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飘忽不定的主角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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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半吊子的开场白

    烤肉在后世叫做撸串。在西汉时期,烤肉虽然不叫撸串,但是也是被穿在串上的。只不过后世用的是一根铁签或者竹签,而西汉用的则真真正正的是三叉戟一样的烤肉叉子。你可以想象一下,尹正同学坐在船上拿着的那个大叉子,每一根叉条上都穿着肉块,直接抬着大叉子放在烤炉上面烧烤,感觉多爽。

    胡一飞认为,吃烤肉最主要的是有一种豪迈的感觉,就好像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从昨天酒宴上的情况来看,哀章就是个闷骚,没喝醉的时候还是很斯文的,一旦喝醉了,说有辱斯文都是轻的。

    陈定义、陈定和两兄弟对于烤肉驾轻就熟,几个人根本没有要仆役们帮忙张罗,自己就把炭火给弄好,把肉块穿到了铁叉子上。胡一飞又让石头请来了胡一木、胡一林两兄弟。本来他没把这个事情想的太复杂,但是出父亲院子的时候,陈氏但是给他提了个醒:“你现在在家里是这一辈最长的,考虑事情就要周全,这次去太学是你们五个人,你既然请了哀章,还喊了陈家兄弟,就不好不喊一木和一林。”胡一飞一经提醒,马上就发现自己错了,当即改正。

    “一飞哥,你今天让石头来的真及时,要不是让你喊过来,估计今天晚饭我们也吃不上。”陈定义说。

    胡一飞已经知道他们被罚抄《论语》的事情,笑着说:“过了今天就不用担心了。”

    陈定义问:“一飞哥何出此言?”

    胡一飞说:“据我所知,明天咱们就要出发了,哀章先生提出来的,想来是因为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尽快启程。”就在他出了父亲的院子不久,胡宽就跑来告诉他,按照老爷的要求,明天就要启程,还把为什么要提前走的原因也一并说了。只是这原因是不好对陈家说的。

    陈定和说:“那太好了,我们还怕今天躲过去了,明天躲不过去呢。”

    胡一飞笑说:“这一遭应该是能躲过去了。估计我父亲很快就会差人通知你们家明天启程的事情。我先说好,走出这修武县,咱们就都是捆在一根绳上面的蚂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正说着,胡一木、胡一林到了。这两个人对于烤肉实际上更加拿手。他们常年跟着父亲定期外出行医,还要出去采药,对于野外吃食的处理比这三位不出门的强。而且胡一飞总有一种感觉,学医的对于烤肉的理解,与其他人不同。这源于后世胡一飞的经历,当时他和同学去一家烤肉店撸串,店铺的员工就在不远处切肉穿肉串,他找老板点菜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切肉的员工手法极其犀利,切出来的肉粒大小形状精准的不得了,仔细一问,原来是旁边医学院的学生出来勤工俭学,那双手以后是要拿手术刀的,切个牛羊肉下刀的方向都好像是在提前琢磨以后怎么缝合。

    几个人正忙前忙后的,胡宽引着哀章过来了。胡宽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人,带着胡广应差人送来的酒食。

    胡一飞赶紧带着陈家、胡家兄弟上前行礼。

    哀章还礼后,笑着说:“各位学弟,今天学长就劳烦你们了。改日到了太学,学长请你们饮酒赏花。”

    胡一飞说:“哀章先生能来,就是看得起我等兄弟,等到了太学,一定紧跟哀章先生。”

    没有大人们在,胡一飞口气上就多少有点豪气加匪气。哀章一听,以为是这边民风彪悍,只当是入乡随俗,不但不计较,还更觉得多了一番在太学以及与长辈们相处体验不到的感觉,也就笑着应了。

    胡一飞一招手,道:“兄弟们,请哀章先生上座,喝酒吃肉。”

    胡家、陈家兄弟几个簇拥着哀章,把他请进主位,然后围坐旁边。肉串早就穿好很多,旁边还有厨子仆人帮忙继续穿着。另一边,酒樽里的酒也跟着放在小炉子上热好了。

    哀章昨天晚上喝多了,现在看着酒又倒上了,只觉得有点头疼,转身看见陈定义、陈定和、胡一木、胡一林手中端的都是米酒,自己这边和胡一飞手里的是“缥玉”,开口就想提出来换换,不如大家都喝点米酒得了。

    胡一飞看出来哀章有点惧酒,可今天本来就是想灌酒的,怎么能让他不喝,于是急中生智,端起酒杯,对着哀章念了一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天高气又爽,能饮一杯不?”

    这是八百年后白居易写的一首《问刘十九》,原诗后两句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对于胡一飞这种半吊子,能记下来前两句就已经顶天了,这还是当时他在宿舍里听朱川讲小说的时候,感觉不错,硬记下来的。后两句中,也只记得“能饮一杯无”,结果“无”字还记错了,搞成了“不”字,至于那个“晚来天欲雪”,那是真记不得了,所幸改成了“天高气又爽”,刚好是秋天,也算应景。

    哀章只觉得新奇。绝句源于汉魏的乐府短章,但这时还没有形成。当下的诗歌要么是像高祖《大风歌》、《鸿鹄歌》一样的三言两语,要么是像《陌上桑》、《孔雀东南飞》、《木兰诗》一样的长篇。像这样短小精悍,又颇有《诗经》押韵感觉的诗句,让哀章一下就觉得妙不可言。大致品一下内容,感觉虽然写的都是寻常事物,但应景应事应人,除了后两句似乎不太搭,其他对于现在的情景,简直堪称完美,其中更有一种推心置腹的亲近感。

    如此一想,作为文化人,哀章不但不好拒绝,甚至来了兴致,端起酒杯,道:“好句子,学弟盛情,哀章领了。”与众人一起,仰头干了。

    人的脾性就是这样,都喜欢跟从强势的一方。对于两家兄弟来说,哀章是上位者,自然是强势一方。对于哀章来说,面前五兄弟是地头蛇,而且在今天的酒局上占多数,能得到他们的拥戴,也算是得到了局部强势的认可。所以一杯酒下肚,基调定了,皆大欢喜。

    胡一飞招呼道:“吃肉,吃肉。”石头和桂花就从旁边仆人手中接过肉串叉子,开始分发。原本哀章以为是把叉子上的肉取下来,一人给一碟子,就像太学那边一样。结果没想到,桂花直接把一个大三叉戟头给了他。哀章心道,这地民风果然彪悍,你看这一个小姑娘给人上肉,都是直接递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