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佰和郑雨佳的注意力都在白晓晓身上，根本没人去留意白书城。

    谁都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嗓子，被吓了一跳。

    更不要说白晓晓了。

    她本来就对外祖父又敬又畏，这一嗓子下来，直接把她吓得缩回了被窝里。

    陈佰还没说什么，被搅了兴致的郑雨佳的老脸儿先垮了下来：“老头子，你突然鬼叫什么，都吓到晓晓了你知不知道。”

    老夫老妻的，两口气拌嘴已是常态。

    白书城倒没太在意老伴儿生不生气，可他却情不自禁瞅了眼身旁的病床。

    见白晓晓在被窝里缩成一团，还在瑟瑟发抖的样子。

    刚刚还在气头上的白书城，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带着老人眼镜的双眼变得很复杂。

    转念一想，他就把气撒到陈佰的身上。

    隔着屏幕和摄像头，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陈佰，哼了一声，又重重的给陈佰甩了个脸色。

    撒了口气，白书城心里是好受了。

    陈佰倒是没太放在心上。

    可白晓晓就遭老罪了，她整个人还都缩在被窝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听到外祖父的哼声，她只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被窝抖的更加的厉害了。

    白书城对此毫无所觉，还在生着闷气。

    瞅着自家这老板，郑雨佳是又气又好笑，都多大的年纪了，怎么还跟年轻的时候一个脾性。

    陈佰更是哭笑不得。

    这老爷子是真的挺能作的。

    就这个性子和行径，他就算是有心帮忙，只怕是也很难有成效。

    用一句话概括：一夜回到解放前。

    好在白晓晓这几天已经有意料之外的进展，老爷子那边不行的话，也只能想法子从她的这边着手。

    为了让爷孙两都冷静一下，郑雨佳没在屋里继续聊天。

    她待上了手机，离开了病房。

    在走廊找了个角落，然后隔着荧幕跟陈佰面对面聊起来：“我这孙女胆子是小了点，但可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在意你。”

    “早上刚醒来的时候，她见你不在，就在找手机，想第一时间给你报个平安。”

    “你对她的好，她都记得。”

    陈佰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先不明白郑雨佳为什么和他说这种话。

    沉吟了一下，他迎合道：

    “我知道，晓晓话是少了点，但她是个好女孩。”

    沉默了片刻，郑雨佳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在晓晓醒来之前，我对你们的关系有所怀疑……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要更亲密。”

    话说到这，陈佰隐约间找到了些头绪。

    说白了，对他之前的一面之词，其实郑雨佳也是半信半疑的，心里难免会有些芥蒂。

    如今白晓晓醒了，确认了两人的关系，芥蒂才解开了？

    真是让人没想到啊。

    陈佰十分吃惊，没想到之前郑雨佳对他那么和蔼可亲，竟然都只是表面功夫。

    也对。

    毕竟两人才只有一面之缘。

    “你和晓晓的事，我不会组织，老头子那边我也会帮着劝劝，只是……”

    “郑奶奶，您说。”

    见对方有所顾虑的样子，陈佰大方表示没关系。

    话不中听，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郑雨佳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郑奶奶已经一把岁数了，是个过来人，所以我也很清楚，感情的事十分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有时候一点分歧就会产生矛盾，谁也无法保证能不能走到最后。”

    “我不求你守护她一辈子，只希望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能好好的帮我们照顾晓晓。”

    “若是那天感情走到头了，到了要分手的时候，还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多照顾一下晓晓的感受，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了，也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做不成夫妻，或许还能做个朋友。”

    一字一句之间，满是对孙女，对白晓晓的关切。

    之所以找陈佰说这么多，大概也是因为白晓晓性格太内向，一直不敢打开心扉的关心吧。

    无法与外孙女面对面倾述，让她只能将这份关怀藏在心里，只能看着干着急，又什么都帮不上。

    如今关切有了寄托，却又忍不住担忧。

    为人父母，显得有些笨拙。

    看样子她和白晓晓的母亲，也就是她自己的女儿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太好的事。

    ……如此说来。

    兴许她心里的芥蒂，不是因为陈佰，而是因为她的女儿。

    失败的教育的吗？

    感觉挺复杂的。

    可尽管很笨拙，郑雨佳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着白晓晓。

    “我明白了。”

    思虑再三，陈佰内心很好奇，却也没过多的追问。

    “虽然我无法想象自己和晓晓分手的情况，但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多考虑一下晓晓的情况，再做打算。”

    ……

    电话挂断之后，陈佰把手机踹进了口袋了。

    确认了白晓晓回到身子里后，他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整个人觉得轻松……

    呃，好像也没觉得多轻松。

    虽然陈佰在高铁上睡了一觉，但是昨晚因为和白晓晓聊的很晚，加上是在高铁的位子上，睡觉时手脚根本舒展不开。

    现在他脖子有点酸，手脚关节处有些僵硬。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坦。

    他伸了伸懒腰，活络了一下筋骨。

    此刻的他只想回家冲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便没去等公交车，而是直接在网上叫了辆网约车。

    上了车之后，陈佰看着窗外不断飘过的景致，没多久他就开始犯困了，打了好几个哈欠，差点儿就打起了瞌睡。

    正无聊的他，拿起手机给白晓晓发了条消息。

    “在干嘛？”

    过了一小会儿，白晓晓发了个的表情图。

    白色的可爱小熊，蹲在墙角里，无辜又无助的画着小拳拳的表情包。

    “被外祖父说教了。”

    别说，表情图还挺形象的。

    简直和白晓晓如出一辙。

    陈佰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老爷子是真能作啊！

    外孙女昏迷了几天，好不容易醒来，他明明应该也很关心的，可他就是不说，竟然还说教。

    没办法，老爷子就这个臭脾气。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笑完之后，陈佰心情大好，也不犯困了。

    他好奇问道：“老爷子说你什么了？”

    “外祖父，外祖父……”

    发来了两个词，却迟迟没有下文。

    陈佰明白了什么，追问道：“是不是和我有关？”

    “……”

    白晓晓回了一个省略号。

    沉默就是默认。

    见她还是没有后文，陈佰嘴角上扬，顿时来了兴致：“你不说的话，就让我猜猜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