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抬一下脚。”

    此时，云杉在搏击区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正拿着拖把，在休息区认真地打扫着。

    当他经过云杉身边时，目光在云杉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情，与之前在搏击区时见到的状态截然不同。

    显然是云杉和赵家豪的对决改变了他的看法。

    强者到哪都受到尊重。

    等到他去擦拭其他地方的器械时，云杉才好奇地问李佳娜，“他是馆内的清洁工？”

    “他叫张元，是武馆的学员。”

    李佳娜微微点头，向云杉介绍道，“他交不起学费，所以选择做些杂活来抵偿部分费用。”

    云杉听后，轻轻一笑。

    “你们还挺有人情味的。”

    “没办法，张元虽然家境困难，但他对格斗的热爱和执着是无人能及的。”

    李佳娜感慨道，“我父亲也是苦出身，他明白梦想和热情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所以想多关照张元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培养成一个出色的格斗选手。”

    此时，张元已经将器械归位，结束了短暂的清洁工作。

    对他来说，这些体力活其实也是休息，让他在紧张的训练之余，能够稍微放松一下身心。

    云杉觉得张元没什么天赋。

    格斗这条路，除了热情和执着，还需要金钱的支撑。

    没有足够的金钱铺路，即便再努力，也很难在这个领域闯出一片天。

    “我看悬。”他直言不讳地说道。

    张元走到前台，拿出一大袋子临期的蛋白粉，泡了一杯后在手上使劲摇晃——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廉价蛋白质来源。

    一饮而尽的同时，他还不忘偷瞄云杉。

    李佳娜用胳膊肘撞了撞云杉，“你看张元那小表情，估计想认识你。”

    “刚才他对我不屑一顾呢。”

    “他这人脾气怪，没见识到你的实力之前，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

    李佳娜循序善诱道：“我老爹没时间亲自指导他，其他学员和他关系也不好。如果你能稍微指点一二……”

    “我最讨厌的就是身上有重担了。我连猫狗都懒得负责，更何况是对人。”

    “你小时候不是养了一只猫嘛。”

    云杉不明白李佳娜为什么突然说这事，点头道：“嗯，叫煤球，黑不溜秋的，特别黏人。”

    “你有猫毛过敏，又讨厌被责任束缚，为什么煤球到死为止都没有被你送出去呢。”

    “呵，这有什么关联嘛。”

    李佳娜莞尔一笑，“我觉得很反差啊，一只被所谓的爱猫人士丢弃的猫，却被一位讨厌猫的人收养，我在想，你这渣男是不是也有内心柔软的一面呢。”

    “少来。”云杉嗤笑。

    “你们女人就喜欢给渣男贴标签，结果发现渣男就是渣男，你爱上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

    这就是女人被渣男骗以后甚至会为他行为开脱的原因，因为她们不忍心破坏心中那个美好之人的人设。”

    “哈，你承认自己是渣男了。”

    李佳娜拍桌大笑。

    “你就笑吧。”

    云杉弹了李佳娜额头一下，然后在她气鼓鼓的眼神中，起身逃离尴尬的氛围，走向正在打沙袋的张元。

    张元余光瞄到了云杉双手插兜慢慢靠近。

    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他的手臂发力时的力量暴增，打得沙袋砰砰直响。

    “正架？”云杉问。

    “是正架。”张元扶好沙袋，谦虚地问：“我这几下前手勾拳怎么样，姿势有没有变形？”

    看得出，张元对刚才赵家豪的前勾拳很感兴趣。

    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都练拳击，而云杉再强也不是一个体系的。

    况且赵家豪那一记换架前手勾拳确实漂亮，如果一击得手，整个武馆都会为之沸腾，调出监控在大屏幕24小时轮番播放。

    “嗯？你刚才打的是前手勾拳？”云杉不客气地说：“我还以为你在练习扇巴掌呢。”

    “可能没发挥好，我再打给你看。”

    张元没有恼怒，反而认真地摆好架势后又打了几次左勾拳。

    “现在如何？”他紧张地问，像接受老师抽查作业的学生一样。

    云杉摇摇头，“重心呢？”

    “前5后5.”

    “那我说你在扇巴掌有什么不对？”

    “……”张元哑口无言，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眼神躲闪不敢与云杉对视。

    “看我动作。”

    云杉靠近沙袋，摆出正架姿势，然后慢慢分解动作。

    “首先左脚掌着地，右脚跟离地，身体重心压向左脚，做好预备动作。然后……”

    话音刚落，云杉忽然左脚推压地面，右脚跟着地，转髋打出一记前手勾拳击腹。

    砰的一声，沙袋纹丝不动，却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可以想见，这一拳打在人身上该有多痛。

    “看清楚了吗？”云杉挥了挥左手。

    “太厉害了。”张元惊叹之余，不免有些疑惑，“可是，如果多一个重心转移的动作，会不会降低出拳速度？”

    “没错，攻击前摇必然是一个大破绽，所以你必须用另一个动作去衔接。”

    “那该怎么做？”

    张元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见云杉一个直拳朝他打来，他急忙向左侧闪，作出防御动作。

    “反应不错。”云杉含笑反问：“现在，你的重心在哪？”

    “啊，前脚！”张元融会贯通，立刻做出了一个前手勾拳的动作，轻轻在云杉腹部碰了碰，“是这样吗？”

    “很好，不过你有个坏毛病，出拳时没有送肩，反而顶胸了，改一改，你的拳头会更有力。”

    “原来如此，难怪我之前打拳发不出力。”张元只觉得之前的盲目训练全是无用功。

    “另外，通常后手拳都会将后脚跟离地，重心转移至前脚，此时你可以衔接一记前手勾拳爆头或爆肝。”

    云杉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再教一招收尾。

    “拳击易上手难精通，等你真上了擂台，会发现大家的基本功都扎实，到那时拼的就是反应和头脑了。”

    云杉笑道：“我不是专精拳击，所以教不了你多高深的技术，但有个小阴招你可以学学。”

    他走到沙袋面前，学着张元最开始的打勾拳方式，没有转髋转移重心，而是直接勾拳击腹。

    正当张元疑惑之时，云杉紧接着转髋，再次勾拳爆头。

    “看懂了吗？”云杉转头说：“想让对方掉手，要么骗他防御，要么骗他进攻。”

    张元彻底服了，难怪赵家豪那么坚固的抱架会被云杉轻易瓦解，很多时候，破绽就是故意露给对方看的。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练的。”

    “嗯。”云杉微微点头，又坐回到休息区和李佳娜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