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逆袭孙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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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路有饥馑 室有膏粱

    “大兄打算如何遴选士卒?”

    去往议事大厅的路上,严舆按捺不住,径直问道。

    严虎瞟了一眼这个戆直的二弟,豪不避讳说道:“沙汰掉老弱病残,只留下敢打敢冲的青壮汉子。”

    “若真如此,少说也要淘汰上千人。”严舆讶然。

    “山中兵甲不足,你又不是不知道。”严虎微微笑道:“为兄以为,坚甲利刃就该放在能够冲锋陷阵的壮士手中,而不是放在看家护院的僮仆手中。”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兄说得是”严舆颇为无奈说道:“我主要是怕部曲太少压不住山中百姓。”

    “二弟你多虑了,都是黄巾之祸、大病疫疾中失去土地的穷苦百姓,有什么压不住的。”

    见严虎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严舆直接说出了心中的隐忧:“实话实说,我是怕有刁民鼓噪百姓哄抢族里的武库、粮仓……。”

    严虎微微一怔,旋即坦然说道:“沙汰老弱病残而已,又不是解除武备,若是真有人要闹事,收斩了便是。

    总之,我是宁要精兵一千,不要乌合之众一万。”

    “那族中的部曲呢?”

    “若是力不能举石,臂不能挽弓,手不能执兵刃,要他何用?若真有这等人,一律收缴兵甲,分派出去操持田地。”

    严舆当场怔住,目瞪口呆:“这……族老能同意吗?”

    “不同意又如何,一帮病恹恹的老头子罢了,不用理会。”严虎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众所周知,大汉以孝治天下。

    因此,严氏的族老以往没少倚老卖老,但严虎显然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反正自己已经是匪首了,还怕个鸟甚。

    严舆无言以对,垂首亦步亦趋跟在严虎身后。

    离开山巅步入小路之后,却又是另外一副景色,道旁是新开垦的田地,阡陌分明,只是不甚平整。

    但不管怎么说,总是比险恶的外界要强,至少没有那么多的苛捐杂税,兵役徭役,甚至就连疫病也少些。

    严虎不时可以见到粗衣陋服,衣不曳地的饥民趴在田地中寻些什么……可是,已经收割过的田地中又能寻找到什么呢?

    “拜见大宗帅!”

    见到严虎身后旌旗招展的甲士,道旁的民众都慌忙让到田埂里拜倒叩首。

    严虎抬手回应一下,若是寻常的自耕农,自然不需要行此大礼,但这些人的土地早已被豪强世家兼并,沦为流民。

    如今他们托庇于严氏,算是严氏的徒附奴婢,早就不在国家的户籍中,更遑论人格尊严了,甚至就连他们的妻儿子女也是奴籍。

    自光武中兴汉室以来,世道便一直是如此——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

    汉末群雄的崛起也基本都是借助世家豪强之力,甚至本身就是世家豪强。

    类似这种历史遗留问题,根本不是严虎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眼下该考虑的还是如何谋取丹阳。

    若真让孙氏取了江东,沦为徒附奴婢的百姓只会更多。

    严虎微微叹口气,快步离开了田间小径,复行二三里,眼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一处里聚。

    硬山式的门楼,铁灰色的瓦当,上面用隶书写了三个字,依稀可辨乃是“严里”。

    此处正是严氏新修的里聚,除此之外,宗族还在山脚下翻修了一座吴越争锋时的旧城,用以存放兵甲、粮秣。

    此处仅仅是日常居住。

    时人多是聚族而居,除了奴婢、徒附、宾客外,在里中居住的多是同族,但是嫡、庶有别,血缘关系亦有远近,虽为同宗同族,实有远近亲疏之分,和严虎一脉血缘近的,地位相对而言高一些,掌管土地、族产、部曲;血缘关系远的,地位相对较低,多是担当看家护院、监工收租的活计。

    一些血缘关系相当远的族人,虽然顶着与“家主”同样的姓氏,实际上却与奴仆、徒附无异。

    租种家主的土地,通常每年都要上交一半的收成作为地租……扣除缴纳给主家的一部分、种子以及农具的损耗,根本剩不下几个钱,养家糊口都难,遑论其他。

    里门口有一队身着麻衣、手执长梃的宗人,懒洋洋的倚靠在影壁上。

    说是宗人,其实算是家族部曲,许多人本姓并不姓严,因为祖上为严家立过功勋获得过严氏某一任家主的赐姓,子孙改姓严氏。

    如今严氏宗族近两千人,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是赐姓,又或者更多,当然了,这本身就是大家族壮大枝叶的手段,倒也不必深究每一个人的本姓。

    严氏部曲采用的是汉军军制,去年严虎割据为盗之时,索性照搬了汉军军制管理部曲,只改了几个容易造成僭越迹象的称呼。

    严氏军制如下:

    五人为伍,设伍长。

    二伍为什,设什长。

    五什为队,设队率。

    二队为屯,设屯将,宗人称为百人将,部曲将。

    五屯为曲,设军侯,宗人称部曲督。

    两曲为部,设千人督。

    至于更高的编制,汉军都不长设,严氏部曲自然没有了。

    对于懒散的门卒,严虎毫不理会,反正他已经决定要沙汰老弱,整编部曲了。

    径直步入里门,一座占地不小的坞院出现在眼前,院子分为前、中、后三进,前院是依墙而建的低矮土屋,居住着大量的奴婢附徒。

    中院数间二层阁楼庐舍相连,是严虎的居所,左右各有一座角楼,用以防备盗贼、强寇。

    东侧敞开的阁楼是石制,较其余木质阁楼低矮许多,此处是东厨。

    十余名女婢正在里里外外忙活,陶灶、釜、甑等带着古韵的厨具依稀可见,除此之外,还有挂在房梁上的腊肉,熏鱼以及坛子里泡发的吱吱作响的各种菜酱。

    院子西侧是片空阔的场地,有一大树,直上百尺,无枝,上结丛条如车盖,叶有一青一赤,望之班驳如锦绣。

    树下以细沙铺地,立有箭靶,箭靶两侧各摆放一个兵器架,即“兰绮”,挂着矛、矟(shuò)、弓、剑、刀、戟、手戟七种当世常见的兵器。

    此处是严虎兄弟三人演武所用。

    后院与中院相距较远,规模宏大,包含猪圈、牛栏、鸡埘、马厩、仓储,与中院之间连着一段一二里的小道。

    总体而言,衣食住行都不是问题,纵然是穿越到刘辩、刘协身上,也不一定比现在舒服。

    但是,“路有饥馑、室有膏粱”的生活却不是严虎想要的,穿越的意义更不是为了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念及此处,严虎猛然摇了摇头,当即向一旁的严舆道:“舆弟,你去唤伯纪过来,我有话要问。”

    “唯,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