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们见过
谢了皇恩,拜了天地,权㤭吾被送进了将军府为她与冉曜灵大婚准备的婚房梓璟阁。
“主子,今日这府门前一闹,会不会过于招摇了,您不必为我误了大事。”应律对进将军府前权㤭吾为她得罪冉曜灵的事情自责不已。
权㤭吾扔了举了半晌儿的遮面团扇,扶住脑袋活动筋骨,“这种登徒子我打他一百个的,若不摔他不但委屈了你,我也气不过!还是你真的想给驸马做个添房?”权㤭吾将维护身边的人作为职责,她不想应律过于自责,戏谑的同她开着玩笑。
应律心实一听便当了真,“呸呸呸,脏死了,我宁可剃了头去做姑子!不然,不然...我一头撞死也绝不跟这种人。”
“呦呦,好死可不如赖活着啊!”权㤭吾撸了撸应律的头发,“这么好的头发剃了就可惜了!”
“主子,你总是没正经!”应律撅着嘴推开权㤭吾。
“公主殿下,您怎么起身了?”被隆德指派贴身“照顾”权㤭吾的刘嬷嬷进到梓璟阁,见权㤭吾丝毫不顾及尊卑的同侍婢玩笑,心中不满。
“坐了一天的车辇又行了一大堆仪式,我累了!”权㤭吾斜了一眼那狗仗人势的刘嬷嬷,更加大幅度的伸展腰身。
“您好好坐着,这不合规矩,太后娘娘吩咐奴才一定要将小公主在将军府的规矩教导好,不能丢了皇室的颜面,失了体统!”刘嬷嬷尖着嗓子,垫着脚强压着权㤭吾的膀子让她坐回原处。
权㤭吾怒火心头烧,“刘嬷嬷你方才说太后怎样?”
刘嬷嬷以为权㤭吾听见太后便怕了,更加的洋洋得意,“太后吩咐奴才...”
“什么?”权㤭吾打断她,又问了一遍。
“公主这年纪轻轻,耳朵可不灵光啊!”刘嬷嬷翻着白眼,态度上可没有对公主的半分尊敬。
“本宫问你话!”权㤭吾语气加重,瞪着那刘嬷嬷。
刘嬷嬷轻嗤一声,拔高音量,“太后娘娘吩咐奴才...”
“啪!”权㤭吾突然起身,扬袖给了刘嬷嬷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只见刘嬷嬷嘴角立马渗出了血迹,这力道不可谓不重。
权㤭吾虽年幼身量长得却高,又因站在床前的脚凳上显得更加高大,她俯看着被打懵的刘嬷嬷,“知道自己是个奴才,就得有奴才的样子,就冲你方才那几句话,本宫就能拔了你的舌头。”
刘嬷嬷气得牙直打颤,“我可是太后娘娘...”
“啪!”权㤭吾反手又是一耳光,“太后教你在本宫面前自称我?”应律只知道圣主和王爷把权㤭吾宠得嚣张、骄纵,可在此之前却也从未见她如此狠厉的教训过谁。
不过教训这个颐指气使的嬷嬷应律倒也觉得解气,先前在宫中可没少被这老货拿捏。
宫里浸久的刘嬷嬷拜高踩低惯了,依仗着隆德在宫中横行霸道,自然不将这半道来公主放在眼中,此刻依旧恶狠狠的瞪着权㤭吾,毫不服气。
“杵在这干什么,还不滚出去!”权㤭吾拿足了气势驱赶她。
刘嬷嬷虽心中不服,可眼下自知治不住权㤭吾了,只能微微作揖,愤愤的甩着衣袖离开。
应律对着刘嬷嬷的背后做鬼脸嘲笑她,“主子,这老货回宫告状怎么办?”
“山高皇帝远,隆德的手若能伸进这将军府她还要我来干嘛?她现在还指望着我在将军府给她闹事呢,怎会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责难于我。”权㤭吾心中早盘算的清楚,借隆德之势进将军府已经完成,接下来她便要把隆德派在她身边的狗腿子一个个“全打断”。
“应律,赶紧把我头上这些金疙瘩都拆了,擎了一天了,脖子都要断了!”她边吩咐着应律,边急不可耐的自己着手摘那繁多的发饰。
“这会子就摘,等会儿要披头撒发见驸马?”应律手快于嘴,听从安排的给她卸掉发饰,顺道问一句,毕竟她这个主子想干嘛别人是拦不住的。
“他那副德性儿,我如何见不是见呢?”果然她毫不在意。
冉曜灵一直在外照顾宾客到夜黑客散才进梓璟阁,阁内摆了八具高大的落地青铜树,凡床前和桌上皆摆有烛台照明,整座梓璟阁亮如白昼。
“公主殿下!”不见冉曜灵其人,先闻其声,他故意将清亮干净的公子音拉长声,玩味儿的想调戏他这位新婚的娘子。
可入眼的既不是因娇羞盖着盖头小女娃也不是用团扇掩面,拘谨的新娘子,而是一个散着微卷的长发,脱了霞帔和外袍,未施粉黛却依旧明艳动人的俏佳人。
权㤭吾头不抬眼不睁根本不搭理他,只顾着吃应律给她布的菜。
冉曜灵第一次觉得在女人面前自讨没趣了,喉结滚动,理了理喜袍走上前,“殿下,不等为夫掀盖头便如此迫不及待的将衣袍都褪去了,那今日在轿前又何必故作矜持。”他漾起笑意,讽刺道。
权㤭吾停箸,“什么东西,真是倒胃口!”她摆手让应律带人都下去,她从未想过要把床前的礼仪都行周全。
婢子和喜婆都知道洞房内的仪式还并未举行,可公主的话谁也不敢不从,便也只能跟着应律先行离开,禀告当家主母后再作定夺。
白日里冉曜灵已见识过权㤭吾的牙尖嘴利,这时也不同她生气,下人退下关了门,他才逐渐走近权㤭吾。
“嘣!”梓璟阁的门被合上。
冉曜灵的脸突然靠近权㤭吾,“我们见过!”他说的斩钉截铁。
权㤭吾也是第一次如此之近的面对冉曜灵,他骨相生的极好,棱角分明的窄脸,密而黑的睫毛像是能扎进人心中,古井无波的眼睛黝黑发亮氤氲着几分酒气,尤其是那细挺鼻骨拉起了整张脸的最高点,也正是因为它,勾画了冉曜灵整张脸的清冷贵公子相,他唇线清晰的薄唇正对着权㤭吾开合。
权㤭吾眼神躲避,“这不正见着吗?驸马游戏花丛间,若是要说那老掉牙的戏文‘上一世见过’的话,还真是让本宫小瞧了!”她推开冉曜灵,站起身。
冉曜灵食指关节叩自己的额头,“瞧我,那位兄弟的腿还好吗?”他装出关切的模样。
权㤭吾绣拳握紧,转头换上笑面,“驸马醉了,今夜就在寝殿外休息吧!”她不想多看冉曜灵一眼,走向床榻。
冉曜灵怎会让她走,拦腰把她捞了回来,“醉了也得洞房,若那夜的事成了,今夜便能省了,可惜没成!”
“冉曜灵你放肆!本宫身体不适,今夜不…洞…房!”权㤭吾推搡着冉曜灵,拒绝的铿锵有力。
“哦,在下是怕殿下真的忘记,帮殿下回忆回忆那夜在花楼......”冉曜灵猛的松手,权㤭吾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撞倒了床前的烛台。
“胡言乱语,疯子!”权㤭吾面容严肃。
冉曜灵也厌倦了和她继续兜圈子,直言揭穿,“殿下不会真觉得在下眼拙至此,还是殿下也看多了戏文,以为换下男装别人便看不出了?难道英台扮观音,公主便热衷于扮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