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和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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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刘辰辰老师

    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也进入了夏日的燥动,夏风也拂过少女娇嫩的脸蛋,少女的青春在这个夏天变得格外地热烈。

    苏瑾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瘦,苏瑾白天浑浑噩噩的,晚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般剩下空瘪的躯壳,她本来就不爱和同学交流,现在就犹如死尸。刘老师早就注意到班上这个透明女孩,之前就打电话找过家长想要了解女孩的具体情况,但是家长都以工作繁忙一直拒绝老师的关心,刘老师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拿着女孩不理想的成绩单想要和女孩聊聊,但是看见女孩那张瘦得可怕的小脸话又堵在喉咙说不出来,看着女孩一天无精打采的样子,老师还是交代同桌张真帮忙照顾一下女孩的学习。

    张真还是和以前一样给苏瑾讲题,但是题目讲了一遍又一遍苏瑾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连简单的基础题也不会一样,一些特别简单的数学公式也总是忘记,张真想知道苏瑾哪里不懂,但是苏瑾拒绝沟通,就算他是数学天才也帮不上忙呀,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同桌和朋友了,他有时候也挺懊恼的。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同学们恨不得抓紧时间多塞点知识到脑子里,高考这头怪兽越是想要靠近,同学们的刀锋就摸得越利准备随时和它斗争。

    距离2022年的高考还有一个月,苏瑾的状态越来越差,苏瑾早上已经起不来了,她躺在乱糟糟的床上发呆,浑身酸痛,早自习的时候,张真和往常一样回到教室,看着桌子上给苏瑾准备的早餐还放在桌子上摆着,他问了周围几个同学,大家眼睛根本没有离开书本说没注意,张真弯腰看看苏瑾桌子的抽屉,小书包也不在桌子里,他慌忙跑到老师办公室和老师说明了情况,老师也是一头雾水,给苏瑾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有接通,没有办法,张真带着老师就立马往苏瑾家去。张真一路小跑,刘老师险些没有跟上男孩子着急的步伐,不到10分钟两人就气喘吁吁地站在苏瑾家门口了,张真敲了一下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两人又敲了一会儿,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两人已经开始着急了,旁边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老人家,老人家看了一眼着急的两人转头对屋里说:“永芳啊,你出来看看,是不是隔壁小孩的家长。”屋里立马出来一个阿姨,看见两人连忙着急地问:“今天这小姑娘是不是没有去上学?”两人仿佛见了救星,“对,我是小瑾的班主任,今天早上同学发现她没去学校,打电话也不接,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就过来了,她又不在家里,这上学期间我作为老师应该要保证学生的安全的。”“她在家,这小姑娘又没有家里人管,总是一个人,我看她小有时候注意一下照顾一下,昨天晚上我还听见开门声回家了,今天上学那个点也没听见开门声,我担心我敲门也没个人应,这个小姑娘好像生病了,你们来了也不愿意开门要不赶紧报警,害怕小姑娘出什么事,”阿姨着急解释道,正当三人准备报警时门开了,小姑娘穿着校服,打扮略显粗糙了,老师跨过门槛一把把苏瑾抱住,张真也走进去盯着苏瑾。

    刘老师想把苏瑾带到学校,苏瑾收拾半天也没收拾好,这时张真悄悄和老师说了什么,刘老师让张真先回学校,她则独自留下来处理这件事。

    看着张真出门了,刘老师立马走到苏瑾旁边,伸手拿过书包,“小瑾啊,今天课不多,你不用带太多的东西,水杯,手表,还有一些小零食就行啦,”刘老师边收拾边和苏瑾聊天,刘老师迅速收拾好了小书包,转头看向苏瑾,苏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刘老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一下子就明白了,将收拾好的书包放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屋子,走进东西最多也最乱的一间房间——苏瑾的房间,老师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走向衣柜,找到一套紫色短袖运动套装,刘老师将衣服递给苏瑾,“小瑾,今天下午有体育课,你穿你身上这身衣服会热的,这套运动装正合适,听老师的,去洗个澡换上,苏瑾面无表情地接过衣服,走进浴室,红梅老师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苏瑾终于出来了,衣服换好了但还是一头湿发,刘老师并没有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而面露难色,反而和蔼可亲地走到苏瑾身旁,拿起浴室的毛巾挺苏瑾擦干头发又耐心地帮忙吹干,老师望向浴室的镜子,女孩的眼帘下垂面无表情,两个人默不作声,女孩没有说感谢的话语老师也没有责备,老师从房间里找到一根头绳,轻轻地细心的帮女孩扎起了长发,虽然扎得有点别扭但是总算收拾好了。刘老师虽然看起来是人们刻板印象里的严肃班主任,但是也只有20来岁,这时候她是老师,但是更加像一个亲切的姐姐。

    时间大概过了三个小时了,刘辰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中午11点了,女孩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刘辰辰顾不上那么多,她让苏瑾换好鞋子,拎上书包想带苏瑾去吃点东西,刘辰辰打开门正要出去,苏瑾才刚套上运动鞋,刘辰辰让苏瑾背上书包,突然,老师蹲下来细心的替苏瑾记好了鞋带,苏瑾这次不再面无表情,脸上略显惊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表情变化不是特别大,但确确实实发生了一点点变化,苏瑾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辰辰老师站了起来拉住苏瑾的手往外走。

    刘老师带苏瑾出去吃了一点东西就当是午饭和早饭一块吃了,准确一点说只有刘辰辰一个人吃了,因为苏瑾吃的实在是太少了,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刘辰辰把食物全部吃完了。吃完午饭了,学校这个时候午饭也差不多才吃完了,刘辰辰虽然不知道苏瑾的具体情况,但是从张真和其他班老师班里的例子大概知道了苏瑾的事。因为夏天正午的太阳实在太辣了,刘辰辰便带着苏瑾从学校后山的那条公路走到学校后门,那里修了一条公路,因为在山上,大型车辆一般不会上去,无非就是一些自行车摩托车,路两边栽满了树木,这条小路就铺在树荫下,晚饭过后总是会有很多人上来散步避避暑,现在是中午,除了她们俩路上几乎没人,苏瑾太过于安静,刘辰辰虽然作为老师也不知道和她聊些什么,苏瑾在班上待了一年多了,不捣乱,成绩也比较普通,人也特别普通,刘辰辰可以说之前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学生,刘辰辰就一直牵着苏瑾的手,两个人并排走在小路上,漫步在树荫下,谁也不说话,谁也搞不明白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还是平静地走在一块。

    刘辰辰老师后来一直比较关注这个学生,一方面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学生家庭情况又比较特殊作为老师能照顾一下就照顾一下,另一方面是因为,临近高考了,学生的身心问题很重要。刘辰辰每天早上会特意留意一下苏瑾在不在教室,有时候看见苏瑾在吃饭的时间还坐在教室里会拉着她一起去吃点东西,看着苏瑾吃了东西尽管不多心里也放心了不少,在双休时间也会和张真打招呼让他有时候照看一下,尽管是这样,苏瑾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人,刘辰辰实在放心不下害怕孩子一个人待着太孤单,她会经常在聊天软件上和苏瑾聊天,苏瑾总是不会消息,又或者是回复得特别简单,感觉不太礼貌,但是刘辰辰一点也不在意,看见了回复哪怕是再简单的回复也会放心不少,她有时候会和苏瑾聊一聊学习,但是这个话题对于学生来说有时候比较枯燥加上苏瑾不常回复消息,所以这个话题总是结束得过于快,不过,刘辰辰和苏瑾聊天主要目的不在学习上,而是在于她想要给苏瑾一下陪伴,所以大部分聊天内容还是刘辰辰在和苏瑾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高考最后一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开始,周末刘辰辰已经不是在手机上和苏瑾分享日常生活了,她这时候更加像是一位知心朋友陪在苏瑾的身边,她会在苏瑾家门口乖乖等着苏瑾,有时候在屋里等,她们一起玩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待,她有时候会摆班主任的谱,带着苏瑾去公园里散步,带苏瑾去吃东西,两个人就这样待着,是师生也是朋友。

    班主任刘辰辰,女性,27岁,未婚,独居。刘辰辰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外面远点的年租房里面,几乎不回家,她不是本地人,外省的女孩自己一个人在外打拼,她当然不会回家,因为那是她发了疯想要逃离的地狱。高中时期的刘辰辰成绩十分优异,老师会惊叹这个姑娘为什么这么聪明,同学永远羡慕她优异的成绩,她性格总是那么温和开朗,如果就这样了解她,用花一般的姑娘来形容她最好了,但就是这样如花一般绽开的女孩的生活是那样让她崩溃。刘辰辰下课回到家总是可以看见地上烂醉如泥的父亲和一旁被打的满脸伤还若无其事做晚饭的母亲,一开始她看见母亲脸上的伤心疼极了,正当她想要关心母亲时,得来的却是冰冷冷的责骂:“一天天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养了你我了倒八辈子霉了,恨不得你马上死掉,帮我滚进屋里去,看着相反,今天晚上不准吃饭。”刘辰辰因为自己母亲无理由的羞辱难过了好久,但是过段时间她还是很开心地和母亲说话,她认为是生活压力让母亲有些失控,所以她总是原谅母亲对自己无底线地语言伤害。直到那天的噩梦让她彻底绝望崩溃,她和往常一样下课回到家,她习惯性看看厨房想知道母亲是否在那里,今天并不在,屋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地上烂醉如泥的家伙也不在,刘辰辰打开房门想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安静时光,谁也没料到她就这样打开了自己一生的噩梦世界。禽兽不如的东西干完这些还若无其事地跑出去喝酒,辰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见厨房有切菜声,她知道母亲回来了,她一脸狼狈地走到母亲旁边,她突然放声大哭跪在母亲身旁嘴里说着含糊不清地词:“妈妈......救...救救我......”但是听见母亲说的话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这个肮脏可怕的家庭,“这种事说出去对你不好,你就自己忍着一下,他是一时糊涂才会这样的,还有,他是你爸,你有什么不能让着他点的,明明是你自己每天不三不四的不要怪别人,”那个女人若无其事地说着仿佛这一切很正常,刘辰辰不再说话,她彻底崩溃了。以后每当走进那个地狱,她就感觉无比寒冷,她只想逃离,她只想离开禽兽和禽兽的帮凶,刘辰辰发了疯地学习,最终以高考优异的成绩考入了985,她把志愿填的离家特别远,大学四年她从来不问家里要钱,当然那两个人也根本不会理会她,她的生活无比单调,除了学习就是出去打工,常常累到自己迷迷糊糊的,她也从来不和别人产生过多的接触,她无比害怕,艰苦的四年终于过去了,她早就忘记了自己想要干什么,看见这所高中正在招聘老师,想也没想就过来工作了,好在工作一切顺利,她就在这里不知不觉工作了6年了,生活的平静从来没有揭开女孩的伤疤,但是带给女孩的伤害却是不可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