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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帆战列舰三

    开饭了,在艉楼里有一张长桌,安若泰坐在首位,左右坐着财副和大副,下面依次坐着二副、水手长、火炮长、工长、副水手长、副火炮长等人,这些人是船上的头目。如果是一艘官船,那他们就是长官。

    趁大家埋头吃饭的工夫,安若泰在脑海里将这几个头目的来历梳理了一遍。

    他们多来自广东广州府下南海县,以及闽粤交接的南澳地区,南澳地区又分属广东潮州府的饶平,福建漳州府的诏安。当然也有例外。

    总管邢三爷,本名邢广福,是父亲当海盗时救活的奴隶,后来一直跟着安振海。

    二副刘番仔,中葡混血,通葡萄牙语。父亲是一个不知名的葡萄牙水手,母亲为南海县女工,稀里糊涂的就生了下来。早年他混迹澳门,有些偷鸡摸狗的手艺,多次进出牢狱,后被安振海招募为水手。

    水手长葛月生,诏安人,祖业是渔民,祖上不乏海商海盗,加入宝丰号之前就已做了多年水手。

    副水手长张增福是宁波人,长得凶神恶煞一般,身上背有命案,潜逃出海,后加入安若泰父亲的船队。

    炮官孙虎、上层甲板副炮官陈双屿是山东备倭军户,十几岁时在朝鲜打倭寇被俘虏,后被安若泰的父亲安振海赎回。

    力工工长柯守山,雷州疍户出身,一家子都是渔民和走私商,人到中年后心力不济,就聚集了一群力工在船上干活。

    安若泰粗略会议后,就觉得嘴里的鸡肉不香了。这么一艘小船,人员成分如此复杂,如果船主不强势,根本就压不住他们!

    这艘船虽然不大,却需要200多人来操纵。

    大副和二副交替管理船务,水手长和副手负责指挥船员操帆操舵。

    船上设有专门的瞭望手观察海面。瞭望手分作两班,日夜轮流。

    每个桅杆上设一个桅杆长(亚班),一个大缭。亚班指挥水手操帆,大缭专门负责绳索。每个桅杆设水手若干和力工若干。水手和力工分作两班,日夜轮流。

    尾柱舵同样需专人管理,称为舵手,而且是三班倒。

    铁锚也需专人负责,称为头碇,这个不需要三班倒,只需在停船时带着力工下锚。

    船上的火炮也有专人负责,总设火炮长一人,上下火炮甲板和露天甲板、艏艉楼各设副炮长一人。

    每层甲板内只为一半的火炮配备炮组,即在海战中保证一舷火炮能同时开火。每门长设一个炮手,作战时再由工长分配2-6名力工组成炮组。

    除此之外,船上还有专管祭神的香工,做饭的厨师,负责修补的木匠、裁缝、铁匠等等。小到帆面破洞,大到船底触角,随时出问题,随时解决。

    船上的厕所有两处,一处在尾楼后,这是头目用的。一处在船喙,供普通船员用。但水手们不喜欢,反而更愿意蹲在船舷上,扒着缆绳空投鱼雷。

    宝丰号上虽然有200多人,除了五姑娘,再没有一个女人。这一点不仅中国船如此,西洋船同样没有女船员。这就和马来人不同,他们的船上从不缺少女人,甚至还会雇佣*工作者一起出航。

    船上除了有X忌讳,还不允许偷盗和斗殴。前者一经发现,轻者鞭笞,重者剁手。而对斗殴处罚同样严重,参与斗殴的人会被绑起来,所有的水手都要鞭打他。

    倒不是要大家扮演全员恶人,这一寓意似乎是告诫船员,船上不比陆地,根本无法容忍分裂,大家必须团结一致才能生存下去。

    夜晚来临,香工点起神灯,邢三爷将牵星板拿出来,翻开《龙涎屿往锡兰山过洋牵星图》,开始测量所处的位置。

    只听邢三爷欣慰的说道:“明天准能到加勒。”

    宝丰号行驶在斯里兰卡岛南部,必须考虑海陆风,所以夜晚行船不能满帆,要随时根据风向变化升降硬帆。

    除此之外,还必须考虑暗礁,这时候可没有探照灯,一切全靠肉眼观测,一个不留意就会船毁人亡!

    既然如此,干脆降下主帆,只靠着首尾帆慢慢行驶。

    夜空下,露天甲板和艏艉楼顶上占满了船员,他们三五成群的坐在甲板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或者干脆躺下,枕着手臂观望繁星。

    船上的生活枯燥无味,又空间有限,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夜里船上严控灯火,一回到船内,便是一片黑暗。

    安若泰看到近处的两个黑孩子,一个劲儿的朝船内张望。

    “你们两个过来。”

    两人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弓着身子站到安若泰面前。这两个小子一高一矮,约莫十四五岁年纪,他们光着膀子,身上只穿了一条裤子,露出瘦弱的身子。

    “你叫什么名字?”

    “回船主的话。小的叫杨武,这是我弟弟杨才。我们在船上做学徒。”

    “好名字!”安若泰忍不住赞叹一声,“你们是哪儿人?”

    “我们是疍户。”杨武回到时抬起头看向船主,似乎在检查安若泰的眼光里有没有鄙夷。

    安若泰的眼光中只有好奇,却没有一丝鄙夷。他对疍户了解不多,只知道明官府不许他们上岸居住。

    “你们想做船主吗?”

    听到他的话,杨才抬起头来,露出憨厚的笑容。

    杨武却咬牙说道:“想!”

    听到杨武的话,杨才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似乎在担心祸事临头!

    却没想到安若泰笑着说道:“好!不想当船主的船员不是好船员!你有雄心壮志,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杨武扑通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又伸出一只手拉杨才。杨才稀里糊涂的跟着跪下磕头。

    安若泰坦然的受了,随后吩咐二人:“以后你们就在甲板上找地方睡吧,没事的时候就跟着我。”

    两人下去收拾铺盖卷,安若泰想了想,决定去找财副林新才说两句话。

    这林新才也算是读书人,可惜为人呆滞,不懂变通,一直没有考中功名。直到三个儿子都大了,才豁然开朗,弃文从商。

    林新才无一技之长,三个儿子又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不忍心让他们跟着自己受苦,想要他们继续读书,就找到安振海,做起了海上账房。因为做这一行,利润巨大,他十几年来落下不少浮财,顺利的供三个儿子上了县学。

    安若泰敲门,林新才放下书卷请他进来。

    “林先生,我有件事与你商议。”安若泰坐下后继续说道,“咱们船上有几个好苗子,我想请你闲暇时教他们读书识字。”

    林新才听后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嫌弃。

    安若泰笑道:“倒不是让他们去考科举,是让他们一来能懂些做人的道理,二来识的几个字,能看懂海图,以后好单独出海。”

    “船主有此心,我就不推辞了。船主看哪个好就带过来,我必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

    安若泰感谢一番,告辞回到自己的卧室。

    船上的空间有限,只有几个头目有自己的单独的房间,其他人都是随处找地方睡觉的。便是安若泰的专属房间也不能跟西洋船长比,人家不仅有专属房间,还有会客室和单独的餐厅,一切行住坐卧都有服务生伺候。

    安若泰的小房间总面积不足六平方,勉强能放下一张双人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了。

    忽觉门外有人徘徊,安若泰拼住呼吸静听,不一会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

    “是……板主,我是杨武。”

    打开门,杨武半佝偻着低声说道:“我把铺盖卷拿上来,就在走廊外面。”

    “嗯。”安若泰温声道,“那里勉强能睡下,你们就那儿睡吧。白天干活,晚饭后跟着林先生认几个字。”

    杨武立马跪下磕头:“谢谢板主。”

    “去吧,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