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世
金慕雷自山中出来,便一直往南走,一路上风餐露宿,苦不堪言,好在身上还带了些盘缠,也能买些烧饼包子一类的路上吃,恰逢寒冬腊月时节,一路上倒也平安,若换作平日,免不了土匪山贼叨扰,如金慕雷这般十二三岁年纪一个人出来,被土匪一刀砍了也无人知晓。如此走了半月有余,身上盘缠也已所剩无几,金慕雷只好找一座就近的城镇先落下脚,看看有没有赚钱的营生,搞些盘缠再上路。又走了十余里,看见不远处炊烟渺渺,想是有人聚集之处,金慕雷驱马走到跟前,看到一石碑伫立眼前,上面写了“张庄”二字,想来是此地地名。
金慕雷拍了拍马说到:“兄弟这阵子你跟着我也辛苦了,咱哥俩先在此地歇息几日,等我日后发达了定要给你找上十个八个的母马。”说到此处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沉吟了半响说到:“我已有了名字,你却还没有,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大黄吧,我也没读过什么书,你也凑活就先叫这个名字吧。”
金慕雷牵马走进张庄,看到此地虽是一个村庄,但却有一处三层楼的客栈,原来此地往来客商极多,金慕雷自然是住不起什么客栈的,在村庄外找了一个破庙,里面供奉着土地爷,住了进去,用身上仅剩不多的钱买了些上好的草料喂大黄。第二天一早金慕雷便牵着大黄进了村庄里找活干,连着问了三天也没找下活,倒是有人出二十两黄金买大黄,被金慕雷一口回绝。大多本地人一听金慕雷外地口音,自然也不会与金慕雷多交谈,但没多久镇子上有个外地人找事干的消息就传开了。第四天金慕雷正在庙里喂马,看到一男子径直走了进来,一身仆从打扮,说到:是你要找个事做?
金慕雷点头应道,心里却暗暗吃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跟踪到这里,看来以后行走江湖也要多注意。
那人说到:“我家老爷有封信要给你送,送到之后给你五两银子,这活你接吗?”
“我接了”金慕雷心中想到这人也真是大方,自己骑着这匹大黄送封信想来轻而易举。
“好,小伙子,爽快”。说着掏出信封说到
“你把这个送到城东五十里一处庙里,里面自然有人等着你,那人叫做孙敬亭,你把东西交到他手上,他会给你一样东西,你把那东西拿回来给我就算完成了任务,明日这个时辰我在此地等你消息”。
金慕雷没说二话,从那仆从身上抢过信,一跃而上大黄,就往城东疾行而去,拍了拍大黄心里想到:等拿上这五两银子足够请大黄吃顿好的。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远看到一处小庙,想来就是这里了,正骑行之时猛然瞥见地上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确是一具尸体,身上衣衫已破烂不堪,一看就是受了外伤而死,过了几十丈又是一具尸体,身穿青衫,头戴黑帽,金慕雷心下大骇,顿觉不妙,扭头就想回去,心中转念想到:我若回去非但五两银子挣不到,连我和大黄估计都要做个饿死鬼了。想到此处心中已定了主意。金慕雷下马将大黄系在树上,躬身往庙中走去,只见三名同样身着青衫的男子围着中央一个白胡子老者,那老者左臂被树枝缠绕,动弹不得,左腿鲜血直流,看样子受伤不轻。忽然三名青衫男子一同扎起马步,右手往前一推,只见三根一丈粗的树木从地上破土而出,径直朝着老者飞去,那老者冷哼一声,往地上一蹲,右手往地上一拍,从土中出现三块岩石绕在老者身边,堪堪档住三颗树木,一青衫男子见状,两手合十朝下,显然又是再做什么法术,但见那个老者脚边生出藤曼,慢慢缠绕着向老者身上绕去,另外两名男子做了同样手势,老者手臂与脖子同时出现藤曼,那老者大喊一声:“看来老朽今天是要葬身于此地了,那你们就来陪葬吧。”说罢拇指往中指一扣,三堆土丘从三名男子脚下升起,三名男子同时摔了下去,这土丘依然往高升去,瞬间已有三人多高,土丘往三名男子围去,立时就会将这三人埋起来,三人站起身来,立即往后跃出一步,同时施法,从土丘中心往外生出大树,将土丘打碎,老者大笑一声,土丘化成无数沙流往三人头部,身体击去,两人猝不及防,被击中,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男子使用法术在自己脚边生出树,将自己抬到十米高空,堪堪躲过沙子。青衣男子见同伴被杀,大怒:“老贼,今天定叫你不得好死!”只见那老者脖子上的藤曼越缠越紧,脸已涨得通红。金慕雷心想:这三人欺负一个老头,真不仗义,看着几人跟那日红衣女子一样,都是会法术之人,几百个我上去也是送死,我看我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想到这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孙敬亭,你杀我门人,明年得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金慕雷心中一惊,这老头就是孙敬亭,他要是死了我这五两银子可就黄了,大黄也要跟着我饿死了。想到这又扭过头看了起来。只见两人都是一动不动,那青衣男子周遭沙土慢慢沿着脚部往胸口爬去,但也无法再往上一寸,青衣男子想是也中了那老者法术,但两手还是合十朝下得手势,那老者眼睛往上翻,看着也要不行了,两人僵持不下。金慕雷心中一阵着急,随手捡起旁边一跟木头,快步走到青衣男子后面,举起来就朝着头上用力拍上去,那男子先是一惊,随后怒道:“小兔崽子坏我大事。”说着伸手朝金慕雷脖子伸去,同时那老者脖子上藤曼松了一松,那老者见状乘此机会食指向上一抬,只见不知从哪里来一块大石头,从青衣男子头上砸下来,那男子哼也没哼一声,当场毙命。
金慕雷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老者迈步向金慕雷走来,金慕雷转身就想跑,突然只觉得小腿被什么东西一撞,摔了个趔趄。
“哎呦喂”金慕雷叫了起来。
“我老孙家从来不欠别人的,你救了老夫一命,现在就想跑?”金慕雷赶紧爬了起来,看到自己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块石头,金慕雷看着老头,慢慢往后退了几步,突然以自己为中心出现一个土坑,把自己陷了进去。
“你要是再跑就把你给埋起来”。那老者喘着气说到。
“小兔崽子,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看你一点法术也不会,胆子倒是不小,寻常人跑都来不及,你老实交待”
金慕雷不敢撒谎,脸上堆起笑脸说到:“我来送封信,只知道收信之人在这里等我。”说着掏出信件,对着老者晃了一晃。
“嘿嘿,连给你信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来送信?”说话间只见这信被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沙子带到了老头手上。
老者展开信件看了一会,大笑道:“咳咳,老夫就是孙敬亭,你这信没白送。青城派的狗贼果然有大阴谋不利于我峨眉”。金慕雷一听心下大感宽慰,想是自己这把算是赌对了,这老头总不会杀了自己了。
孙敬亭上下打量了金慕雷一番,从怀里掏出一个棕黄色珠子,晶莹透亮,里面还包裹着一个蜗牛,栩栩如生。孙敬亭把珠子往金慕雷胸口一掷,说到:“这珠子是我峨眉的信物,托你送信之人见了这珠子就什么都知道了,自会酬谢于你,日后你拿着珠子上峨眉来找我,我教你几个法术,教你终身不被常人欺负,不过碰见道行比你高的人,还是早点逃之夭夭吧。”说罢大笑起来。金慕雷接过柱子,往怀里一揣,两手抱拳说到:多谢老前辈。心中却想到:这些修术之人动不动就给别人什么信物,让别人学什么法术,好像全天下人都求你们似的。金慕雷这心中所想可恰恰猜中了,天下法术成百上千种,但只要精通三五个法术,便可强过普通百姓万分,或可如衡山派一般生火御寒,或可如峨眉派一般驱土埋水,又或使用水系法术,耕田,灭火,总之可造福一方,也可为祸一方,寻常术士,老百姓见了都敬佩三分,如果是从师于峨眉,衡山这样的名门正派,那百姓更是打心眼里敬重,就如当今圣上崇拜火神祝融一般,每五年都要去衡山派敬拜火神,自然也有不少法师听命于朝廷,或为了挣取朝廷酬金,或为了本门香火旺盛,广收教徒。但这普天之下能有慧根学习法术之人也不多,光是入门便已极难,即便是师出名门也有那终其一生只学的二三法术之人。
金慕雷见孙敬亭伫立不动,鲜血直流,显然受伤不轻,问道:“您老人家可还好吧”。
孙敬亭咳嗽俩声笑道:“区区雕虫小计还奈何不了老夫,只是我派门人没了好几个,老夫惭愧不已,小兄弟,此间以没有你的事了,速速回去罢。”
金慕雷点点了头,没有再说话,骑上大黄往庙中行去。此时已尽黄昏,金慕雷往这天边一抹残阳不禁感慨,即便强悍如这老者一般,若有一日中了暗算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