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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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阿彬

    张彬的工作业绩并不理想,但毕竟也让他得以糊口,在社会上打拼已数年的他终于凑够首付,供起了一间需要还贷30年的小房子,之后再娶一个老婆,这或许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期望。

    作为一个底层骡马人,今天周四自然也是他的工作日。如前文所述,张彬做着一份有业绩要求的工作,而这份工作就是房地产销售。在榕汇这个小城,房地产并不好干,至少房地产销售相关不好。工资持平全国平均,房价向一二线城市看齐,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几个月才能买得起一平方。不过即便如此,在房地产开发商眼中依旧是一切稳中向好,更多的楼盘建立侵蚀着这片土地。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彬已经有几个月没开过张了,最近好不容易敲定了一名客户,到了今天准备成交首付,结果来到交流半天,意思就一个——要反悔,当即给张彬气得牙痒痒,但是余光瞥向一旁用鲜明颜色写着的服务准则“不骄不躁,不悔不怨,诚心服务”,只能压下怒气,挤出一个商务微笑。

    送走放鸽子的客户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天空早已下起了大雨,如同其他人一样,张彬对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也是怨声连连,当然换做任何一个人被放了鸽子后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更别说他还没带伞,门店里的伞也都被带走了,眼下要么等雨停,要么淋着回去。

    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云层中传来阵阵雷声,电光不断,张彬知道如果要等雨停,回到家起码得午夜了,那当下有且仅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淋雨回去,至于为什么不打车?因为路程不过十分钟,张彬没这么豪爽。

    “淦,要反悔还专门来一趟是要干嘛?浪费大家时间,狗东西。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用加班更不用淋雨,靠!”

    大雨时分,路上行人寥寥,张彬顶着公文包,雨点不断落在他身上,裤子鞋袜已经湿透,每一步都能听见水声噗嗤响,快步向出租屋的方向走去,一路寻找着屋檐希冀一挡雨之处。

    雨势渐大,狂风吹的周遭的事物东倒西歪,吹的门窗哐哐作响,也吹的张彬寸步难行,原本不过十分钟的路,这次却走了十分钟刚过半,不过好在附近有一处握手楼,留有一拐角小巷三尺宽,堪堪容得一人入内,其中窗户护栏交错,不失为遮风挡雨的好去处,还能抄一下近路,除了“有点”味道。

    三尺巷虽小,但是其中却有非常多的“内容”,各家各户都将此地当做藏宝处,埋葬着属于自己的肮脏。时常浓郁气息飘出,周边住户对此都避之不及,而这里的住户也是窗户常年紧锁,除了投喂地面时。市政曾有一段时间试图大力整治这样的乱象,在小巷内安装了摄像头,只不过很快就被某户夫妻吵架时扔下的凳子给精准砸了个粉碎,如此最后便不了了之,久而久之小小三尺巷也成了三不管地带,或许正是因为这点,一些寻找刺激的青年也将此处作为人生的转折点。

    忍着刺鼻的恶臭,张彬走入了三尺巷,雨点打在防盗网上的铁片哐铛作响,抬头望去却让他感觉一丝异常。饭点时间,外面又是瓢泼大雨,理所应当的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家中准备开饭才对,可是如今不见任何一户有着亮光。风声雨声打雷声,不闻半点人声。

    “人都去哪了?”

    张彬低声问道,可是没人会回答他,仿佛在这三尺巷之中便是与世隔绝了。

    “不想那么多了,就二十多米,赶快走出去才是,臭死了。”

    心头的疑惑被压下,对恶臭的厌恶又升起,张彬脚步加快,很快便到了拐角处。

    “这是什么?”

    拐角处,垃圾堆砌挡住了去路,酒瓶,破衫,内衣裤,小型家具,用过的“拦精灵”,各种颜色应有尽有,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不合群地靠在墙角,斧刃上还有血迹未干,斧柄上布满了裂痕,给人一种挥两下就会断的感觉。

    “吱,吱,吱。”

    身后脚步声传来,张彬回头望去,一个身形健硕,四肢修长的人在巷口处,踩着遍地零碎垃圾,有力地向前走着,被人看着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道惊雷闪过,轰的一声,照亮了三尺小巷,照清了那人的脸,一张没有任何感情的脸,一张什么都没有的脸。

    看着逐步靠近的无面人,张彬心底发怵,厉声呵斥以掩盖自己的恐惧。

    “你是谁?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抽起一旁的破烂斧头,紧紧握在手中寻求一丝安全感,即便斧柄裂纹处的木刺扎地他吃痛也不敢松开。

    挥舞两下作势威胁,壮胆,可无面人的脚步也不曾停歇,依旧稳步向前,每靠近一步,张彬的恐惧便多一分。不多时,无面人就来到了张彬面前不到三步的位置。

    空中雷声不断,发出道道闪电,打在无面人的脸上,打在张彬颤栗的心中。寂静无言,无面人站定原地,不做一点动作,面朝着张彬,压迫着他紧绷的神经。

    “啊!”

    心提到了嗓子眼,再也无法忍受的张彬大叫一声挥斧劈下,正正好好地没入了无面人的胸膛无法再进一分,而被劈中的无面人屹然不动,亦不见胸膛流出半点血液。

    握在斧柄上的双手发力,但无法将其抽出,见此情形,张彬便撒手后退,猛的一冲撞开了挡在面前的垃圾堆,将自己摔了个底朝天,破裂的酒瓶片也扎入手中。

    张彬撑起身子,回头看向已有所动作无面人,一手将砍在胸前的斧头拔出,漏出深可见骨的伤痕,一道雷光再次打落,张彬看地更是清楚,伤口上的腐烂血肉如同蛆虫不断蠕动着,发出比身下的垃圾堆更为强烈的恶臭。

    挣扎着站起身,忍痛踉跄着向前走去,出口近在眼前。

    “那个地方,只要能去到那个地方就能得救!。”

    张彬距离出口只有几步之遥,只是他能这般如意吗?当然不会,一股巨力自后背袭来,将他击倒在地,随之而来的便是刻骨铭心的痛楚,剥夺他呼吸的能力。

    一只大手将其捉起,翻转身来,此时的无面人已经有所不同,下巴上方的位置被撑开成一道裂痕,仅几根血肉相连着,宛如一个扭曲的笑容,腐臭从其中传出。

    “放过我,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放过我!”

    张彬求饶着,语气止不住的颤抖,但无面人还是不为所动,裂痕也愈加扩大,裂到了耳垂边,如果他有耳垂的话,仿佛张彬越是害怕他越是高兴。

    无面人手中斧头再次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每次的挥砍都会引起张彬更强烈的尖叫,而哀嚎之余张彬的求饶也转变为无力的咒骂,咒骂着这置他于死地的无面人,咒骂着周遭的住户,咒骂世间的一切。渐渐的张彬不再发出发出声音,三尺巷中只剩下一阵阵的剁肉声与兴奋到扭曲的低吼。

    “故事的最后警方根据事发点留下的痕迹,发现周肇福的尸体被发现在离案发现场五十米的一处垃圾堆中,在垃圾堆附近还发现了与其他案发现场相同的奇怪图案,同样用受害者血迹画成。同时还发现了一些血脚印,尺码约四十九,与其他案件中发现的尺码一致。但同样的造成案件的凶器也同样未发现,根据幸存者周肇福的妻子事后回忆,那是一把大砍刀。而在这个案件之后,鬼屠夫便如人间蒸发一般,再无踪影,警方掌握的线索也无法支撑继续调查,后续虽有有类似案件发生,将几个凶手捉获后发现并非鬼屠夫,是模仿犯罪,就这样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件便就此成了一桩悬案。最后附上根据幸存者描述复原的鬼屠夫画像,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再会。”

    屏幕下滑,一张图片被加载进黄粱的视线中,图片上是一身形壮硕的人形生物,四肢被诡异地拉长,手指修长如爪,握着一柄满是缺口的砍刀的,一袭长衣将躯干裹得严严实实,面庞模糊不清。

    骨先生在将图片发出后便不再发言,而评论区众人依旧活跃讨论着这亦真亦假的故事。

    “这次的故事感觉不给力,不如一些血浆砍杀片来的刺激。”

    “楼上的是不是傻了,这又不是电影,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案例啊,难不成要杀到你家才刺激?。”

    “这个事我问了我爸妈,他们说是真的有过这种事,只是和这个故事有些出入。”

    “这个事我还有印象,事发时在上高中,那几天的晚自习都取消了,整个城市都人心惶惶的,有一个受害者还是我同学的朋友。”

    看着底下评论,黄粱不禁思考起这事件是否与梦境相关,虽然说得神神秘秘的,但现实中不乏这样的无头悬案,即便是复原图也可能是幸存者因为过于恐惧而夸大了。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就是鬼屠夫的案件都在同一时间发生,受害者死亡时间相差也不大,如果只有鬼屠夫一人当然做不到,可是警方的调查又排除了团伙作案的可能,毕竟根据所有留下的脚印推测身高体重都一致。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找到这么巧合的团伙呢?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所有案件确实都是鬼屠夫一“人”所为。

    思考着故事中的细节之处,黄粱依旧没有什么头绪,毕竟是连当时的办案专家都无法侦破的案件,黄粱不觉得自己比他们更聪明。

    欢乐的时光特别快,特别是对一个社畜来说,转眼间时间就到了九点,论坛中评论依旧疯狂刷新着,看了一眼时间,黄粱就觉得先去洗漱再尝试入睡了。管他什么鬼屠夫,如果自己真的有帕尼说的那般厉害,等获得力量后那不还是谈笑间让他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