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修仙从农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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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路平安

    郡丞府,门外。

    黄郡丞从车辇中走出,面上挂着满足的微笑,连步履都轻快了许多,似乎今日心情颇佳。

    他想到自己与郡守共同策划、针对肃王的大计,已渐入佳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成就感。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时,忽然忆起已多日未曾探望自己的儿子。虽说这儿子有些不成器,但却是自己的爱妾所生,又是老来得子,再不聪明,也是懂得孝顺的好孩子...想到这儿,他心头霎时一暖,眼中闪过一抹慈爱之色。

    府中的仆人们忙碌而有序,有的在打扫庭院,有的在厨房忙碌,有的侍弄花草,一片井然。

    黄郡丞唤来一位仆人,吩咐道:

    “去,看看少爷今日如何,若是还未歇息,便带他来我书房,也该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那仆人领命而去,黄郡丞自己则在书房内静心批阅公文。

    “怎么去了这么久...”

    待黄郡丞处理完案几上的公务,却未见仆人回来通报,心中不由得有些不爽快。

    忽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郡丞眉头紧锁,只见刚刚那名仆人慌慌张张地闯入,面色煞白,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双膝一软,跪倒在黄郡丞面前,颤抖着禀报道:

    “回、回禀老爷,小、小少爷不见了!”

    书房内的宁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黄郡丞闻此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原本还算和煦的神情瞬间凝固,脸色骤变,双目圆睁,惊骇之情溢于言表。

    他霍然起身,一手扶住书案,一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显见内心深处的焦虑与愤怒。

    “你说什么?!”

    黄郡丞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震得四周空气颤动。

    仆人见状颤抖更甚,忙不迭地重复了一遍:

    “小的问过小少爷贴身小厮了,自清晨起小少爷就未在房中,遍寻不获,恐是...跑了。”

    黄郡丞一时间思绪如麻,连手中毛笔掉落在地都为发现。

    “这小畜生,非要将我气死不成?!”

    他虽嘴上不饶人,但实则心急如焚,下令全府上下立即寻找,不得有误,又遣仆人去通知城卫,务必今夜将小少爷找回来。

    府内顿时一片忙乱,家丁、丫鬟、护卫纷纷出动,四处搜寻。

    “是不是不该罚他禁闭,唉...”

    黄郡丞面容憔悴,他坐在房门台阶上,仰望星空,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儿子的担忧,又有对自身疏忽的自责。

    府内府外,灯火阑珊,却无人有心欣赏,只有风声轻轻吹过,带走片片落叶。

    没过多久,一名老仆恭敬地通报:

    “郡丞大人,老奴有一急事禀报。”

    黄郡丞摆了摆手,示意老仆有话直说。只见那老仆年逾六旬,两鬓斑白,步履虽蹒跚,神情却异常庄重:

    “田捕头派人来报,小少爷在外头惹了祸,已经被送到了府衙医治...似乎是与人起了争执。”

    黄郡丞闻此,猛地起身,脸色立时阴沉,眉心紧锁,眼中怒火燃烧:

    “这个小畜生,一天到晚尽知道给老子惹祸!真该将他打断腿关在家里!医治?这混小子又哪伤着了?”

    老仆上前一步,小心翼翼,俯首禀告:

    “...说是让人给按水里,险些溺亡...”

    “什么?!”

    ...

    府衙,厢房内。

    郎中正在为黄公子诊脉,周围田捕头和几个衙役则立于一旁,紧张地守候着。

    “黄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加上肺腑之中又进了水,这才一直未醒,调养几日即可恢复。”

    郎中言毕,田捕头方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忧虑并未消散。

    此时,府衙外马蹄声急促,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身着锦袍的官员慌忙步下车,正是那黄郡丞。他闻讯赶来,神色焦急,直奔向黄公子所在之处。田捕头见状,连忙迎上前去,简要说明了事情经过。

    黄郡丞听完,面色阴郁,怒意隐现,但强忍未发,转而询问郎中自家儿子的情况。待得确认并无大碍,他才略显宽慰,但内心之火却愈发猛烈。

    只见黄郡丞目光冰冷,眼神直视田捕头:

    “田捕头,此事你有何见解?”

    田捕头深吸一口长气,谨慎地回答道:

    “此事起因于在下的不慎,让黄公子受惊,实属在下的过错。但司马包身为肃王麾下统领,如此对待百姓,恐有失朝廷体面。”

    黄郡丞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利弊。他沉思片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唉,本官想静静了,你先下去罢。”

    “是!”

    田捕头领命,瞥了一眼依旧未醒的黄公子,又瞧了瞧黄郡丞那铁青的脸色,遂恭敬退下。

    黄郡丞独自站于病榻前,凝视着昏迷中的儿子,侧脸上的巴掌印是那般触目惊心...心中既有愧疚也有愤怒。

    他自问,何时舍得对儿子动过一次手呐!他也想亲自去肃王跟前讨个说法,可他明白,此时此刻,事关乎的不仅仅是个人恩怨,更牵涉...

    眼看着铲除肃王的机会近在咫尺,即便心中满是屈辱,也必须忍耐!

    黄郡丞转身抬眼,望着那高悬的圆月,轻声低语道:

    “儿啊!为父知道你心里在怪我,没帮你出了那口恶气...”

    “可我这不是再想办法吗,傻儿子,你为什么就等不及呢?唉...”

    “不怕,快了,快了...”

    ...

    晨曦微露,天空尚带一抹深蓝。

    鸟儿们躲在巢穴里,羽毛紧贴,风势如狂,在空旷的庭院中横冲直撞,席卷落叶,发出萧瑟的呼啸。

    王府大门巍峨矗立,铁马叮当作响,屋檐下的冰凌如剑,尖锐而冷硬,瓦片上斑驳的寒霜,记录着昨夜的寒凉。侍卫们换上了厚实的皮甲,手握兵刃,站立在门庭两侧,脸庞被风吹得通红,眼神却坚定如铁。

    一夜未眠。

    陈平安立于肃王府门前,目光柔和,望着身旁的小影,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王府门前的马车已整装待发,车身雕着祥云,车厢内还铺着柔软的皮革,华贵而庄重。数十位侍卫身着铠甲,整齐列队,个个精强力壮,威风凛凛。

    他们便是此次随行的护卫。

    马车后方,堆叠着精心准备的干粮,足以供给长途旅行所需。以马车的速度,从这里到‘一线阁’,哪怕不眠不休的赶路,也至少需要五六个昼夜的行程。

    陈平安望着这阵仗,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依旧揉了揉小影的脑袋,语气温柔道:

    “此去‘一线阁’,路途遥远,接下来,要靠你自己走了...到了那后须谨慎行事,言行举止更是重中之重,不可轻忽。”

    小影紧握衣角,眼中满是对兄长的深深眷恋,仅以点头回应,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刹那间,狂风骤起,尘沙扬起,衣袂猎猎作响,让人下意识地遮目以避。风息之际,二人睁开双眼,只见小钊面带倦容,匆匆小跑而来:

    “陈小哥,小影,姐姐来迟了,还望你们兄弟俩见谅!”

    陈平安摆了摆手道:

    “姐姐言重了,王府内务繁重,昨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您能来送小影,是他的荣幸。”

    小钊掐着腰,一手按在起伏不定的胸脯上,顿了顿,才抛出了个意外之喜:

    “我去了趟王爷那儿,故而耽搁了时间。你包大哥因受命于王爷,无法前来...对了,王爷让我和你说,黄郡丞虽不敢明面忤逆,却可能将矛头转嫁于你,以此泄愤...再者,小影年纪尚小,初次远行,你必定挂念...故此行允你陪他一同前往,早些归来便是。”

    “姐姐,此话当真?”

    陈平安有些不敢相信,遂再次确认一遍,得到小钊肯定的答复后,心中略感欣喜,却又添了几分忧虑。

    这怕不是让自己先出去躲一阵?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

    “既是王爷如此关照,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我速去速回。”

    小钊点头应允,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她提着一个小包裹返回,放置于车厢内,说道:

    “这是你包大哥与我一同给小影准备的行囊,时间不早了,快上车吧。”

    陈平安带着小影登上马车,透过车窗,他看见小钊的身影在晨光中逐渐模糊,心中不禁涌起淡淡的愁绪。

    马车启动,车轮滚动,扬起一片尘土,伴着侍卫们的齐声呼喝,渐行渐远。小钊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轻声道:

    “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