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从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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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人的一生如果按照100岁来算的话,一年365天,一百年就是36500天。按80岁来算的话,就是29200天。而有些人在你这一生里却只能陪你走一年,几百天,甚至只有几十天的路。有些人只是短暂的出现了一下,却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忘记。毕竟,这个世界充满遗憾。

    1962年的东北,吃穿用度自给自足,村里都是泥土盖的房子,小院子里种满玉米和少有的蔬菜,那便是一年的收成。那个时候的农村,只有一间公厕,也只有一口井能够打水。冯弘枝正在做饭,突感不适,慢慢坐在地上,嘴里叫着韩卫。韩卫听见媳妇的喊声放下水桶就跑进屋里,看着即将待产的老婆不知所措。韩卫的哥哥嫂子住在隔壁,听着声音也跑了过来。眼看时间也来不及到镇里的医院,韩卫把老婆抱到炕上,索性就在家里生了。韩卫的嫂子里里外外忙前忙后,总算在两个小时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这不是冯弘枝第一次生孩子了,在这个孩子之前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10岁的姐姐带着6岁的弟弟韩福祥趴在炕边,想要看看妈妈和新出生的弟弟韩志。

    10岁的韩燕作为家的最大的孩子,也是最成熟的,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两个小孩子现在都是韩燕带着。冯弘枝和韩卫每日里忙着挣钱。两个人干一些灵活,一个月能挣将近50块钱。但是在1962年,50元也足够这一家人生活。

    这样的生活一直平稳的过到1978年,这一年韩燕要结婚了,但是韩燕的老公家里是出了名的贫困户。韩燕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每个月50元,根本不足以给韩燕添置一个新房,韩志还在念书,这家人为了钱的事发了一晚的愁。

    第二天一早,冯弘枝起床做饭,发现韩志不见了,哥哥姐姐还在熟睡着。冯弘枝看见了桌子上的一封信,嘴里喊着老韩,你快来看,小志不见了,这是啥啊,我也看不懂。韩卫听见冯弘枝大吵着,带着怒气就起了床,嘴里嚷着你干啥啊,孩子还睡觉呢。韩卫看着冯弘枝手里的纸嚷道,你给我看有啥用啊,赶紧叫燕儿起来!

    韩燕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接过妈妈手里的纸,嗓子沙哑的念着:

    亲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走了,我去和朋友们参军了,家里的钱,留着给姐盖新房子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养活我自己,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对了,姐结婚的喜糖记得给我留两块,我回家的时候吃。此致敬礼

    韩燕读完之后看着爸爸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充满了愧疚。韩卫一边点头,一边感叹,孩子长大了,不归我管了。冯弘枝一句话没说,擦着眼泪走到外屋接着做饭。

    韩志在一千多公里外的部队,每天训练,农作,日复一日。

    大哥和大姐,也都结了婚,有了孩子。两个老人长期见不到韩志,也就不想了。大姐嫁了人之后,韩志就成了家里的老二。

    1987年末,韩志从一千多里地赶回家里,没有和家里人说一声,自己买了火车票回了家。

    韩志到家门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十年快过去了,这个家没有什么变化。两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孩子开门出来,看着眼前穿着军装的人问道:你找谁啊。

    冯弘枝从屋里出来拽着孩子说,告诉你了别跟陌生人说话,冯弘枝一抬头看着韩志,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踉跄的走到韩志面前,抱着韩志一边捶打着一边哭着问: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给家里来个信啊,我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个死孩子,怎么才回来啊!

    韩燕听说弟弟回家了,饭也没做跑到爸妈家里,看着韩志坐在炕头,和弟弟互相看着也没发觉韩燕进屋。韩燕看着韩志:老二,你回来了。韩志看着姐姐,赶紧穿鞋下地给姐姐擦着眼泪:姐,你哭啥,我这不好好的吗,今年过年我在家过。姐,这......韩志指着从没见过面的弟弟韩义和妹妹韩华。“哦!这是咱弟,自从他俩出生你俩都没见过面”韩燕笑着说。

    晚上韩福祥和韩卫回家看着韩志在挑水,韩卫略显生气:“这么多年了,一封信也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你还回来干什么!”韩志放下水桶:“诶呀!爸,部队管的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韩志把韩卫领到屋里,韩福祥去跑出去想领嫂子看看小舅子。

    “爸你看,这个是我的三等奖,这个是二等奖,我在部队可没给咱们老韩家丢人啊。”韩志骄傲的说着,韩卫也露出了笑容。“你哥回家找你嫂子去了,一会他们就回来,你赶紧,换衣服,洗手吃饭!”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上,暖黄色的灯光照亮整个屋子。

    “爸,咱们村,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啊,我们部队那边都有小高楼了。”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人来,这样挺好,都习惯了。”

    晚上韩志、韩义、韩华和爸妈睡在一个炕上,把几年没说的话都说了。

    转眼间,到了新年,每家每户张灯结彩,小孩在院子里嬉笑打闹,大人贴对联,煮饺子。晚上老韩家八口人欢聚一堂。

    “老二,你们部队有没有年龄合适的女孩子呀!”大姐问着。

    “没有,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你啊!抓紧时间给老韩家添个大胖小子啥都有了。”韩志怼着大姐,心里感觉挺开心。

    “我这说你呢,你说我干啥啊!吃饭!吃完饭去把碗刷了,真是的!”大姐给了老二一个白眼。

    “二子,你过完年待多久啊。”大哥问韩志。

    “初八走,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在家多待几天。”

    这是老韩家时隔8年,又一次一家人聚在一起过年。今晚大家畅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换上了新衣服一起出门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