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地上躺着的老者的尸体又一次站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当我看到那个女人把那数十人聚合体一起杀掉的时候，我还真的有点慌了，不过就像你猜的一样，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理由会输。”

    他做出了这样的宣言，虽然旁边的米哈伊尔依旧只是默默的看向那边。

    “我觉得他说的没什么问题，他这样做可是把自己的魔力和转化效率加到了原本的数千倍，魔术的威力少说也翻了数十倍吧，所以我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而且根据你的推论，他接下来的目标是我，所以现在就尽全力去逃跑吧。”

    事实上从米哈伊尔说我不能用时间回溯的时候，我就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当米哈伊尔拉住我的手从教堂里跑出去以后，我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等，之前我被恩迪希绑架的时候，当时也是说不能用魔术，可是时间回溯照样发动了啊，为什么这次不行？”

    虽然大脑还是不太清楚，不过我还是向米哈伊尔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而对方虽然正一路狂奔但是还是有闲暇来回答我的问题。

    “那请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真的和现在一样吗？”

    “额，当时好像是那里的魔力太稀薄的缘故，那么这回是？”

    “结界从概念上阻碍了魔术的发动，当然应该只对比他弱的对象比较有用，很不幸的是，在这布拉格的所有人类应该都在这个范畴里。”

    这样吗，那岂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吗，那就算这样跑来跑去也没有意义啊。

    “不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结界的效果应该只能覆盖到布拉格，只要从结界里出去，然后发动时间回溯就好了，或者说等到协会的人过来。”

    “那就先快点走吧，然后我想问一下协会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快的话，月底应该就能过来了。’

    月底……，今天我记得是二十号，也就是说还要至少十天，那似乎确实不能把希望放到他们身上。

    “离出城还有多久？“

    “再过二十分钟应该没问题。“

    话音刚落，面前就出现了数千个拦路的人，而且能看到那些没有被诅咒杀死的市民也正在被攻击着，而且在被杀死之后也变成了杜布卢克·阿伦德的一部分，照这样下去，布拉格的十万人都会被同化，不过如果是米哈伊尔的话，只是几千人应该能搞定。

    “有点麻烦了，就算我能把这些人全部解决，至少也要半小时吧，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在布拉格的所有人全部追上来了。我也没有那种高机动性的魔术，虽然说我到确实有其它办法。“

    米哈伊尔从空气中拿出了自己的刀一边斩杀着靠近的人一边对我这样说道。

    “具体是什么办法？”

    “就和今天凌晨一样，那个东西是由无数人的躯体组成的，由于组合在了一起，所以，被视作了一个整体，当时我从中间切开它的时候，其实很多具身体我并没有攻击到，可是当那个怪物的整体都被杀死了的时候，他们也丧失了行动能力，也就是说他们从概念上来说就是同一个生物，那么即使这东西的范围扩大到了数万人，只要他再次把自己连接到一起，我就有概率一击杀死他。这个东西的数量虽然加了很多，但还没到量变引起质变的程度，魔力的量变多了并没有给他带来真正的质的飞跃，他如果真的想要自己的概念配得上这些魔力的话，至少要将波希米亚的所有人全部同化。”

    在她说完的同时，地上已经多出了数十具尸体了。

    “然后，目前他自己的身体是分散开，固然会比较安全，但是相应的力量会减弱，而且他的回复能力被这把刀克制的情况下，我每杀掉一个他的身体，就相当于总的魔力少了一分，之后他就算再集结起来效果也会减弱，而且现在的情况其实是对我有利的，由于他绝大部分的身体都是普通人，就算想要进行攻击的话，也只能冲过来，然后实际上的有效攻击范围就只是一个圆而已，剩下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圈外看着。”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那种数量的话，就算米哈伊尔从始至终都只用了强化身体的魔术，以她的魔力绝对是坚持不下来的吧。

    正当我在这么想时，却看到她抓起了尸体，并将血液散在周围。

    “你在干什么？”

    “稍微借用一下他们的魔力，毕竟我自己的肯定不够，就这样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就好，反而能给对方压迫感。”

    游刃有余的态度是做出来的吗，看起来似乎就像真的胜券在握一样。

    “刚才在教堂的那些人呢，就这样不管吗？”

    “别问我啊，他们自己自求多福吧，而且，如果有下次的话，希望你在解释案件的时候能稍微快一点，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之所以会听你说下去，完全就是在拖延时间啊。”

    米哈伊尔很不客气的说道，我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偶然向身后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已经有人冲到面前了，但比那更快的是出刀的速度，那具身体的头被削了一块下来，然后就不再动弹了。该怎么说呢，吉亚·奥古斯特死掉的事情我都还没完全接受，但是看着眼前被米哈伊尔斩杀的躯体，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吗。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

    “别开玩笑了，那家伙居然真的把那个所谓的诅咒完成了吗？布拉格所有的胡斯派信徒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克莱尔·法斯特看着刚才应该被自己杀死的某物重新站了起来，一副厌恶的表情从她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这就是信仰异端的代价吧。”

    主教像是在说着冷笑话一般发出了这样的发言。

    而一旁的梅瓦尔像是在调侃一样。

    “教皇卖赎罪券你是能拿到多少分成啊，很多吗，如果真的特别多的话，那我也要去当主教了。”

    “赎罪券什么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从那里面拿不到什么钱，这种敛财行为对于魔术师没什么意义，明明是那两个教皇自己的私人行为，却非要打着这种名义，不过异端什么的确实该死，但这些人是无辜的，所以就只能寄希望于协会了吗，希望能在我们死后把事件解决掉吧。“

    说着，艾德·舒尔拉用魔术斩开了对方的身体，可是依旧没有用，那具身体连同流出来的血液一起完全复原了。

    “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过不了多久魔力就会耗尽吧。”

    “但是恩迪希·伦岑贝格和米哈伊尔·冯·哈布斯堡确实是打出了有效攻击的，那个女人甚至还有能力杀死他，不是吗？”

    梅瓦尔一边向面前的敌人攻击着，一边后退，由于结界的缘故，粉碎已经没法用了，自己也沦落到用着强化魔术拿着刚才捡起来的剑来战斗的程度，但这样做自然也有它的好处，至少魔力的消耗会慢一点，但是他当然也知道即使这样，自己能坚持的时间也并不长，因为没有能够彻底杀掉对方的方法，如果说魔术可以正常使用的话，自己还是能彻底干掉一两百个的，但是上万的数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己还是那种比较擅长破坏性魔术的人，在自己旁边的两个人甚至还不如自己，那么自己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那些身体停止了攻击，随后向别的地方赶了过去，魔术师们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于是也只好先从教堂里出去，然后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数以万计的身体堆叠在了一起，随后就如同之前一样，组成了兽的姿态，体积也达到了根本就不敢想的程度，即使是在布拉格外也能看到那庞大的躯体。也许是组成那东西的数量更多了吧，已经没法像之前一样看出是四足生物了，现在的样子就只是单纯的堆叠罢了，看上去也比之前要恶心的多，虽然魔术师们并不会因此而呕吐什么的，但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第一次见的程度。

    不过这对我来说就有点接受不了了，那东西如果不细看的话就已经足够诡异了，不过一个肉球还不至于让我说特别恶心什么的，但是如果细看的话可以看到蠕动着的手脚和随便一扫就能看到的数颗头颅。

    那么现在这种结果应该就是米哈伊尔想要的了，她站在我的身旁，而在她周围的地面上躺着不知道多少具尸体，虽然之前有种这样才有安心感的想法，但是尸体什么的很瘆人这一点还是没变的。

    “那么现在这样可以了吗？”

    我看向米哈伊尔，有些担心的问道，毕竟那把刀看着也没有能把那怪物劈开的程度，而且这东西也不像是把杜布卢克·阿伦德本人的身体杀掉就能解决的，最关键的是她似乎也没有那种胸有成竹的态度，这让我难免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能成功。

    “应该吧，不过他彻底融合在一起的话，也应该就不是能轻易杀死的了。“

    在那怪物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光球，似乎是在积蓄着什么的样子，米哈伊尔察觉到了什么，带着我跳出了原本的位置，在下一瞬间，巨大的光柱从我们原本待着的位置扫过，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宽约十米的沟壑，光柱粉碎了布拉格城墙的一部分，然后飞向了远到看不清的地方，如果不是米哈伊尔带着我及时闪开的话，那么恐怕刚才那一击就会彻底把我变成灰烬了。

    “那是，什么啊？不是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质变吗？“

    “没错啊，那只是单纯的把魔力汇聚成了射线而已，破坏的手段也不过就是高温而已，又不是什么死亡射线之类的，只是放大了这种普通的魔术的威力，不然我也没办法闪开吧。“

    这倒是没什么错，但实在想不出米哈伊尔面对那种东西有任何赢的可能。

    她带着我继续向前跑了一段路之后，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是那三个魔术师。

    “喂，梅瓦尔·廷斯塔杰，能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他吗？要是一直带着他的话，会有点干扰到我。“

    米哈伊尔指着我对梅瓦尔先生说道。

    “我明白了，不过你想要干什么？“

    “这个你就先不要在意了，保证他不要死就好。“

    然后她就独自离开了，相应的，那组合而成的怪物也追着她的方向离去了。

    “毕竟她是唯一能对那东西造成伤害的人了，所以被优先攻击了吗，趁现在先从结界里出去吧。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对方还是留了一手吗。”

    梅瓦尔说的没什么错，趁现在出去确实不失为一种选择，但是对方也还是留着一手，周围依旧有千个左右的身体，看样子这边确实是没什么办法了。

    魔术师独自一人来到了王宫，并直接从正门进去了，毕竟曾在正门前的守卫早就全部死掉了。

    “如果你在的话，那就来帮个忙吧，毕竟如今这个情况我是真的有点解决不了，所以，你在吗？”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能帮到你？需要我本人出面吗？”

    “这就不用了，给我足够的魔力就好，反正应该还有的吧，想办法现在给到我这里。”

    “了解了，那么去吧，如果你实在是解决不了的时候，就让我来吧。”

    魔术师在得到答复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然后她看向那怪物在面前蓄着的光球，虽然这一次同样可以提前避开，但是已经没那个必要了，她只是站在原地，再一次单手举起刀看着对方，下一秒，面前被光芒覆盖，然后——

    虽然梅瓦尔没有彻底杀死对方的办法，但是也不至于在那些东西的包围圈里寸步难行，事实上已经将他们甩出一小段的距离了，似乎是因为杜布卢克在全力控制着那个聚合体，所以对于这边并没有那么上心，倒不如说由于这些人的数量没有那么夸张，反而打的不算艰难，但真正面临着的问题是魔力什么的总会用尽的，而那些被同化的身体即使是被杀死，但也依旧没什么意义，毕竟他们依旧还是在不断的回复。

    “那个，看到了吗？那个东西似乎又在蓄力那个射线，方向是在王宫那边，那说明那位施瓦尔蒂公爵就在那里吧。”

    克莱尔小姐指着那东西庞大的身体这样说道，怎么说呢，想不去看到都很困难，毕竟那东西实在是太大了，然后就是那个它之前用过一次的射线了，威力方面我已经见识过了，不过米哈伊尔应该是能闪开的，一定不能被击中啊，那样就真的完了。

    下一瞬间，怪物将射线扫了出去，光芒吞噬着所触碰到的一切，在王宫被波及到时，恐怕也会变为废墟吧。然而，就在就在光线划过王宫之前，它就分为了两股向着周围发散了出去。

    魔术师用刀将激光分为了两半，随后向着那东西跳了起来，就如同她之前所做的一样，再次通过空中用魔力作为踏板，跃向了更高处。

    杜布卢克·阿伦德依旧向她发动着攻击，但也几乎都被闪开了。

    在到了最高点时，米哈伊尔将自己目前拥有的全部魔力灌注进右手中的刀刃，然后疾驰而下。

    刀光在数万人的眼前闪过，然后，斩向了兽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魔力漩涡似乎让那怪物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开始不断的颤抖，它试图提前发动攻击将对手消灭，但，赶不上了。

    也不可能赶上。

    在那瞬间，布拉格出现了比太阳更加闪耀的紫色光芒，闪耀到让人无法睁眼，闪光让空气中的魔力沸腾着，几乎是要吞噬掉整个城市。

    兽也在那光面前完全消失了。

    斩击留下的裂痕与河流将布拉格分成了四个部分，而光芒则是直到削去远处山峰的一角才彻底消散。

    如果没有梅瓦尔刚才魔术的保护，恐怕我在看到那光的一瞬眼睛就会失明吧，事实上，我确实有数分钟都看不到任何东西，现在才能勉强看清面前的光景，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但那个怪物消失了，也就是说米哈伊尔成功了吧。

    “啊啊啊！”

    原本还在后面穷追不舍的人们此刻却全部倒下了，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刀光斩开杜布卢克身体的同时，他的躯干被高温蒸发了……”

    克莱尔小姐的喃喃自语算是解答了我的困惑，这时，米哈伊尔的身影从远处出现，她缓缓的走了过来。

    “你要是觉得这个结果可以接受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回维也纳了，毕竟目击者只有三个人，但你要是觉得这样算是糟糕透顶，那就回到一个能改变一切的时间吧，结界已经解除了，接下来怎么办就看你怎么选了。”

    如果我真的就这么回去，我自己也会过意不去吧，那么就回到一切发生之前吧。

    我向她要来了匕首，随后刺向了心脏。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我有点累了，再休息一下吧。”

    米哈伊尔回头看着我说道，道路旁的树和身后的队伍我也依稀还记得。

    啊，回到了这个时候吗，不过确实就这样是最好的。

    “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说，可以吗？“

    在靠着树休息时，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米哈伊尔，而她也明白了过来，在我的旁边仔细听着。

    “所以只要你一会到了布拉格之后，把杜布卢克·阿伦德杀死就好。“

    也许他还没有干出那些事，但我也确实没办法放任他这么做。

    “你确定自己说的没什么问题吗？“

    “也许有遗漏，但我说过的应该没有错误。”

    但米哈伊尔稍加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首先，你对我的妹妹有一些误解，然后，也是真正重要的一点，怎么说呢，我觉得真凶另有其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她已经俨然一副明白一切的样子。

    “所以接下来你就不用操心了，虽然只是个想法，但交给我就好了。“

    米哈伊尔就这样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