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微皱起眉头。

    “周悦，”她说。

    “怎么了，微姐？”

    “你确定你姐没被吓傻？”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毕竟根据周悦的说法，她姐是个高材生——能干不焦躁，做事也不草率，出来带了点处事的单纯，她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多奇怪的说法。

    周悦看了眼自己还在胡言乱语的姐姐，羞愧的脸红起来。

    “微姐，你看——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姐现在精神状态很差，几乎问不出什么了。”

    傅微难以置信的捂住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抬头说道：“那你姐有写什么日记吗？”

    周悦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微姐，不是吧，写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傅微轻咳一声，“也是，也是。”

    她转过头看着周欣，的确，两个人很像。只不过周欣的皮肤黄的多，而且较为丰满。不过那对眼睛所放射出来的光芒跟周悦所放射出的决然不同。

    傅微和气的对周欣微笑，说：“姐，你能想到更多不同点吗？哪怕一丁点也行。”

    周欣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傅微，有气无力道：“该说的，周悦都跟你说了···”

    傅微不死心，努力思考，不满的蹦出一个问题：“你有见过余虹先生的传家宝吗？”

    说到这里，周悦愣了一下，边回忆说道：“没有。”

    她说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傅微有些着急，“没事，姐，你有什么想说就说。”

    周悦咬了咬嘴唇，说：“没有，只不过有一点我比较在意，就是——就是——每一次我找书的时候，我都能感觉余虹先生的视线一直在我脑后。”

    “难不成，余虹先生看上你了？”傅微追问。

    “我，原先以为是，但是我发现，他似乎，似乎是在监视我。对，是监视。”周欣说到这里，继续回忆道：“余虹先生说是让我随便选我需要的书，但是每次我都能感受到他的视线——阴冷。虽然他们家没有监控，但是，他的眼睛，就像监控一样，有种，无处不在的窒息感。”

    傅微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我遇到一个独特、漂亮的难题了。”

    她转过头看着周悦，说道：“我们先回去，看看柏柏她们有什么线索。”她说完，看向周欣说道：“你放心，你真没杀人，警察叔叔会给你清白和真相的。”

    “谢谢你们。”周欣的眼泪，再说完这句话后像掉了线一般往下掉。

    周悦安慰完周欣时，傅微正在侦探群打听情况时，周欣似乎想起一件事。

    “我不知道这件事重不重要，但是，也许会有用。”

    “什么事情？”傅微抬头望去，周欣说完后，却让傅微愣了片刻。

    看到傅微的消息，袭柏年莞尔一笑，转头看向忙碌的邱岷山，问道：“可以了吗？”

    “还差1分钟，白钻钻在和保安队那边攀谈，等我这边全部链接完毕，她任务完成。”

    “辛苦你们俩了。”袭柏年捏着手机，眼神却飘向一边。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有心事？”邱岷山眼神一瞟，看的袭柏年有些心虚。

    “是，也不是。”袭柏年撅了嘴，转头看向邱岷山。

    “我总觉得，赵希似乎有些眼熟。”

    “看多了，自然就眼熟啦？”邱岷山不以为然。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总觉得他似乎，似乎一直在我身边似得。”

    袭柏年表现十分平静，但邱岷山从她的话身中听出微微颤抖的意味，尽管面孔相当平静。

    “不是吧——”邱岷山意识到袭柏年的不对劲，注视着她。

    “算了算了，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了。”袭柏年虽然有些咽不过气，但还是宽慰邱岷山道：“毕竟赵希过于耀眼，他的追求过于窒息，所以我才有这样的感觉把。”

    “也许吧，不过我很想问，对他的追求，你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没有。”袭柏年笑着捏了捏邱岷山的脸，说：“你明知故问。”

    “那布悬呢？”

    “他？”袭柏年对着问题有些摸不清头脑，看着邱岷山回问。

    “是啊，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唔——”她递出一盒牛奶，含糊其辞地说：“没，你不是喜欢和牛奶，我给你带了一盒。现在已经链接好了吧。”

    “恩好了，谢谢你，柏柏，我现在先不喝。”邱岷山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窘迫的袭柏年，也没说什么了。

    “那我先过去了。”袭柏年说完，走下车在白钻钻的掩饰下，镇定自若的走进小区。

    她穿过窄窄的通道后，沿着弯弯的小区绿色健康步道前行，到了余虹的居所楼下。在雾霭迷蒙的晴朗的早晨，小区周围景色宜人，有着中国山水画一样的朦胧美。

    袭柏年对比了周悦发给自己的信息，确定是这里后，按照密码依次按下去后，叮的一声，门开了。

    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后，她瞅了一眼手机，看到才九点半，没到一分钟，就走出了电梯。

    她看到电梯正对着余虹先生的房门口，另一家的人对着余虹先生房门口旁的安全出口。

    袭柏年用钥匙开门，虽然有做心理准备，但是一打开门，她也被惊讶到。

    书，屋里全部都是书，应该说，除了砖头做的墙壁，这里，只剩下书了。

    袭柏年想要进门，但是大门口不远处的玄关就是案发现场，那白色的贴纸形成出一个倒地的人型，让独自一人的袭柏年有些胆寒。

    不过，有些让她惊讶的是，余虹先生的家通风挺好的，洒满耀眼晨光洒在那一本本书上，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场景——在强大的阳光下，却是一层层浓郁，化不开的阴影。

    只不过扎眼的书箱，就挡在厕所边，若不是门开的大一些，显然是看不太清楚。

    袭柏年刚准备带上脚套，手机震动起来。

    “喂，怎么了钻钻。”

    “柏柏，先回来，保安队有人过来巡逻了，已经上电梯了。”

    听到这句话，袭柏年赶紧收回脚套，小声说道：“明白，我这就从安全出口离开。”

    挂了电话后，她的目光冷静，赶紧推开安全出口的大门，此时，抬头看上去，监控摄像头就这样顶在头上。

    她先一愣，想到控制监控的是邱岷山，后怕的赶紧推门而出。

    刚走到半层时，她就听到电梯开门声，此时的袭柏年像一只久被追猎的野物，知道自己如果再往下跑，安静的环境中，自己脚步声肯定会惊动保安，于是蹑手蹑脚的推到能遮蔽自己的转角，紧密的盯着安全出口。

    此刻，她的背极富表演力，时刻紧绷的姿势，无需看清她的脸，就知道她非常精准，正极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保安巡视时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远离安全出口，这让袭柏年松了一口气，她的视线逐渐放松，回到自己身边时，一团白色的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微微伸手想拿起那张纸，只不过一团废纸箱遮挡住，让她拿的有些费劲。

    展开来看，竟是一个快递单，而收货地址，正巧是余虹先生。

    想到书箱，外面不就是套着一层瓦楞纸做的快递箱吗？

    莫不是···

    还没等袭柏年细想，忽然，一个废纸箱里面，竟然掉出一个铝制短管，就在短管掉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声，让袭柏年呼吸都快停止了。

    快速的脚步声接近安全出口，袭柏年只能迅速转过身，几步路躲在下一个楼层。

    ‘吱呀’一声，安全出口的门被打开，一个手电筒射了过去。

    袭柏年紧盯着手电筒，就连呼吸声都放慢许多。

    “什么啊，都把垃圾堆到这里了。”声音在袭柏年的头顶上徘徊了一会儿，随着安全出口的门再次关上，消失。

    袭柏年头依靠在墙壁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等到确定没什么声音后，袭柏年迅速从安全出口撤退，靠着邱岷山发来的语音，小心避开了保安后，终于回到车里。

    “刚刚吓了我一跳，我还在想万一你被抓住该怎么捞你。”白钻钻坐在副驾上，拍拍自己的胸口说。

    “我也是吓一跳，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袭柏年边说，边将口袋中快递单拿出来。

    邱岷山和白钻钻接过去，白钻钻眼尖，一眼就认出寄件的地方。

    “我知道，这里是个二手市场，我大一住在外面时，就是去这里去淘二手家具的。”

    “那我们去这里看看，珉珉，你那边怎么样？”

    “弄好了，柏柏的镜头我全部删掉，没问题。”邱岷山关上手提电脑后，把电脑递给后座的袭柏年，自己启动车说：“钻钻，你知道路吗？”

    “知道，我给你指路。”

    白钻钻在给邱岷山指路，这时，傅微的消息也在微信群传来，袭柏年看了一眼，说道：“微微那边也没有什么线索。”

    “整件事真是奇怪，总有种没有头绪的感觉。”

    白钻钻说完，看向沉默的袭柏年，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柏柏怎么了，感觉今天怪怪的。”白钻钻低声的和邱岷山说道。

    “不知道，不过···我再想，会不会和赵希和布悬有关系？”

    邱岷山话语刚落，耳尖的袭柏年自然听到，她抬眼说：“没有关系，你们别瞎扯。”

    “但是你今天怪怪的——”

    “哪里怪？钻钻？”袭柏年拖着下巴，笑着道：“我只不过开小差了而已。”

    “那有什么能让唯物主义者开小差的啊？”钻钻笑道。

    “没，就是觉得，布悬似乎不像是学艺术人。”袭柏年无意识的一句话，让她自己也诧异的睁大眼睛。

    “还说跟他没关系····”邱岷山嘴角微微一笑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袭柏年挠了挠头皮，说道：“看他的体形样貌，感觉像体院的学生，他又有自己房子···”

    “感觉家境不错的样子，我也有这种感觉，和日生兴说的久了，就有种布悬雇佣他照顾自己的感觉。”白钻钻点点头说。

    “是啊，像其他的同学，都会有用艺术的借口四处晃荡，但是他没有，除开在学校学习，他几乎都呆在房子里不动。”

    袭柏年的话说的让大家很赞同，毕竟布悬是在不像个正常的大学生，有种要不是被家里人逼着，他有可能死宅在家哪里都不去。

    “但是——但是——”袭柏年看着窗外，轻轻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每一次出现，都像个骑士一样保护我，让我安心。”

    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

    她没意识到，她说这话时，带着一种谦和的愉悦感。

    白钻钻察觉到他迅速掩盖其来的嘴唇的战栗，她很快就恢复常态，愉快的转头说道：“哈哈哈，我在胡说什么呢，对了，要不要把微微一起接上车？”

    白钻钻赶紧回过神，说道：“行啊，前面上高架下桥就有个路口，离微微最近，我跟她说下。”

    她适时的给袭柏年下坡，让袭柏年有些感激。

    自己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总是会想到这些。

    真是糟糕透了！自己的思想似乎有些走进了个奇怪的胡同，不断吸引人，却有种致命的危险感。

    想到那张闷闷的脸，袭柏年忍不住，拿起手机，想发给微信给他，上次毛一味那件事，她还没好好跟他道谢——

    正在这时，一个人的微信打断了她的想法。

    看到微信的发送者，心中的顿时充满重负感，这让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那我们中午见吧，裘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