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是林先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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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车门打开,一双踩着绣彩蝶缀明珠登云履的脚踩上红毯。孟子玉在妈妈的搀扶下向里面走去。宋俊的爸爸不能接受如此胡闹,所以并没有在这里,因此是宋俊的师傅代替新郎迎接新娘子。上好的红绸被挽成花,孟子玉牵着一头缓慢前行,手中光滑温润的触感让人心跳加速。

    因为不合规矩,所以很多东西都是能省则省了。堪堪站定,旁边的人就拿走了新人手中的红绸。

    “一拜天地!”

    盖头遮住孟子玉的视线,因此看不到对面是何人。孟妈扶着女儿和对面的人相对而立,一旁的司仪清了清嗓子就喊起了祝词。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宋俊的妈妈看着一切又湿了眼眶,如果阿俊还活着,他该多幸福啊。随着司仪的尾音落下,宋俊的妈妈正向上前代替儿子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直接把盖头吹起飘到了冰棺上。孟子玉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原来他一直都在。

    “妈。”

    轻柔婉转的一声称呼,宣告着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不论活着的,还是故去的,两人的心愿均已达成。在匆忙收拾出的新房中住了一晚,被子底下洒满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孟子玉轻轻捧起来再撒下去,轻叹一声和衣而眠。第二天天一亮就该出殡了,孟子玉先给婆婆敬过茶,然后迅速换下喜服披麻衣,在自己丈夫的坟前哀哀欲绝。

    “爸妈,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因为两家相隔甚远,所以孟子玉的父母在这里住过三朝回门。高速路口,孟子玉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笑着与父母告别。

    “子玉,要不你还是辞了工作和我们回去吧?”

    孟妈终究是不放心,语气中带着哀求。孟子玉抱着妈妈宽慰她:“妈,您还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了。”

    孟妈沉默了,自己这个女儿脾气从小执拗,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一定是真实的。犹记得在她五岁时送她去学散打,第一个星期就和别人发生冲突被教训了,虽然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是青青紫紫的瘀伤却是不少。当时的自己心急如焚的想去找人理论,却被女儿拉住。回头就见她昂着头倔强地说自己没事,学这些东西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让自己不必担忧。

    在三个月后,自己接到散打老师的电话,说自己的女儿把人打得浑身是伤。赶过去一看,差点没笑出声。只见办公室里除了老师和自己女儿外,还有一位女士带着一个小男孩在那里。而那个小男孩在看到自己来了以后,瑟缩着往他妈妈身后躲。那位女士似乎对自己儿子的表现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把把人从身后拖出来推到前面。

    “你看看你家女儿干的好事,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说着还把自己儿子的衣服扒了下来,除了脸,身上遍布伤痕。

    “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这要是出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小小的孟子站出来说:“阿姨,您这说得就不对了。练散打本就有受伤的可能,再说了,这里有不止我一个人,您凭什么张嘴就咬定是我打的?”

    那女人一看小丫头片子竞敢顶嘴,气不打一处来说:“就凭我儿子三个月前把你打了!”

    话刚说完,办公室里就一片诡异的安静,那小男孩一脸看智障似的表情瞅了自己妈妈一眼,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这件事最后一对方赔礼道歉结束,孟妈的思绪从回忆中清醒,看着女儿笑颜如花的脸庞胸口一阵窒息沉闷。

    “那我们回去了,记得常常给我们打电话,这样我和你爸也好放心。”

    知道自己拗不过女儿,孟妈只得千叮咛万嘱咐后依依不舍的上车离去。孟子玉在路口站了很久,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大。”

    当天下午孟子玉就被安排出差,她所在部门的老大神色愧疚的看着她说:“子玉,对不起。我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让你出差很不好,可是对方指定要你过去,我......”

    孟子玉笑了一笑:“老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做好本职工作本就是我分所应当的。况且,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你不用心感愧疚。你平时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怎么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完就拿着这次出差需要的资料准里离开,老大再次出声:“子玉,你下午直接回家不用上班了,明天从家里出发就行了。”

    看到人已离开,女人坐回椅子上拧起眉心。孟子玉道谢之后回到自己工位上拿东西,虽然自己几天没来,但是桌面上依然整整齐齐不染尘埃,不必细想也知道是周围的同事帮自己整理的。抬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同事,朗声开口:“同志们,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本来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同事纷纷看向孟子玉,只见她笑容依旧如从前那般阳光灿烂,心里都为她难受的紧。孟子玉见众人一脸凝重,耸耸肩说:“好吧,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收拾好自己所需的东西,临出门时回头对众人说了一声谢谢。在孟子玉离开后,她的同事才议论纷纷起来。

    “子玉真的好可怜,难得遇到一个那么喜欢她的人,谁知天意弄人呐。”

    “是啊是啊,虽然和那个男孩子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从他的言行中就能看出是个可靠的。”

    藏在门外的孟子玉听到这话唇角弯弯,那家伙的性格分明幼稚的很,所谓的成熟稳重不过是想让你们看到的罢了。收回思绪,朝着逃生楼梯走去。

    陈小念最近在家里闷得很了,自从上次在街上遇刺的事情发生后,自家男人就安排了更多的人手在外面巡逻,自己想出去一趟也是艰难的很,而公婆也是劝自己最近少出门,说只外面最近不太平。想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每次都用其他的理由给岔开,现在她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一家子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长叹一声躺回床上,陈小念现在十分理解那些霸道总裁文中被囚禁不能出去的感受,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只比她们好一些罢了。拿出手机再次拨打自己男人的号码,依然是无人接听。这种情况已经连续三天了,以前这种情况是绝不不可能发生的。

    猪头祁:老婆,最近公司发生了很多事,你在家里乖乖的,不要让我担心。

    十分钟后,陈小念终于收到了回信,看着内容撇撇嘴,自己是那种不让人省心的人吗?转头想了想,自己最近好像确实不那么让人省心。什么偷溜出去吃烤肉,和自己刚满半岁的儿子打架,趁某人睡觉时给他一记爱的千年杀之类的数不胜数。

    “不知道闺蜜们都在干什么。”

    陈小念终于想起了沉寂已久的闺蜜群,其实呀才一个来月没聊天罢了。

    陈小念:嗨姐妹们,你们最近都在干啥呢?

    白喻:给商店补货。

    张榕容:看儿子和他爸争夺今天谁挨着我睡的所有权。

    陈小念:你们这一天过得可真充实,哪像我一天天的虚度光阴。既不用上班,孩子也不用我照顾,每天吃吃睡睡画画设计图。

    闺蜜们:......

    这不妥妥的凡尔赛吗?眼红谁呢?

    陈小念:最近怎么不见子玉冒泡了?

    张榕容:谁知道呢,许是去哪里研究人类的起源了。

    唐果:我倒是觉得子玉最近变得消沉了许多。

    陈小念:???

    唐果:我今天闲来无事给她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她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正在给水果削皮的孟子玉一下划到了手上,猩红的血液迫不及待从伤口涌了出来,她撇撇嘴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发到群里。

    孟子玉:果果,你的嘴是开过光的吗?你干脆辞职去摆摊好了。

    发完就去找创可贴了,群里的人看着各自手机上的照片陷入沉思。孟子玉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十分明显,这意味着她现在已经是已婚人士。什么时候结的婚?虽然现在比较流行隐婚,但是也不至于连她们这群闺蜜都要隐瞒吧?

    孟子玉回到厨房就听到手机的提示音接连响起,细细翻看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孟子玉:他不在了。

    旧事重提只是再次把伤疤揭开,鲜血淋淋的痛只有当事人才能感知。

    群里静默良久,陈小念才问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孟子玉面上很是平静,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又是一阵沉默,其他人心里闷闷的,为自己闺蜜遭遇的不幸难过。若说能和孟子玉产生些微共鸣的,也只有白喻了,同样失去挚爱的痛是不愿却又不得不提起的。

    陈小念:子玉,对不起。

    孟子玉笑了笑打了几个字:没什么的,总是要继续生活的。

    陈小念心里更难过了,突然脑海里蹦出之前看到的一句胡: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自己不是经历者就如此难过,子玉她又该是何等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