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躺在床上各怀心思，安静的卧室里呼吸声格外明显，陈小念强迫自己入睡去逃避现在令人窒息的难过。可是人本身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或者说人大脑的构造是个奇怪的存在。当你越想要去做到意见事的时候，它就会发布相反的命令调动全身神经和本人的意识对抗。明明在平日里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在此时想要做到却是如此艰难。

    “你睡了吗？”

    陈小念对自己此刻的清醒无比痛恨又无可奈何，睁开眼所见之处除了黑暗就是家具留下的影影绰绰。林祁没有应答，但是从他有些粗重的呼吸禁停知道现在的他和陈小念是一样的。

    “明天是开庭的日子，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卡尔斯交代了全部的犯罪经过后，林祁早早的就为陈小念安排好了律师。虽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但是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开庭前的全部流程都一丝不苟的走了一遍。前天下午，陈小念和林祁接到了当地法院发来的传票。

    “嗯。”

    极轻的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睡一会吧，不然等开了庭上打瞌睡可能会被认为藐视法庭的。”

    没话找话的陈小念说完就往被子里缩了一缩，顺带拉开两人的距离。黑暗中沉默感受一切的林祁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两只手在用力往两边拉扯，钝刀拉肉形成的疼痛远比一刀痛快了结更让人难受。

    清晨，两人坐在餐桌前相对无言。丰盛的早餐对于爱吃的陈小念变得没有一点吸引力。味同嚼蜡的吃着盘中食物，吞咽动作只是身体的一种本能。

    “早上空腹不要喝咖啡。”

    刚端起咖啡的林祁闻言放下，之间对面的陈小念把自己的热牛奶推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你实在没有胃口的话就喝杯牛奶吧，总比什么也不吃强一些。”

    陈小念不论是说话还是做出动作都一直低着头，林祁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心中温暖一片。扫视了一眼桌上的早餐，选了几种看过去比较有食欲的吃了起来。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两个人不急不慢的用餐，早晨的阳光从水波纹的玻璃落地窗照进来明亮又不刺眼。

    十点到达法院，十点半准时开庭。卡尔斯被带进来时整个人憔悴不堪，和陈小念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光鲜亮丽形成鲜明对比。事实明确，证据链条完整，因此整个庭审过程很顺利。知道庭审结束，陈小念对卡尔斯做出这些事的行径依然困惑。为了一个一眼有好感的人把自己的后半生断送真的值得吗？

    “要去走走吗？”

    正准备去公司选择继续逃避的林祁抬眼看向陈小念，站在阳光下的她虚幻的不真实，心底那种恐慌像黑雾一样再次袭来。可是他不敢靠近，害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伤害到她的事，因此沉默了片刻后说：“公司有紧急事务需要我去处理，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去逛逛街吧。”

    说完就上车离去，只是上车的动作像是在逃避。

    “夫人，您接下来想去做什么？”

    陈小念不愿意呆在那个没有温度的房子里，看过时间后让人把自己送带凯恩斯。

    “小念，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凯恩斯中午下班的时间一般是一点左右，现在下班时间点i只有三四十分钟了。艾莉亚趁着摸鱼的功夫和安德尔互发信息，在看到身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时差点把手扔出去，等她看清人影是谁后如同惊弓之鸟抚住心口。

    艾莉亚被惊吓到的样子似乎点在了陈小念的笑点上，一阵清脆的笑声过后，陈小念在艾莉亚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头。

    “艾莉亚，你学坏了哦！”

    挤眉弄眼的样子惹来艾莉亚的白眼，虽然嘴上不想承认，但是心里是认为好友说的很对。在安德尔回来之前，自己一直是勤勤恳恳从不浑水摸鱼，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白色卡通T恤，浅蓝色做旧牛仔裤，干干净净小白鞋，这和自己从前朋克风的打扮可是大相径庭。

    艾莉亚歪着脑袋想了想，半天也没想出自己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四自己潜意识不想在安德尔心里留下糟糕的形象吗？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说服自己了。

    “中午一起出去走走？”

    “好。”

    防堤坡上，海风把两人的发丝吹乱，远处在海面上盘旋的海鸟发出阵阵啼鸣，看不到头的海面反射出的粼粼波光有些晃眼。

    “你先生是怎么回事？”

    艾莉亚和林祁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可她在上次露营时发生的事看出林祁好像有些异于常人的问题。陈小念在防堤坡边沿坐下，拍打海岸的海水离她只有咫尺。

    “什么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视线放到远方，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艾莉亚看着心思重重的好友心中难过，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两个人是好聚还是分别都要把话说清楚，这样才能不留下遗憾。”

    陈小念扭头看向艾莉亚，不明白她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现在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分辨的能力了。”

    艾莉亚有些糊涂，不管两人是怎样的关系，不都应该把话说清楚吗？

    “而且，艾莉亚，他在逃避我。”

    这是艾莉亚第一次在好友的眼里看到悲伤难过的存在，在她的印象里，不论陈小念遇到什么事都能快速恢复到活泼欢快的状态。

    “他曾经给我说过自己做过的一场梦，他说梦里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说些莫名其面的话。从那以后他就没有了安全感，每次在遇到我可能会处于危险的情况时他都会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他说他会改，我信了，可是......”

    艾莉亚对陈小念的话表示不可置信，竟然真的会有人因为梦境那种荒唐的东西对自己的爱人做出伤害行为。

    “可那只是梦啊！”

    陈小念看着她苦笑：“可是后来他告诉我，自己在醒着的时候也听到过几次那样的声音。”

    艾莉亚思考了一下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陈小念闭着眼感受海风吹拂发温柔，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心里的烦恼给带走。

    “小念，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陈小念睁眼看过去：“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只管说就是了。”

    艾莉亚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先生可能这里出现问题了？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他出现幻听了。”

    陈小念看到好友指着她自己脑袋的动作有些滑稽，好友的话却在她心里引起波澜。自己不是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但是看到林祁平日里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表现真的很难让人怀疑。

    “为了你们两个人的以后，我建议还是带他尽早去看看心理医师的好。”

    在国外看心理医生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反而是压力过大人群放松身心的最佳选择。

    下午，陈小念照常去了公司工作。下午出来的时候依然像前几天那样只看见司机和保镖在门口等候，浅浅叹息，上车后吩咐司机去这里的林氏分公司。

    “夫人好！”

    林氏分公司的员工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纷纷朝外走去，三三两两的人群不断给陈小念打招呼。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思虑良久终于鼓足勇气准备敲门，这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林祁。”

    “念念。”

    两人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片刻后林祁把人让了进去。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怎么过来了？”

    轻快的语气像是在遗憾陈小念这个总裁夫人今天无法视察林氏员工了，陈小念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林祁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这是你新欢吃的零食，等一下让司机把你送回去，我还有事要忙。”

    林祁拆了一包青瓜为的薯片放到陈小念面前，陈小念看着他故意书院自己的举动心中难受的无法言喻。

    “林祁哥哥。”

    准备去给司机打电话的林祁被这一声久违的称呼给拦下了所有动作，发出忙音的电话被他重新放了回去。

    “念念。”

    林祁是纠结的，他真的很想把人抱在怀里狠狠疼惜，可是他不能，因为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小丫头。想要靠近又强迫自己远离的折磨疯狂撕扯他的理智，藏在背后的手指用力掐着掌心让自己清醒，面上一如从前宠溺的笑容看不出背后的不同寻常。

    “老公，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挣扎了很久，陈小念终于把这句话艰难的从唇齿间吐了出来。林祁只觉得如遭雷劈，难道念念也觉得自己是个精神病人吗？

    “我觉得你的压力太大了，需要找人帮你疏通，不然你早晚会被压趴下的。”

    陈小念看到林祁的表情凝固，急忙上前给他解释。林祁往后退了一步，“谢谢念念的关心，我如果觉得自己真的有问题的话会去看心理医生的。”

    说完就走到办公桌前给司机打电话，让他上来将夫人送回去。

    “念念，你先回去吧。”

    林祁背对着陈小念，太阳已经下山，办公室的光线也在一点点变得昏暗，孤独寂寥的身影让人难过。

    “老公。”

    陈小念还想说什么被林祁打断，“念念听话，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回眸，陈小念感觉这个男人伟岸的身形似乎有些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