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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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来客

    半个小时后,戴维已踏进入了开往城里的旅行者机车……说踏入其实并不合适,因为此时戴维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车顶上。这辆旅行者机车还是豪华版的,而且乘客非常多。按照他的经验,豪华版旅行者机车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开出几辆,最近的开动很是频繁,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想到这里,戴维将脑中的想法全部丢掉,因为即使是真的有什么情况也也和他没有关系,想那么多没用的事就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更何况眼前还有事没解决,不然下个月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如果教堂拆掉了你们都走,我会留在这里,与神的荣光同在。安雅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当时嬷嬷是这么说的,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答应了下来,唯有戴维和安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来极度的焦躁与不安。

    求神不如求己,为了嬷嬷不像她说的那样与教堂同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搞钱。

    可是搞钱又谈何容易,两个金币就是两百枚银币,他给维克多替考的那些钱他后来数了数一共不足百枚,感觉只能顶半个月,而且这种一年下来才有一两次的好事可遇不可求。

    车速骤然变快,戴维从外面打开车窗,跳进车厢里。

    关上车窗,肚子又开始叫,戴维随手抓起果盘里的免费水果吃,下一秒他呆住了,一个女孩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

    “对不起,我走错车厢了。”放下水果,戴维无比平静的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

    “你没走错,我太闷了,就去别的车厢走走。”

    戴维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她是谁?她想做什么?

    “你是谁,”不等戴维开口,她先出戴维正想问的,“你为什么在车顶上?”

    “车顶上……很凉快啊。”他想借口已经开始不动脑子了,因为他动不动脑子想出来的借口都是一样蹩脚。

    “嗯。”女孩儿轻轻应了一声,这满是破绽的借口竟然没有引起她的追问。

    这女孩儿……有点傻傻的样子。

    女孩坐得端端正正地,目光望着窗外,戴维啃着苹果,也望向窗外,如果不这样就只能长时间盯着对方看。

    就这样过了许久,气氛由沉默渐渐地变为尴尬,戴维准备开溜时女孩儿叫住了他。

    “你能带我去车顶上吗?”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气,她提出了这个有些奇怪的要求。

    “……好。”无论出于怎样考虑戴不答应都是最正确的选择,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女孩儿的瞳孔中有着亮晶晶的东西,就像布娃娃活了过来。虽然他不是力量型的选手,但借助精神力还是很顺利的把女孩拉上车顶。

    登上车顶后,戴维呈一个大字型躺着,听着耳边呼啸的狂风想着搞钱的事,女孩儿登上车顶很快克服了惊恐,望着外面,眼睛里的光闪闪发亮,

    戴维这时候才认真地观察她,她竟然只穿了裙子,而相比较戴维里三层外三层棉衣在车顶是坐一会儿就冻得瑟瑟发抖,这身装扮只适合出现在夏季。

    难道她感受不到冷吗?

    戴维的精神力无声无息地覆盖女孩儿。这时他察觉到她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着魔法波动,这波动来自于她胸前一粒宝石状扣子,扣子里面记录着一个级别不高却异常精密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会自动调节她身边的温度,保持在一种恒温的状态,连带着戴维也不是那么冷了。女孩并没有发觉戴维在做些什么,用精神力观察别人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他。

    一件魔法装备居然只是用来御寒,而且真的会有魔法师去制作这件装备,戴维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买票坐这车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坐在车里看风景和坐在车顶有什么不一样吗?”戴维试着主动与她聊天。

    “在这里,可以看到更远处。对了,差点忘记谢谢你。”她站了起来,提起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

    戴维愣住,他猜出这可能是某种贵族礼仪,但是他不清楚这是具体的哪一种,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所以一时之间愣在哪里一动不动。

    下一秒,列车忽然减速转弯,女孩儿身体一歪,就要往下掉,她忘了她站的地方是列车的顶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冰凉却异常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住,不然一定就掉下去了。

    “车顶上就不要随意站起来了,很容易出事的。”戴维松开手,“从这里掉下去可能死哦。”

    “……谢谢你。”女孩脸色微红,“死是什么?”

    “额,这……你问到我了,这让我怎么给你解释。”

    “你是听别人说的,没有自己死过对吗。”

    “额,算是吧,我应该没有死过。”我死过我还跟你在这里聊天吗,这妹子不是一般的呆啊,可能他家人从来没有跟她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在她的世界观里死可能是和吃饭睡觉一样的事情吧。

    “前面要到圣灵城了,你要下车吗?”

    “我?对前面我就要下车了,我是本地人,我的家就住在这边,你呢?”戴维背着风打了个哈欠道。

    “我去邻国教皇国学习神学。”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声音好像有一丝惆怅,“我从小就梦想成为一名牧师,教皇国的前身是教廷,那里是最接近神的地方,有着全世界最好的神学院。”

    神……又是神。戴维顿时烦躁不安,他感到十分地不舒服。好像每个人都对神有着莫名的执着,神似乎无处不在,时不时蹦出来宣示存在感,等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喂,你怎么了?”女孩儿问道。

    “没什么,羡慕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是有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有钱真好啊。”教皇国都城神谕之城有着世界上最大的教堂,是最接近神的地方,嬷嬷毕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去那里做一次礼拜。

    她一看便是贵族人家的小姐,一生呆在阳光明媚的温室里被人宠爱,连死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都没有人去告诉她。至于她为什么会对戴维感兴趣,怕是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像他这样的贫民吧。

    执政官在台上唾沫横飞的宣扬着“人生来自由权利平等”,然而他们并没有说也从来不会说他们一生下来就比你们高贵,生下来就有人自豪的宣布你会继承那人的爵位与财产,生下来就有人为你们的一颦一笑而欢喜。

    人从出生就是不平等的。

    “有钱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要用其他的东西换来的,你得到的同时就会失去什么。”

    戴维不想再说话了,三观不一致再聊下去了只会越来越没意思。

    戴维突然笑了,最近真是莫名其妙的暴躁,一不小心就能跟别人吵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一会就到站了,前边要过城墙,继续在上面坐着会出事的。”戴维把女孩送回车厢内,自己趴在车顶上,女孩儿看到戴维没有进来的意思,从窗口伸出头跟他说话。

    “你不一起进来了吗?”

    “不了,我直接在这里下车,不等进站了。”

    “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不能哦,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这样就很开心了吗,妹子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啊:“小事,你家里肯定有很多比我还要厉害的人吧,他们不带你玩吗?”

    “有啊,可是他们不带我玩,只希望我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个花瓶一样最好了。不说他们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有人。”旁边的车厢人影晃动,戴维赶紧把头缩回去。

    “小姐,你怎么到这里了,不是说让你不要乱动的吗?”来人皱眉。

    “太闷了随便走走。你看见一个男孩吗,在车顶上和我差不多大,穿得破破烂烂的,大概这么高。你能不能找到他?”女孩伸手比了一下。

    “车顶上面有人?”那人警觉道,起身两下翻到车顶上,车顶是空荡荡的,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开阔地,如果跳车跑掉完全藏不住。

    那人在车顶是缓步行走,逐节检查每一节车厢,无果之后,他浑身的气势瞬间暴涨,精神力迅速席卷了整辆列车,从现在起任何人的任何举动都在他的精神力的监视之下:司机在开车,旁边的人在添燃料,两人嘴角都叼着一支烟;乘务员们在休息室打盹;厨师在准备食物,今天的早餐还是三明治和热牛奶,然而他没有发现什么不认识的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找不出半点异样。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发现什么陌生的男孩。”回到车厢,他遗憾地摇头道。

    “这样啊,”女孩漂亮的眸子黯淡下来,“是我很招人讨厌吗,他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一行人走后,戴维从车厢结合部跳下来,注视着列车离去的方向,他躲进了视野的盲区。那人是个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两人站在一起就像祖孙一样和谐。老人的精神力扫过戴维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人并没有发现他,但戴维依然觉得,这个老人,很强很强,像一座看不到底的深渊。

    这时司机拉下了汽笛,进站的铃声响起。

    “到站了,这一站是圣灵城,我们该下车了,休息一下准备出国。”

    “嗯,好。”女孩儿微微点头,随后两人一起离开了这节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