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个江宇
这怪物比他们见过的都更加强大……
——甚至超过了2号的想象。
那些船只就仿佛没有任何阻碍力一样，难道全是泡沫做的吗？
就算经历过海水的长期浸泡，但这一路上的废船就是何其之多。
那东西又是怎样沿着这一条障碍物堪比横断山脉的线路，笔直的确定他们的方向？
而且如果它想要的并不是食物，那为什么要一直追逐他们……
——难道是因为那个东西……？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没错，在那次怪物的威势面前，在那纷飞的船残骸碎片面前，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必须…………放弃思考……
——必须重新订立一套方案……
“……重新判断敌我差距——”
指定——敌人未知生命体，
身体承受能力……未知。
速度……未知。
攻击方式……已知触手……未完全……——推断接触能力——致命
已知体积……——推断撕咬能力——致命。
初步估略……——风险系数……未知…
救援……未知……
判定…………
几乎让人绝望和窒息的未知信息。
仿佛一场无解的棋局。
——再高明的手段，都不可能有一丝翻盘的希望。
在那怪物庞大的体型与过去所知的东西加以推测……
再加上这只怪物的进化出了拥有理智般的能力，居然能够明白追踪他们的方向。
那样的怪物赢不了吧？
是啊，绝对赢不了的——内心的某一块这样告诉她。
那所谓的希望，就如同超越光速一般渺茫。
要她说出那样的话吗……？
就算掐断感情……她也不可能在他们俩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啊！
他们可是一直坚信着自己能够带他们生存下去啊！
但那几乎无限趋近于0的求生概率。
理性仿佛在知道结论之前，就告诉他们已经死了。
但感性却让她不忍开口，戳破这微薄的希望。
——逃不了的！
——但必须逃啊！
在这两个满怀希望——一直前进的人面前，她如此悲痛的愧疚着。
如同昏暗的房间响起恸哭前的抽泣，她声音颤抖着。
“……………对不起……我……”
想要说出什么，但声音却哽咽在喉咙里。
“为什么要道歉？”
“……我……我没有——……”
仿佛全身都在用力说出真相一般的颤抖，但却只不过带来颤抖的意识。
那样的不安根本就是不甘心啊！
即便没有心跳，但也能感觉到身体在剧烈的颤动。
比起那只巨大怪物带来的恐惧。
这样的感觉更让她看不见希望。
直到一双手抱住那颤抖的弱小肩膀。
以温柔的语气……
“不，你没错……明明……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但就要这么死了，确实很不甘心……
明明大家一直都过得很辛苦……明明你们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明明你现在看起来比我还小（自嘲的笑容），明明大家都叫江宇……
但我却一直依赖你们，看着你们什么事都挡在我前面……
我知道——我的记忆里缺少了很多片段……但是没有关系，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那个时候你们也一定像现在这样当在我前面吧……
所以……——该道歉的明明是我呀……”
……笑着自嘲的江宇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
“……不能放弃啊——小宇！
有一种东西可是连神明都为之惊叹……
那个男人这样说过吧……？”
因为自己的记忆力本来就不好，而且这更是6年之前的事。
他记忆中试探着，以严肃的目光也只能依稀拼凑出这句话。
那个人不信仰神明……
那个人不畏惧命运……
以强者嘲笑弱者感慨的速度，逃逸在世间的缝隙。
——他一定会这样说吧……
“……它叫……！！——什么来着？”
仿佛在他看来危险如同不存在一般。
在危机面前如此淡定说笑的1号，故意摆出记忆中那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也自然引起了2号的期待。
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世害俗的大道理，结果2号却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噗嗤……真有你的……你居然忘词了……”
“我原本就记不住……总而言之呢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如果现在放弃了，那不就相当于把我们经历的一切拱手相让了？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挣扎之后，一起上路！”
对于突破常理的东西。
如果用理性去看待，那当然会崩溃。
因为长时间依赖于2号的智慧。
他们两人居然都忽视了这么简单的东西——而且还这么的久远。
将所有的一切交给一个人抉择……
将三个人的重量全部交与一个人的肩膀……
还有比这更愚蠢的决定吗？
就算地球飘进黑洞，也不可能有这么蠢了吧！
——原来如此，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我们还真是迟钝的可怕……这个道理原本就很简单……
“我们本来就有三个人……三个人一起才是一个江宇！
哪怕世界毁灭，我们都会在一起！”
这个道理有如宣言一般从1号的口中说出——这如同诅咒一般的话语。
“还有那么多时间呢……我们可要一起活到世界毁灭！”
“（吸~）……我也要噢……一起！”
“那么就开始吧……我们应该想的一样吧——3号！”
“当然，年轻人！很高兴还有时间看着我们一起活过来！”
3号的声音是一个中年大叔。
在年龄上，就算是现在的1号被他称为年轻人也不为过的那种。
“但现在我们确实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一块巨大的船坞碎片——依稀可以看得出驾驶舱的结构——轰鸣着砸在旁边的船之上。
江宇侧身挤进一个缝隙，正好躲过了袭来的碎片。
不远处怪物的咆哮声如同导弹一样穿透障碍物。
不是所有怪物都拥有如此恐怖的声音。
但这只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夺人心魂。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对付这么大的东西……”
一号苦笑着，但是不带有一丝绝望。
“……这得吃多少天才能吃得完啊？”
“……你们……你们该不会……真的想要干掉它吧？！”
“有什么问题吗？”
2号惊讶的快要尖叫出来，那个怪物是用普通的语气就能面对的东西吗？
“……啊啊啊啊？！你们难道没有看到那条鱼吗？就算用刀加工，处理起来会很费劲的鱼鳞可是被轻松的抽成两半了欸！你们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啊？什么什么？”
这好像真的完全不理解的态度，让2号激动的跳了起来。
“也就是说，那只乌龟的身上绝对有比鱼鳞更硬的东西！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噢？”
2号盯着1号纯粹的眼睛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质疑他们两个。
只是在让他们这个疯狂的计划认清楚现有条件。
“放心吧，我们身上可是还有两块C4的！”
“如果不知道它的致命弱点，那也不可能炸死它呀……”
但看着那个一切放心的眼神……
没错，1号的眼睛就像这样，仿佛会说话一般传递着信息。
敌不过他的2号抓着头发在房间中混乱的尖叫。
“啊啊啊啊！真是的，这是我该想的问题噢！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抢我的位置……啊啊啊啊！”
——理智仿佛在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宣言，也许还能安然度过数分钟惬意的回忆。
——但感性却在大脑中嗡嗡乱鸣，好像是在极力反抗她所存在的意义。
意识之中的她仿佛在两军交战之间，看着混乱的场面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制止。
“可没有人会抢你的位置……呼……你可是……江宇啊！一会儿你可得用最快的速度想出解决办法，可不准给我偷懒！！”
说话之间3号手脚并用，以极快的方式爬过死角胡同。
那假装愤怒的语气——也许是真的要在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