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在意
听到舒曼提到舒一佲,卿云难得地有些紧张,临睡前,他还是想着这事,无法不在意。
这样在意的心情,他很少经历,以至于完全不知晓该如何应对。
舒曼的弟弟,舒曼的家人,也是他以后要常常相处的人。
若是之前的他,只管本着自己,随缘即可,可,如今的他,却奢望更多,无法随缘。
舒曼想他跟舒一佲好好相处,他也想,可他不知自己如何才能跟人好好相处。
他该拿着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舒一佲呢?他……能做好吗?
不期然便想到了卿音,卿云心中叹了口气,与他相处时间的最多的便是小音了,可……小音却是他落入那般境地的贵人。
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一同长大,每日相见的情分,怎么会转成了恨?
他虽冷情了些,可总还是把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放在心上的,比之母亲还要看重的,甚至可说是世上除了奶公外,跟父亲、外家一般,在他心中是一样的分量,可小音却恨他,恨到那般的地步。
若不是当时心如死灰,他真的无法面对小音,可有舒曼身故的消息在前,又有小音诉说的舒曼当时的所作所为,他才一点儿恨意也生不出来。
即使知晓小音是被前世的遭遇蒙蔽了双眼,可……那么多年日日相见,小音竟不知他到底如何吗?他明明什么也未做,可还是让小音轻易就抛却了兄弟情谊。
他相处了这么久的小音尚且是如此,那……他如何跟舒曼的弟弟相处呢?
与他一般的年龄,爱笑爱闹,无拘无束的小郎君,如何会喜欢与他这样清冷寡言性子的人相处?
若是,不被喜欢,他……
卿云静静注视着已然安睡的舒曼,昏暗中看不清她面容,可看不到,心中也觉得安定。
若是,不被喜欢,他就努力让自己不被讨厌吧。
总不能再像从前什么难过委屈都让舒曼一个人承受了,他想要的比从前更多,行事又怎能跟从前一样?
再者,那是舒曼的亲弟弟啊,是提起名字便会让舒曼双眼发亮的亲人啊。
或许是想起了小音的缘故,又或者是心中还是太在意,在舒曼睡熟后,又过了许久,他才睡下,翌日,他竟是连舒曼何时起身的都不知道。
醒来,察觉手下空空的,他立时便睁眼往身边看去,一看旁边没有人,他下意识便想坐起来,一动身体便酸痛难耐,脑中也因此清醒了许多。
侧头看了眼时间,卿云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太晚。
可,出了卧室,正好看到舒曼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卿云不由耳朵微红,他还是起晚了,明明昨夜才同她说以后他做饭的,偏早上醒来就被打脸了。
舒曼已是尽量放轻手脚了,但也没指望自己能一个人从头忙到尾不惊醒卿云,见卿云出来,她怔了下就笑着道,“去洗漱吧,久久,刚好过来陪我一起。”
见卿云乖乖去了浴间,舒曼才端着碗筷往餐厅走,搁置好碗筷,想到昨晚那两人分量的晚餐,她心中又软又涩。
早上起来她才发现昨日下午卿云主动给她发过消息,只是她当时情绪太低落,什么也不想看,打开手机看到有未读消息也没点开看过。
没得到她回复,小卿云还是做了两个人的饭,也只字未提她不回复的事。
只是,应该还是让他觉得失落了吧?不然昨晚怎么会专门告诉她以后会给她发消息?
得了卿云的主动,她不欢喜怎么可能,但一想到这主动是因什么,她又觉得心疼,这两种情绪矛盾得厉害,可她却渐渐习以为常,就像她一想到舒妈就难过,可只要看到卿云又觉得欢喜一般。
难过是真的,可欢喜更真,大抵人性就是这么复杂吧。
虽注意到了舒曼换了外出的衣服,可卿云却没想到她竟是打算陪他在武馆待半天。
昨夜舒曼并未跟他说她今日要做什么,可她却跟他说了以后她要很忙很忙,是以他以为舒曼送他到了武馆便要忙去了。
见卿云听到自己要陪他在武馆待半天后惊喜得木呆呆的样子,舒曼心中更是过不得了。
原本第一日她就该陪他在武馆待着的,可到了今天才有时间。
昨日打电话让他别那么严厉,今天就来监督了吗?舒曼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
盛之昆正练着拳,一侧头看到舒曼紧紧挽着卿云进来,心中不由一叹。
一看到盛之昆又赤膊,想到上次险些被卿云误会,舒曼下意识就挪开了眼,正对上卿云的眼,她赶紧笑笑,坚决不往盛之昆的方向再看一眼。
卿云见到盛之昆才想到这回事,盛公子他教他习武也是常这副样子的,可舒曼要在这里陪他,总不能蒙着眼睛吧?
他能不能同盛公子说说,让盛公子穿上衣物?
他想舒曼在这里,只要他看过去就能看到她,她以后越来越忙,还有几回能这样陪着他?
正当卿云在斟酌着怎么跟盛之昆说时,盛之昆却没给他机会,过来打声招呼就出去了,再回来时已整整齐齐穿了练武服。
卿云见状松了口气,再见到舒曼也换了练武服出来,他心中更觉得欢喜。
教了卿云新的动作,又看卿云复习了之前学过的动作,放了卿云一个人练习,盛之昆就转头看向了舒曼,“要不要我陪练?”
听到身后盛之昆这样问舒曼,卿云出拳的动作不由滞了滞,等听到舒曼带着欢喜的一声“好啊”,他抿唇,深深呼吸了下,调整了情绪,又认真练习了起来。
他得再认真些,再用功些,这样便能更快地像盛公子一般陪伴舒曼了。
本来盛之昆就觉得舒曼情绪不对,等跟舒曼对练后,他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她大概遇到了什么难事,心里难过,出拳动腿都是又快又狠,带着发泄的意味,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连眼睛都是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一般。
他不会去安慰人,更不会去安慰女人,他也不打算去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