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夏言登上了云霄宗返程的飞舟。

    飞舟之上，夏言双臂抱胸俯瞰苍茫大地。

    经过北荒三个月的积累，夏言终于在前几日将尘海推至五重天，已经具备成为内门弟子的基本条件，复制体拥有上限也变更为三个。

    至于右眼，并没有瞎。

    在最开始的痛苦蝶变之后，石胎炸裂后遁出来的流光竟然和自己的右眼产生奇妙的融合，一种伴生的关系应运而生。

    与此同时，夏言也掌握了那束乌光的真谛，堪称神技，随着融合愈深，自己的修为提升，乌光的威力也会逐步开发出来。

    一回宗，夏言便赶往黄册殿交接工作，除了开荒基本补贴之外，又另外结算了在曹默和马嵬两处累计的功绩，云霄宗拢共赏赐三百余斤原石，养气丹六瓶，收获不小，夏言预估勉强能够支撑自己修行至六重天。

    还有一则不甚美好的消息便是陈慕风近期已经突破到尘海八重天，不得不说，虽然不乏修炼资源的支撑，但此人的资质也算不差。

    按照惯例，云霄宗弟子晋升尘海五重天后便可以申请参加内门晋升考核，通过才算是内门弟子，就有机会拜入内门长老门下修行。

    此后无论是地位还是待遇都会大幅提升，夏言考虑之后也提交了晋升申请，接下来便是等着宗门集中考核。

    夏言深居浅出，所有时间都用在修炼之上，稳步修习云霄九变和升龙拳的同时，也没有落下雷霆宝术和通神密的参悟。

    云霄宗的一处仙峰，只有长老才有资格坐镇。

    蒲道云端坐在上，正参详着一纸丹方，底下陈慕风和顾怜影毕恭毕敬躬身听候。

    “又失手了？”

    蒲道云抬眼瞥了一眼。

    陈慕风闻言面色一紧。

    “慕风，我跟你说过吧，修行一途夺造化争机缘免不了与人结怨，但结了怨就得想办法解决，能化解自然最好，若不能，那就解决人。”

    蒲道云小心翼翼地折好丹方，“你三番两次出手都无果，说明你并没有正确预判对手的真实实力。”

    “姑父，前一次我让郑荣方出手，哪知道此人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这次的高远乃是时运不济，折在了地穴荒兽手里。”

    陈慕风也是满肚子牢骚，但也只是认为夏言运气使然。

    “那夏言不过半载连破两重天，你当真还以为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蒲道云摇了摇头，而后又看向一旁如履薄冰的顾怜影道，“慕风和你的事，我不反对也不支持，但既然你选择了慕风，从前的恩怨最好你自己解决干净，也算给大家一个交代，你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顾怜影娇躯微颤，轻抿红唇道，“一切听从师尊安排。”

    “那人报名了内门晋升考核，你跟着去吧。”

    蒲道云点头，他并不喜欢面前的这位少女，只是碍于陈慕风的诉求才收入门下，眼下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侄儿被人当枪使。

    陈慕风不由得急道，“姑父，怜影她只是个柔弱女子，怎能…”

    蒲道云眼梢稍稍压低了些，只是平静地望向说话声渐渐低落下来的陈慕风。

    一盏茶之后，顾怜影掠空而过，回首看了一眼远去的仙峰，眉目间凝结出一丝阴郁。

    “老东西，是在警告我么…”

    顾怜影秋水眸子潋滟寒意，“夏言，去开荒的人死的那么多，怎么你就不死，你若是也死了该多好啊！”

    …

    内门晋升考核每年都会根据申请弟子的数量组织，只要修为达到尘海五重天便可申请，考核形式不定，一般来说录取率只有三成，但毕竟是门内取才并无太大风险。

    足足等待了近两个月，夏言才接到了考核通知，随队参加花果山试炼。

    刚听闻讯息的夏言先是一怔，等了解试炼内容之后才算恍然。

    花果山是附近四大洞天十三福地共同执掌的一片灵药古地，平日里由洞天福地严密看守，每年只会开启一次，供洞天福地进入采集灵药灵果。

    古地内残留无数大大小小的上古阵法禁制，凶险难测，珍稀灵药更有妖兽伴生，择人而噬。

    此次试炼由长老带队，核心弟子和内门弟子随从，是主要的采药力量，只是顺带着让报名考核的外门弟子参加，最终以这些弟子采集到的灵药灵果价值评判名次。

    花果山名为山，实为连绵山脉，从内而外一共七环，往常采药，内门弟子大多驻足于五环之外便不敢再深入，只有带队长老才会进入内环乃至二环，至于最后的一环和中心的山眼，就连长老们也无法涉入，似乎有奇阵阻隔。

    五环之外基本无大患，采些灵草并非难事，所以洞天福地也对各宗门进入古地的尘海境弟子不设人数限制，一般来说只要百人之内皆可，但尘海境之上却限制严格，除带队长老外，一门不得超过两人。

    但越是珍稀的灵药一般都越靠近内环，想要获取高价值的灵药取得高名次，自然得考虑深入，这其中的收益与风险就需要试炼者自己判断。

    另外这次带队的竟然是戒律堂的许立清长老，夏言对此人的印象不错，办事虽然刻板，但还算公正。

    夏言打定主意，届时见机行事，若是同门都规规矩矩守在五环红线之外自己也懒得冒险深入，若是大家内卷过分，那他也只能随波逐流跟着卷起来。

    三日之后，试炼队伍拢共七八十人向花果山进发。

    夏言远远望见，飞舟甲板之上，两位年轻男子正围着许立清恭敬请教。

    “那是本宗核心弟子，修为皆是道台境，左边着白衣的名为纪灵钧，开辟无痕道台，在核心弟子中也能排入前五之列，右边那位年轻些的是宗门近两年最为耀眼的天才弟子罗岑，前不久才开辟道台晋升的核心弟子。”

    夏言回首看去，顾怜影莲步款款向着自己走来。

    “真的…是你？”

    顾怜影望向夏言的眸光泛浸湿润，如雾朦胧。

    “是你啊。”

    看着顾怜影凄伤的面容，夏言禁不住压了压眼梢，若非自己身怀系统，能够时时刻刻感受到他人对自己的仇恨情绪，恐怕心头真要泛起几分不忍。

    这女人，可是自己当前仇恨生成榜上仅次于陈慕风的存在，近日甚至已然有赶超之势。

    真能演啊，妥妥的实力派。

    “上次的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陈师兄他做得过分了，你从来没有赊欠过我什么丹药的，反而是我…亏欠你太多。”

    顾怜影泫然欲泣，纤纤玉手掩着的红唇也挡不住沙沙的悲腔。

    “那你倒是还啊！”

    夏言双臂抱胸嗤声道。

    虚与委蛇，不存在的。

    气氛陡然凝滞。

    顾怜影瞪大着秋水眸子，似乎不敢置信夏言会说出这种话来。

    “夏言你…”

    顾怜影显得楚楚可怜，“我们之间…你忘了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了么…你说过会守护照顾我一辈子的，不会让我受一点…”

    夏言越听越烦躁，打了个手势道，“停停停！不好意思，我真忘了，这些就不作数了，得嘞，你先忙，我还有事，回头见。”

    说完，夏言头也不回地溜之大吉。

    “夏…言！”

    顾怜影面若冰霜，无声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