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孙传庭入狱
京城中。
随着钟声的响起,预示着天启朝的正式到来。
正月初一大早起来,无论是民间还是宫中,都由各家家主带领,祭拜天地,祭拜祖宗。
祭祖的仪式也是相当隆重的,将草纸剪成纸钱,配以不同的贡品,分别供奉于祖宗牌位之前。
不仅民间如此,宫里更是如此。
过去的一年里,接连驾崩两位皇帝,正月初一的这一次去祖庙告祭本该隆重庄严,好生操持,但由于朱由校这个做皇帝的没有在京,只能由五殿下朱由检代劳。
毕竟祖庙之中,外姓人不能入,女性不能入,那么除了朱由校之外便只有关系最近的朱由检来担此大任了。
本是很合乎法理之事,却不知其中又会预示着有什么不一样的玄机。
朱由检还只是一个孩童,一套繁琐的礼仪章程下来后,早已累得趴在床上不想起来。
被宫人几次呼唤之后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来到慈宁宫中。
这一日的慈宁宫中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可以说着一日的后宫中各个地方都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每个人头上都佩戴有以金箔纸折成的千纸鹤或者蝴蝶等饰物,以烘托节日的气氛,此物名为‘闹嚷嚷’。大的巴掌大小,小的只有铜钱大小。
根据佩戴‘闹嚷嚷’的大小和数量,也可以区分出宫中谁是管事的,谁只是普通从属。
慈宁宫中,各宫嫔妃全都集聚于此,来向刘太妃祝贺。
刘太妃虽性子平和,但是自从入主慈宁宫,掌了印玺后,已是后宫之主,于情于理,这些嫔妃们这一日都应该来拜贺。
哪怕平日里与之不对付的郑贵妃也不例外。
人虽是多了,可众人却觉得总是缺少些什么,气氛热不起来。
刘太妃暗叹口气,在宫中看了一圈,并没与看到朱由检的身影,问旁边的女官,说道。
“五殿下呢?刚才不是已经进来了吗?怎么这才一小会又没了踪影。”
“回太妃的话,五殿下正在和陛下从辽东让人带回来的一个女童在殿外玩耍呢。”对于五殿下朱由检的行踪,女官自然是刻意留意着的,此时听到问起,脱口而出的答道。
“陛下让人从辽东带回来的女童?”刘太妃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是谁了,正是那日随同孙传庭一起回京的那一女童。
因为是朱由校亲自交代,所以宫中之人也从来没有人敢拿那个女童当下人看待,只是暂且留在了宫中。
慈宁宫外的园子里。
在最中间的地方让人泼了许多水,如今早已结成了厚厚的冰层,这是刘太妃知道朱由检喜欢在冰上玩‘抽老牛’等物件,特意让人弄的。
如今朱由检便正在冰上用鞭子不断的抽打着已经转起来的‘陀螺’,俗称‘抽老牛’。
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问旁边正在聚精会神观看着的小女孩。
“你乳名叫妞妞?”
“民女也没有大名啊。”小女孩思考了一下说道,“从出生起民女就叫妞妞,姓陈,陈妞妞。”
其实对方具体叫什么,朱由检并不关心,只是为了打开话题而已,于是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便装作不经意间般问道。
“你是从辽东来的,那你一定见过孤的皇兄了?”
“没有。”陈妞妞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当听到对方否认后,朱由检心里竟然会有一丝小小的失落。
很快掩埋掉那种情绪,朱由检又问道。
“今日大明上下都在祭祖,你要不要也祭啊,孤可以和他们说一下的。”
说到这里,朱由检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父母呢,这么小就把你送进宫里了?”
听到朱由检的话,陈妞妞脸上黯淡了下来,用手抓了抓自己身上刚穿的新衣服,低着头说道。
“民女的母亲生弟弟的时候走了,父亲为了给妞妞找吃的也不见了。”
“不过。”陈妞妞抬起了头,一脸坚毅的说道,“不过我相信父亲一定会回去哪里找我的,只是妞妞已经不在哪了,不知道父亲找不到妞妞会不会伤心。”
“等我在宫中待够五年之后,出了宫一定要去那里将父亲找回来的。”
陈妞妞虽然年龄小,来到宫里的时间也不长,但是朱由校之前颁布,宫女在宫中待够五年之后,可以根据个人意愿选择离开还是留下的规定,她还是知道的。
看着陈妞妞黯然神伤的表情,朱由检也感同身受,仿佛被感染了一般,也哀伤起来,说道。
“你没有父母了,孤也没有了,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举目无亲。”
“可是你还有陛下啊,陛下不是你的哥哥吗?”陈妞妞不解地问道。
“皇兄?”提起朱由校,朱由检暗叹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用鞭子抽打冰上的陀螺。
“陛下是个好人,他让民女有饭吃,有衣穿,没有被饿死冻死,陛下也一定会很疼爱你的。”陈妞妞继续说着,对于朱由校,她更多的是感激,在她的世界里,给了她饭吃,保下了她的性命,那便是好人。
可是朱由检却再没有说话,只是一鞭子一鞭子不断的抽打着冰上的陀螺。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对朱由检哭丧着脸说道。
“五殿下,大事不好了!陛下真的去了沈阳,而且已经被建奴包围了十几日,现在生死不知啊。”
‘啪嗒’,朱由检手中的鞭子掉在了冰面上。
“那之前孙传庭说……”
“哎呀!”小太监气愤的说道,“那孙传庭罪大恶极,欺上瞒下,竟然假传消息,如今已经被下狱问罪了。”
得到这一消息的朱由检撒腿跑进了慈宁宫。
只剩下了一脸呆滞的陈妞妞,还有冰面上因为没有人抽打,而慢慢停下转动歪倒在一旁的陀螺。
诏狱之中。
孙传庭盘坐在其中,手上和脚上虽然带了铁链,但是脸上却是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惊慌之色,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幕一般。
终究是瞒不住了,陛下臣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孙传庭苦笑一声,暗叹口气。
刘一璟,韩爌等几位阁老来到诏狱之后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
“你为何要假传消息,受了谁的指使?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陛下恐已经凶多吉少了?!”徐光启率先忍不住,说到最后竟然悲愤的用手砸着旁边的木柱子。
刘一璟等人都看向孙传庭,想看他如何辩解。
却见孙传庭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反问道。
“尔等是在怀疑我是建奴的奸细吗?”
不等刘一璟等人回话,孙传庭摇了摇头说道。
“我孙传庭除了受了陛下的旨意,还能受谁的指使啊。”
“陛下的旨意?难道你拿回来的那道圣旨不是你伪造的?陛下为何要如此做?”当知道孙传庭欺上瞒下,假传消息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那道圣旨的真伪。
“为何?”孙传庭冷笑一声,动了动已经发麻的双腿,脚上的铁链跟着‘哗啦啦’地响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
“我等读圣贤书之辈,总说为万世开太平,为生民立命,可真正这样去做的又有几个。”
“陛下啊,陛下去到沈阳,便是要去真正做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