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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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混沌天下

    自打章邯大军开始攻击陈郡以来,在韩信的建议下,魏相周市已多次向魏王咎请求出兵南下援助张楚义军,但始终未被准许。

    魏王咎给出的理由是魏国初立,民心不定,又有强秦环伺在外,大军不可轻易远离本土。

    但实际上,魏咎是在记恨陈胜当初软禁自己不让返回魏地复国的事,这让他这个大魏王族深感耻辱。如今陈胜有难,自己不趁机派兵去攻打他已是仁义,哪有出兵相助的道理?

    没多久,兵败退守城父的陈胜在秦军的围困期间,被亲信庄贾所杀。可叹陈胜为天下首倡义兵,掀起了反秦起义的时代浪潮,结果却在最后落得将领离散、无人肯发兵来救的下场……

    其实在起义初期,陈胜麾下还是汇聚了不少能臣猛将的。只是在众人于各地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后,陈胜变得对人越来越猜忌,以至于开始任用亲信来负责督察群臣的过失。将领们在外攻取了新的领地后回到陈县复命,却要被追究过程中没有完全按照命令行事的罪责。而一些得罪了陈胜亲信权臣的将领们,甚至都不经由负责司法的官吏去审理,就擅自予以惩治。

    渐渐地,将领们不再亲近依附于陈胜,而是纷纷远走他乡割据自立,这大概就是陈胜最后失败的原因吧。

    但也并不是所有曾经追随过陈胜的人都忘记了他过去的知遇之恩……

    得知陈胜死讯,魏相周市痛哭一夜,次日于临济城南郊外以诸侯王的规格为陈胜举行了遥祭遗奠之礼。

    更有早期追随于陈胜的侍从吕臣,其归乡在家期间,闻知陈胜被亲信庄贾所害,一时激愤难忍,遂于新阳重举义旗,并组建起一支“苍头军”。此后他竟凭借誓为陈胜复仇的一腔愤勇硬是从秦军手中夺回了陈县,并处死了投降秦军的叛徒庄贾!

    然而,壮士虽勇,终究寡难敌众,败退的秦军在章邯的亲自率领下再次攻克陈县,吕臣不得不率残部败退……

    天下反秦的火焰就要这样熄灭了吗?不,它在短暂的暴风中或许会一时式微,但随即便会因人们不屈的意志而重新反弹起更炽热的烈焰!

    原本奉命东下发展的大将召平,在得知陈胜已死后,便假借其名义,拜昔日楚国大将军项燕之子项梁为上柱国,使其渡过乌江,北上击秦。这支由旧楚后裔组成的强大兵团战力惊人,一过江便迅速打开局面,让天下反秦斗争又焕发起勃勃生机。

    章邯的屡战屡胜,在帮助秦王朝回光返照的同时,也引起了丞相赵高的警觉,他意识到正凭借一次次辉煌战功而飞速崛起的章邯,日后必将成为自己政治上的劲敌,于是赵高派出了长史司马欣、将军董翳前往协助章邯继续在各地征剿义军,实则掣肘监视……

    在平定陈郡后,章邯率军继续向东进至砀郡栗县。

    项梁闻讯派遣部将朱鸡石、余樊君进攻驻扎在栗县的章邯,秦、楚两军在那里相互试探性进攻多次,互有胜败。却不料这竟是章邯为自己的诱敌之计埋下的伏笔。最终楚军冒进大败,余樊君被斩于乱军中,朱鸡石则败逃回胡陵,后被项梁在薛县论罪斩首。

    同一时间,楚军的另一路人马在项羽的率领下前往攻打泗水郡相城。由于守军顽强坚守,不肯投降,楚军足足围攻了一个月才破城,项羽因此大怒,下令将全城军民一齐活埋……

    陈胜已死,偌大的楚地需要有人重新整合各方力量。于是兵强马壮、风头最盛的项梁在占据薛县后向楚地各路义军发出集会号召。由于听说发起者是故楚大将军项燕之后,此次集会响应者如云,就连刚刚在附近沛县起兵,人马还寥寥无几的沛公也应召前往参加。

    趁着项梁军队停驻在薛县忙于接洽楚国各方势力的空档,秦军大将章邯决定率军北上将盘踞在魏地的魏咎势力扑灭,彻底扫清黄河以南、砀郡以北的反秦力量。

    由于魏王咎的短视,韩信最担忧的局势还是形成了,当隔岸观火、眼睁睁地看着章邯逐步消灭掉颍川郡、陈郡、砀郡以南的各路反秦义军后,魏国彻底陷入了孤立于黄河岸边的被动处境。

    章邯的进攻非常迅猛,加之魏军兵力本就有限,顷刻间,雍丘、陈留两座重要城池被秦军相继攻陷。

    魏王咎终于开始慌了,他命令上将军魏豹、丞相周市率军三万至大梁,将秦军阻挡在黄河以南,以避免都城临济陷入战火。

    韩信等人也随军渡过黄河进驻了大梁城。

    在大梁城的军事会议上,以魏豹为首的魏军高层一致决定采取固守坚城大梁的方针。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选择,一方面由于魏军兵少确实难以正面野战抗衡兵力数倍于己的秦军,另一方面也是慑于章邯此前连续剿灭多路诸侯义军的赫赫威名。可以说现在几乎无人敢于向章邯率领的秦军主动发起进攻。

    尽管认为被动防守的方针欠妥,但此时人微言轻的韩信根本无力改变魏军高层的最终决策。

    既然方针已定,众人只能齐心协力开始为守城战做准备,由于粮草准备还算充沛,大梁城周边的青壮也被召集进来协助守城。

    就在大家正热火朝天地加固大梁城防、将各种阻止敌军攀登强攻的道具搬运到城楼上时,秦军来了!

    大梁城南外,如同黑色蚁群般徐徐推进的秦军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内,一面面黑色军旗如密林般随风摆动,仿佛为天际线蒙上了一片厚厚的黑影。

    就在大梁城上的魏军个个神情紧张地以为秦军马上就要发动进攻时,只见远处这道缓缓移动的黑色天际线竟然停住了!

    疑惑不解的魏军将领立即派出几名骑兵斥候飞驰出城,想要一探究竟。

    不一会儿,斥候们纷纷回城,将前方的情况传回——秦军正在修筑营寨!

    “什么!?秦军在城外修筑营寨?”大梁城行宫内,上将军魏豹大惊失色地从席位上跳了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兵力如此占优的秦军,都打到大梁城外了,怎么就放弃攻城了呢?那我忙活这么多天准备的防御工事不就白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