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了，有什么想法？”面对这个唯唯诺诺不喜欢的儿子，父亲敷衍的问道。

    “我，我不当兵！”大哥惊恐的回答，生怕下一秒被父亲一巴掌扇过来。

    听说小的时候就被父亲扇过，觉得他太弱，不配当他儿子。

    在恐惧中活了这么多年，现在面对父亲突如其来的关心，莫名心里有点慌。

    “没出息。”父亲只是淡淡的鄙视。

    这气氛，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减轻呼吸，小心翼翼的做个透明人。

    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觉悟。

    这年，大旱！

    小河已经断流，只有一窝窝脚背深的水坑。

    田里水稻种不了，最后只能种了花生玉米，红薯之类耐干旱的作物。

    穿过田野，再翻过一座山，大山脚下很久之前开辟了一些荒田。

    我们种满了红薯，其实我不知道种这么多红薯干嘛。

    平常家里的红薯都是喂猪的，猪圈里就三只猪，哪吃的完这么多红薯。

    但我不敢发表意见，叫我干啥就干啥，反正我得自己养活自己，不干活能把自己饿死。

    可能是天要亡我！

    收获的季节遇上了台风。

    菜碟子大的松树直接断裂，或者被掀翻。

    这天我们就在山里挖红薯，看着乌云盖顶，山上树木不停的被掀翻吹断。

    那些虫子，蛙类也出来凑热闹。

    呜呜叫起来有点毛骨悚然，像是百鬼夜行的声音。

    我们只好躲在地里旁边的瓦窑洞里。

    从地上一些痕迹可以看出，以前这里是住过人的。

    一些旧稻草，一些炭火什么的。

    听说我出生时候，家里人才对我心生怨恨。

    这大山里的瓦窑是大家首选的临时住所。一村的妇女儿童住在一起，彼此还能有个照应。就算有人来了，她们也能迅速上山躲起来。

    有时候没有接生婆，在山里自己生产，危险系数相当大，但为了让孩子，只能这么拼一把运气了。

    我只能听听，弟弟才是住瓦窑出生的。

    毕竟我刚出生就送人了，能有什么感触才怪。

    只当做是故事来听而已。

    等到龙卷风过境，这时外面只是下着雨，风小了很多，天也快要黑了。

    红薯也不挖了，扯了两麻袋红薯叶回去当猪食用。

    土房子有些漏雨，光脚一路泥泞回家。

    厅里有好几处都拿了桶和盆子在地上接水。

    桶周围的泥土都淋湿了，看着头顶的瓦片，有些漏光了。

    土砖墙上也是一道道裂缝，雨水顺着墙壁渗透进来。

    母亲害怕屋子会倒，叫我们去邻居家青砖水泥房那避避。

    我们没去，都搞不懂她几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天真。

    谁家会愿意接纳房子不确定会不会倒的人在自家住？

    难怪奶奶总说她没有带脑子。

    惶恐中过了一夜，房子没倒，母亲也是说自己一夜没合眼，就是怕死，不敢睡。

    横梁也被虫子白蚁做窝了，上屋顶修补也怕木头站不住脚。

    干脆重新盖个红砖水泥房吧，村里其他人很多都盖了。

    父亲这些年就是开个拖拉机给人运这些建筑物料的。

    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赚到钱。

    既然敢说出口，应该是有钱的吧。

    拿来铁支，铲子，锄头，全家上阵，把自己家旁边那个晒谷场扩大。

    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挖地基，挖出一个一百二十平的地基就够用了。

    五室一厅，加上天井厨房卫生间，杂物间，鸡圈啥的，唉，头大。

    但也硬着头皮干了，旧房子怕是经不起几次风吹雨打的。

    我以为的盖房子是请村里其他建筑工人过来。

    实际上是，父亲自己盖！

    我和姐姐每天给红砖浇水浸湿，一块块搬到墙边的架子上，母亲则是做小工拌水泥砂浆，一桶桶递给父亲砌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