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发现
还是三年前的位置,也还是三年前的人,老奶奶看着有些不一样的陈知墨道:
“真巧,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没想到她就是您的孙女,真是个可爱的姑娘。”见陈知墨看向她,小姑娘笑嘻嘻的探出个小脑袋冲着她挥手。
“有时候也皮的很,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算是来这边工作采景吧,正好来个故地重游。”
“那也是很不错的体验。”
“对了,爷爷呢?”奶奶一愣,缓缓笑道:
“前年就走啦,就剩下我了。可是他想让我晚点去找他,所以我还得再折腾两年。”
“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生老病死,活到我们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倒是你,这两年似乎变化很大。”褪去青涩,脱去清纯,换成了浓艳的色彩,妖娆的美丽。陈知墨笑了笑说道:
“经历了一些事,人总是要变的,哪里能永远单纯可爱。”
“硬要这么说的话也不能说不对。”
“不过不论怎么变,我知道我还是我就可以了。”—中文。说完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并不是有什么不好,我只是有些惊讶。”陈知墨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她也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目的不可置信,可是后来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你那个小男朋友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陈知墨端着咖啡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奶奶,缓缓放下咖啡,犹豫了下才开口道:
“我们没有在一起了。三年前就分开了。”
“怎么会?你们当时看着……挺好的。”
“世界上不可能的事太多了,而且当时我们也没有骗你,那时候我们也不是一对。”
“那真是可惜了。”陈知墨笑着点头点头道:
“嗯,是挺可惜的。”
“我以为你会不高兴。”
“我曾经不高兴。”
“没有生他气?”
“起初有,后来想明白了,也就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了。”
“想明白了什么?”
“缘分这东西,可有可无。一段感情出问题,一定是两个人都有问题,单方面责怪另一方,似乎不太明智。”
“你被时光打磨的很精致。”
“总要学会成长。”
“话是没错,但是人总要有点期待,否则,人生会太过漫长。”
“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奶奶没有再说什么,她经历的也许是每个女孩或多或少经历过的,爱过一个人,爱到后来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可是有的人比较幸运,有那么一个人奋不顾身去拥抱你。而有的人,却用最坚硬的外壳去保护自己。可是感情这件事,她一个人外人无法评判,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你开心就好。”
“雨停了,我要走了。”
“这么快?”
“谢谢您的咖啡,真的很好喝。”说着便缓缓站了起来,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看着刚被清洗过的天空,忽然就回头问道:
“奶奶,在你的故事里,每个结局都是好的吗?”奶奶只是笑了笑,随手递给她一把伞道:
“把伞带着,这里的雨总是说下就下,就像人心一样,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奶奶,你有做过选择吗?”
“当然,人生的路那么长,怎么会没有选择。”
“那么你有后悔过吗?”
“没有。”
“没有?”
“是啊,因为后悔不会改变什么,都不是小孩子啦,难道还要相信这世界可以重来吗?”
“不能重来?”
“世界不能重来,可是人可以。就像棋局,开局不能悔棋,但是我可以再下一盘。”陈知墨听着奶奶的话一愣,紧了紧手里的伞,然后抬头看着她缓缓笑了:
“奶奶,你总是这么有哲理。”奶奶看着陈知墨的背影,喃喃的说道:
“因为都曾经历过啊。”
“老伴儿啊,来这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你说是不是?”
“就像我们一样,哎,我们老啦。”天空忽然又下起了大雨,她站在门口看着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雨滴笑道:
“我就说吧,这里的天,总是善变的很。”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店里,还还没来得及关上,就被身后的人打开,听着风铃丁零当啷的声音,她下意识的以为她又回来了,便回头笑道:奶“怎么又回来了?”剩下的话却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顿在了远处,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而他拍了拍身上的雨珠,抬起头看见她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即笑道;
“您好。真巧。”
“唔,是挺巧的。”秦以南总觉得她的眼神里似乎带了些什么,有些疑惑,就见她笑道
“淋雨了吧,喝点热的暖暖?”
“好。原本也是打算进来躲雨的。”
“这里的天说变就变,你说是吧?”
“嗯?”
“喝点什么?黑咖啡?”
“玛奇朵。”说完后他自己也是一愣。而他面前的老人只是笑了笑道:
“我以为你们男孩子会比较黑咖啡这种。”秦以南没说话,他确实曾经喜欢黑咖啡这种,可是后来她喜欢,他就习惯了。再后来,他似乎就不喜欢黑咖啡了。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桌上残留的咖啡杯挑了挑眉,却依旧坐了下来。他以前真的是个很随便的人,可是她似乎总是偏爱这种有情调的小店,喜欢靠窗的位置,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后来他才发现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它总是时刻提醒着自己,他弄丢了她,弄丢了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人。
小女孩和老奶奶就站在吧台后面看着望着窗外发呆的秦以南,小姑娘人忍不住说道:
“奶奶,那个哥哥真好看,跟电视里的人一样。”
“是不是和那个姐姐很般配?”
“很配?”
“就是站在一起,很舒服。”女孩偏头想了想,用力的点了点头,莫名的就觉得和谐。
“嗯!”
“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以前看着就登对。现在变了模样还是觉得登对。你说奇怪不奇怪?”
“奶奶你说什么?”见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她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好了,咖啡好了,我要端过去了,你好好在这做作业。”
“好。”
而当她端着咖啡放在他面前,便顺道坐了下来时,秦以南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刚才我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和一个女孩聊天。”见她突然说起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秦以南有些不解,见他一脸茫然她又继续道:
“女孩子嘛,大多数都更爱甜些的,可是她偏偏就点了黑咖啡,喝的时候也不见得多欢喜。我当时特别诧异,忍不住就问她了,我问她为什么不太爱喝黑咖啡还点。你猜她怎么回答我的?”
“怎么回答?”
“她说她以前特别喜欢玛奇朵,因为甜。可是后来才明白,越甜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就越苦,喝了甜甜的咖啡之后再吃甜食的时候就觉得苦,她怕苦,所以后来从一开始她就从苦的开始,再吃甜食的时候即便不那么甜她也觉得很甜。”就像她的人一样,因为怕疼,所以将自己伪装成了玫瑰,浑身带刺,但是只要疼的不是自己,就觉得无所谓。秦以南认真的听着,看着手里的咖啡缓缓说道:
“可是即使洒满了糖,我还是觉得它很苦。”
“那是个很特别的姑娘。以为把自己藏起来,别人就看不到了,可是那双眼睛依旧清澈。”
“对了,你的那个小姑娘呢?”听她问起,秦以南握着杯子的手莫名的一紧。
“我们……”
“你们俩是走散了吗?你现在跑出去的话,应该还能追的上。”秦以南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哐当一声站了起来,碰翻了的滚烫的咖啡溅到了自己他也毫不在意,紧紧的盯着他问道:
“您刚才说什么?”他就那样一错不错的看着她,生怕自己刚才听到的都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你们不是一起来的?”
“你说她才走?三年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
“是啊,刚走。”
“真的是她?您没有看错?”
“怎么会错,我们还聊起了你,她说你们走散很久了。”
“走散很久了…她往哪里走了!”
“往海边去了。”说着隔着玻璃指了个方向,秦以南顺着她指的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条空无一人的小路,外面下着大雨,可是他的心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雀跃!她在这里!想着便急急忙忙的向外跑去。
“当心!”砰,太急,所以堪堪撞倒了那片照片墙,看着一张张照片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他的目光却定格在脚边的那张照片上,陈知墨!他小心翼翼的捡起那张照片,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真的在这里!而当他的目光掠过Amo的名字时候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她是Amo?脑海里突然回放起他和Amo的几次错过,她可以的避开以及那诡异的熟悉感。想起她在他的视线下上了韩少承的车,想起了韩少承的怀抱,想起韩少承和她的亲密,他握着照片的手狠狠收紧,当回神后看到被自己捏的褶皱的照片又吓的赶紧松了手,他就那样蹲在地上看着再次掉落在地上的照片,难过的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
“哥哥,你没事吧?姐姐的照片可以还给我吗?”秦以南看着眼前摊在自己面前的手,忽然就红了眼眶,他当初怎么会弄丢了她!小女孩见她这幅模样,倒是唬了一跳:
“你没事吧?怎么了啊?”
“奶奶,这张照片......”
“拿走吧。再不去就真的追不上了。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知道错过到底又多可怕。”秦以南的身形一怔,喃喃说道: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说着把照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快步追了出去,听着风铃叮铃当啷的声响,小女孩撅了噘嘴,不高兴的问道:
“奶奶,为什么把姐姐的照片给他?那是我的啊。”而她只是看着秦以南穿梭在雨中的身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因为那就是属于他的啊。”
“为什么是他的?明明是我拍的!姐姐说送给我的。”
“你还小,你不懂。”
“我不小。”
“是是是。奶奶的笑银杏长大了。”
“那我的照片呢?”
“以后再拍吧。”
“可是我不是每天都会遇见姐姐啊。她要是回去了呢?”
“他们的故事还长着呢。你会遇见的。”
陈知墨撑着伞走在雨里,这里的天气还真是应了老奶奶说的话,说变就变。但是不得不说,下着雨大雨的海边,又是另一番风景。空荡荡的小道,偶尔路过的行色匆匆的路人,除了海浪的声音,格外安静。不一会雨又下的小了些,陈知墨喃喃的说道:
“还真是善变啊。”而此刻的秦以南正在雨中狂奔,此刻的他完全顾不上周围偶尔路过的行人会不会认出他,会不会拍照,会不会有流言蜚语,他满脑子想着快点,再快一点,他害怕,他真的害怕,害怕再一次错过,害怕需要再一个三年。突然他停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弯腰折花背影,他忽然就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这个人就消失了。他就那样亦步亦趋、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忽然想起她日记本里写过的那句话,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景,可是即便这样,还是觉得寂寞。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感受吧,惶恐、不安、无奈又害怕。他想冲过去抱紧她,向她道歉向她忏悔,可是他不敢。万一她不想看见他呢?万一她的眼睛里没有他呢?万一她告诉他她已经和韩少承在一起了呢!一个晃神,再抬头的时候,前面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阿墨?”
“陈知墨!”他疯了一样的喊她的名字,而那一刻他无比后悔方才为什么没上去拉住她!
走了没多远的陈知墨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诧异的回头张望,却空无一人。
“我听错了吧?”想着便摇了摇头继续前行,可是走着走着就走到当初秦以南抱起他的那个地方,陈知墨自嘲的笑了笑道:
“傻子。”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