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鱼
京郊,都城外,寒山寺。
有一人手持鱼竿在庭院垂坐,不是别人,正是张学政!
“鱼儿咬钩了啊!”
张学政叹了口气,默默地又撒了一把饵料。
一边的福伯没有看懂,不禁问道:“老爷,鱼儿咬钩了不是好事吗?”
张学政叹了口气,道:“我要钓的是大鱼!这条小鱼一直上赶着要我的钩!我若是不把这条小鱼喂饱,他是不会离开我的鱼钩的!”
福伯叹了口气,道:“可是你坐了一上午,连大鱼的影子都没见到,有条鱼咬钩,就不错了,总比无功而返的好!再说,这水潭就这么大,哪有大鱼?你若是想钓大鱼,还得去江河里面钓!”
张学政淡淡一笑,道:“福伯,朝堂的事,你不懂!你我就像是这水潭中的鱼儿,大家都生活在里面,如果大鱼喂不饱,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我只是小虾米,被人抓到就是一口一个,足以把你我分得渣都不剩!而钓鱼钓的是一种心情,小鱼没意思,只有大鱼才过瘾!这条鱼太小了!只不过胃口很大,若是不把这条鱼喂饱,沉在水下的大鱼是不会咬钩的!”
福伯一怔,问道:“那,这条小鱼,已经咬钩三天了,我们到底是放还是不放?放就趁早放弃,不放的话就趁早养起来!冷清秋那边,可急着等消息呢?”
张学政莞尔一笑,不禁提起了鱼竿,无奈的说道:“天不遂人愿啊!看来只能先养着这条小鱼了!大鱼沉在水底,几天时间都没有咬钩,也就是说,这条大鱼我们钓不到了!或许是他与我们无缘,或许他想咬,但是没有办法起身去咬!大鱼不敢咬钩,小鱼还没有成长,罢了罢了!就这一条小鱼先养起来,精心饲养一段时间,且看他是不是那块料!若是迟迟长不大,就炖汤吃了吧!小鱼,没有资格在大池塘活着,只有一尾小鱼,聊胜于无!接下来就看我们的表演了!让冷清秋从现在开始听江云凡的号令,准备刺杀楚中南!如果朝廷的高官们不依不饶的想试探,就要把饵料备足!我这条小鱼,可是胃口大得很啊!一旦成功,马上让我们的人在朝中配合行事,把楚中南这个边关守将给我换掉!最好推一个草包上去接着送死!长此以往,重要关隘一来二去的死了守将,朝廷本该继续派往将军,可用人之际,朝廷已经无人可用,不得已之下,由当地县令暂代守将一职也是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福伯摇摇头,万般无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既然如此,我就飞鸽传书给冷清秋了,希望我们的这步棋没有下错吧!唉,话说回来,不论是小姐,还是那个江云凡,也都还是个孩子啊!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小姐花一般的岁月,也是那少年郎踌躇满志的时候!本来小姐这时候应该在老爷的庇护下承欢膝下,而江云凡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但我们将他们拉下水,卷入朝堂之争,是非黑白,功过对错!整日与人勾心斗角,欺上媚下,活成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样子!老奴始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张学政摇头一叹,惋惜道:“唉!我又何尝想如此?这就是命!他们的命!他们这一辈子注定就是苦命的人!恩师的仇必须要报!小姐身为恩师的女儿,就应该担负起这样的责任!那个江云凡我们就先把他当成第一种子进行培养,只希望他莫要辜负我我们的期望,也希望小姐没有嫁错人!恩师滔天的冤情在,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恩师以身殉国,那自然要有我们这些小辈,为恩师讨回公道!这个仇,不能不报!这才不到十年的时间,还没到10年!但转眼一想,老师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嫁做人妇!一个山沟里的穷小子起于微末,陡然发迹,我们要是再不帮,再不筹划复仇,那么这一辈子,我们就都没有机会了!我们老了,我们都老了,怕是再过不了十年,连福伯你都要……我活了大半辈子,土埋半截的人,不怕任何报应!只希望我们培养的晚辈们能帮我们的恩师,讨一个公道,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福伯擦了擦眼睛,道:“或许这条鱼儿可以长大,长成参天巨物,也或许没等他们成长起来,老夫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只希望小姐此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来年若是能诞下子嗣,老爷的在天之灵也会老怀大慰的!”
张学政问道:“福伯,可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福伯摆摆手,道:“不碍事的,老毛病了!本以为之前的时候,往后就是享福的日子了,没想到老爷壮年早夭!只留下我一个老头子,我拖着这副残躯,就是想给老爷讨一个公道,可是老爷那么多门生故吏,却没有一个人敢插手的!倒是你这个老爷最看好的阴诡之人,救了我老头子一命!不到十年光阴,你我都被岁月摧残的不成样子了,十年之后,还会有人记得当年的北方候吗?老奴到死都想再见小姐一面!可是,你我这种本该在十年前就陪老爷葬身火海的人,却活到了现在!整天人不人,鬼不鬼!只有夜色降临,我们才能出现在外面!”
“咕噜噜~咕噜噜!!!”
又有鸽子飞来了。
张学政打开信件,眉头狠狠一皱,揉着眉心,道:“唉!五年了,这一次刺杀又失败了!钱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镇西候马上就要暴露了!本次传信,就是让你我早做准备,镇西候的这一步棋,也只能转为暗棋了!传信冷清秋,不惜一切代价,辅佐江云凡!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也都要大力支持江云凡的一切决定!哪怕把我们苦心经营的整个江湖势力,全部拼光,也要帮助江云凡由暗转明,扶他毅力在朝堂之上!我要赢下这一盘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人活一世,不争朝夕争什么?要是不给恩师证明,我等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