。平时潘萝多会察言观色一个人,今天是踩着她老子的坟头往上爬,这不是找死嘛。

    “潘姐,要是有看上的,我去给你提亲啊。”谢时奕也不怕她爹对她怎么样,干脆放肆一点。

    谢正新心里在磨刀。很好,只要逮着机会,灭门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