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仙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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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归程

    半个时辰后,大兴城已然在望。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女子螓首低垂埋在卓弈枫怀中。

    卓弈枫奇道:“女侠,你既带着面纱,又何必这般藏头露尾呢?”

    女子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轻声道:“我姓谢,叫做濯潆。”

    卓弈枫点了点头,突然道:“你此刻可好些了?”

    谢濯潆摇了摇头道:“我受了内伤,没有几个月怕是难以恢复。姓万的又封了我的修为,恐怕七天内也无法运功。”

    卓弈枫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你可有去处?”

    谢濯潆轻声道:“原本你父亲的陵寝风水极佳,且灵气充盈,我先前已在其中休养十余日了。只是今日我察觉到了姓万的一伙人气息不断逼近,为防他们出手伤人,不得已才装鬼将民夫吓走。”

    听完谢濯潆的话卓弈枫这才明白谢濯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沉吟片刻道:“爹的陵寝是绝不可再去了。寒舍倒是尚有几间空屋,谢姑娘若不嫌简陋便在寒舍暂且栖身待伤愈后再做打算。”

    谢濯潆轻轻抬头见他神情肃然策马前行,望着前方道路眼神清澈不似作伪,莫名的感到心安,轻轻的“嗯”了一声。

    卓弈枫突然猛地一勒马缰,照夜白龙奔跑正急,猛然驻足顿时人立而起。前蹄踢在迎面驰来的马车辕上,巨大的力道踢得对方连马带车划向路边。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冲撞官府车驾?”一个锦衣人从车中钻出高声喝骂。

    “是我,卓弈枫。”卓弈枫冷声道。

    “原来是小公爷,小公爷这是……”王长史顿时怒气全消疑惑道。

    “王长史年纪不大,怎地眼神这般不好。”卓弈枫指着路中央一个年约五岁的幼童道。幼童手中抱着一只老母鸡,小脸已吓得煞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若非我帮你改道,这幼童此刻已命丧你车轮之下了。”卓弈枫淡淡道。

    一个妇人飞奔过来一把将幼童抱在怀中上下打量,向卓弈枫跪拜道:“小公爷大恩,救了小儿一命,民妇给小公爷叩头了。”

    卓弈枫急忙应付道:“好说好说,你先起来。”转向王长史道:“王长史,此事你可要妥善处理。”

    王长史赔笑道:“小公爷放心,小的自会处置。”

    卓弈枫点了点头,打马离去。

    谢濯潆回头望着王长史给那妇人躬身赔礼,直到二人变成了小小的黑点才突然道:“我原以为你不会救这幼童的。”

    卓弈枫笑道:“若是没有能力,我自是不会救的,但若是力所能及,能救也顺手就救了。”

    谢濯潆沉默片刻才道:“你这句话里暗藏深意,于我们修行之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心境的修炼。不过我修为不够无法参透,若是师父听了或许会有一番解释。”

    卓弈枫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哪来这许多道理。”

    卓弈枫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据闻你们修行之人可一念山河动,一念风云变,朝北海而暮苍梧。不知是否当真?”

    谢濯潆眼波流转在他面上逡巡道:“信则为真,不信则假。真真假假存乎一心,岂有定论。是否当真你自己学一学不就知晓了。”

    卓弈枫笑了笑并未接话,沉默了片刻卓弈枫突然问道:“谢姑娘,你力气可曾恢复些了?可能坐起了么?”

    谢濯潆一怔,以为他嫌弃自己,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抓住马鞍头冷声道:“力气恢复了些。”

    卓弈枫并未想那许多,翻身下马。扶着她坐好,伸手拉过马缰牵马前行笑道:“前方就要进城了,大兴城内行人甚多,再共乘一骑可真要坏了姑娘名节了。”

    谢濯潆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牵马前行,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大兴城内行人往来比肩继踵,卓弈枫牵马进城,一人一马甚是耀眼,一路行来不断有人躬身施礼,卓弈枫一一点头回应。直到进了朱雀门没了行人才松了口气。

    谢濯潆美目流转轻声道:“想不到你在城中倒是颇有人望。不似话本戏剧中的那些纨绔子弟嘛。”

    卓弈枫笑道:“都是祖上荫德。”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家原本也是贫苦人家,我曾祖追随先皇征战三十载而取天下,从一介军士累功封侯官至太尉。还留下了不能忘本的祖训。因此我家每季都会周济穷人,故而有些名望。”

    卓弈枫又无奈笑道:“从小娘就教导我日后入朝为官报效国家,兼济天下。只是我始终兴致寥寥。因此至今除爵位外仍是白身。”

    谢濯潆微微颔首疑惑道:“世上竟有人不喜做官的?你倒真是头一个。”

    卓弈枫笑道:“谢姑娘就莫要笑话我了,我反倒是向往你们这些修行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不知谢姑娘你们师门可还招收弟子?”

    谢濯潆美眸流转正色道:“弟子自然是招收的,不过也要看资质,心性,且首重心性。若是心性不好,即便资质高绝也是要沙汰的。”说到此处瞥了他一眼唇角轻轻弯起接道:“譬如那些性子惫懒的是绝不招收的。”

    卓弈枫望着她不说话,过了片刻才道:“我总觉得谢姑娘你话中另有所指。但一时又无凭据。”

    谢濯潆罕见的掩口咯咯笑出了声,旋即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强自忍住了笑沉声道:“师门规矩,你可莫要多想。”

    二人说着话已到了公府门前,早有侍从接过了马,卓弈枫从马背上抱起谢濯潆思索片刻径直到了别院馨雅小筑。

    进了内室将谢濯潆轻轻放在绣榻上,这才道:“谢姑娘,就请暂居此处,寒舍简陋,还请勿怪。”

    谢濯潆酥胸起伏,呼吸有些急促轻声道:“多谢了。”

    卓弈枫只以为她有伤在身也不以为意,笑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若有用度缺少尽管开口便是。姑娘安心歇息,小弟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说罢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谢濯潆轻轻取下面纱,精致的倾城绝艳的面容毫无顾忌的显露。举目环顾,这间居室布置的甚是精致典雅,所用器具华贵异常却并不流俗。圆形的轩窗外一株花枝恰到好处的伸出,映着晚霞在房内投下点点斑驳的光影,置身其中仿佛梦幻画卷一般。

    谢濯潆望着窗外的花枝不禁有些出神,白天共乘一骑依偎在卓弈枫怀中的情景不断出现在脑海中,那是她此生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她心神猛地一震,十年修行的定力在此刻显出了效果,很快她便收摄了心神想要强自入定,却一闭上眼卓弈枫说过的话语就会在耳畔响起。“乱我道心,待我伤愈之后定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她愤愤的想。

    卓弈枫并不知道谢濯潆转了这些念头,他此刻正坐在内堂客座上首的交椅上向母亲王樱详细解释着建宁公陵寝闹鬼一事。

    “什么?你是说都是这位谢姑娘所为?这姑娘是何许人?身份可弄清楚了么?”王樱皱眉道:“你也是的,什么人都敢往家中带,若是奸佞之徒岂非自己先遭了灾。”

    “娘,孩儿自是了解过的,这位谢姑娘乃仁善之人,否则为何要装鬼将那些民夫吓走呢。您就放心吧。”

    王樱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便道:“也罢,明日寻个机会娘去看看她。”

    王樱转头望着卓弈枫沉吟许久才轻叹一声接着道:“枫儿,往日里娘总让你好好读书习武,以便将来能像你爹一般驰骋疆场为国效命。”

    王樱轻叹了口气接道:“如今娘的心思也退了。即便是做官,在那些呼风唤雨之人面前依旧是毫无抵抗之力,五个月前平远县之事就是例子。平远候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当年和你祖父挣了一辈子,如今却一声不吭的说没就没了。”

    卓弈枫道:“娘,你这是何意?”

    王樱笑了笑正色道:“娘只是听闻此事心有所感罢了,行了,你去吧!今日之事娘已知道了,你爹的陵寝哪里娘会让福伯安排的。”

    卓弈枫只好满腹狐疑的告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