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稷山吗？魂族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孤月的小圆脸上露出些许担忧。

    孤日看着孤月不知从何解释，他未去稷山的事情本来打算瞒她一段时间。可是他一着急忘记了孤月常来母亲的故居，这里的打扫和花草也都是她在照顾的。孤月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孤日看着沉默的孤月，在心中感叹她长大了，原来的天真之色渐渐退去，她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孤月将门轻轻地关上，如果不是今天恰巧在这里碰见哥哥，她也不会多问什么，可偏偏让她遇到了，如果孤日不愿意说，必是父亲想要瞒着自己。道理她都懂，可心里仍微微地作疼，是因为自己是女孩子吗？所以父亲待自己与哥哥是不同的，就算，就算自己拼命努力，在父亲心里仍是没有多少分量，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孤月低着头，感伤和委屈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她努力忍住眼泪，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孤日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拉住她，“阿月，不是我们不告诉你，只是此事事关魂族的战争机密，所以我偷偷回来的事情，还希望你保密。”

    孤月点点头没有说话。孤日不放心地继续说道：“阿月，近些时候你要小心，外面危险，族地……可能已经潜入了探子。”

    孤月带着些许鼻音道：“我知道了。”

    孤日却依然没有放心，他想说的话很多，最终出口的却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另外，阿月尽快突破吧，一定要成功啊！”

    孤月听出孤日的感伤，她回头认真地看着哥哥，问道：“哥哥，你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孤日看着孤月死死地抿住嘴，那些事情他不能说出口，如果可能，他希望孤月永远不要知道。他双手扶着孤月一字一顿地说：“阿月，不要再想这些，相信哥哥是为了你好，听我的，你赶快突破九阶吧。”

    孤月感受到孤日手上的力度和他眼中的隐忍，可他不说，她也不能再问了。她点点头，转身离开。孤日的心如油烹，孤月也不好受。不知何时起，一起长大的兄妹竟开始渐行渐远了……。

    两日后，南冥所在的牢狱也躲不下去了，他看着一个个被带出去的人，知道自己必须得离开了。于是夜间他再次出来，只是这次他没有去慧婉王妃的故居，而是来到了孤月的住所。

    南冥悄悄潜入孤月的寝室，孤月醒来，翻身而起，“什么人？”

    “是我。”南冥清冷的声音响起。

    孤月冰封一般愣在原地，半晌她才说：“南冥？你怎么来了？”

    南冥踌躇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有一事相求。”

    “前两日的那人是你吧？”孤月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

    南冥心微微一沉，点点头没有说话。

    孤月嘲讽地一笑说：“说吧，什么事情能让我们高高在上的南冥对我这个魔女有所求了。”

    南冥忍了忍，取出一个小的傀儡娃娃放在桌上，轻声说：“当年的话可还算？”

    孤月看着那个傀儡娃娃眼泪落了下来，“原来你还留着，你也不是对我全然无感，是不是？”

    南冥没有说话。孤月像是早知他会如此一般，自嘲地笑笑说：“算，当然算。就冲你当年救我一命，就冲你还留着这个傀儡娃娃，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南冥轻声说：“魂玉，我想知道魂族魂玉的下落。”

    闻言，孤月诧异地看着南冥，她以为他是为了魂族和魔域的战争而来，没想到竟是为了魂玉。那魂玉虽然在一些典籍中被传得神乎其神，其实除了养魂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效，所以一直以来魂玉都是各域赠与宗主夫人的定亲之物。南冥要它干什么？“你千里迢迢，抛下魔域，冒这么大风险来魂族族地就是为了魂玉？”孤月疑惑地反问。

    南冥点点头，却没有解释。孤月气得笑了一下，“南冥，你有点求人的样子好不好？虽然你拿着信物来找我，但是我们魂族之人不讲信用是常事，今天如果你不把你取魂玉的目的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帮你的。”

    “救人。”南冥惜字如金地说。孤月愣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泛酸，什么人能让南冥这样去救？“男的还是女的？”她不甘心地问。

    “有关系吗？”南冥将头别向一边，如果有其他方法，他绝对不会来找孤月，可现在形势逼人，水南和南谨他们都等着他，他不能在魂族久留。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你不说我就不帮。”孤月被南冥激起了脾气。

    “女生。”南冥的话刚出来，孤月就觉得心口如遭重击般疼痛，她捂着胸口，暗暗鄙夷自己，让你问，让你问，你明知道会是这样，还问！

    长时间的沉默，就在南冥的心渐渐沉入谷底，以为孤月不会答应的时候，孤月开口道：“好，我帮你。”

    南冥微微松了一口气。孤月却更加难受，南冥是九阶强者，他如果控制，自己是不可能察觉他的波动的，而他却在自己答应他之后有了反应，说明那个女子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重，也不知道能让他这么牵肠挂肚的女子是谁，谁这么幸运能得到他的青睐。

    “不过我要附加一个条件。”孤月有些不甘心地说。

    “请讲。”说完南冥认真地听着。

    孤月想了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粉色的石头在手中摸搓了一会儿递给南冥说：“以后如果有机会，把这个放在杨慧的墓地吧。”

    南冥没想到孤月的条件竟是这个，他接过那个颗粉色石，“这是杨慧的，怎么会在你这里？”许是因为孤月答应了他的请求，南冥内心轻松了一些，他不禁问了出来。

    孤月看着那颗石头，悲伤不已，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其实抛开孤月的身份不说，她算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虽然有些小狡猾，但本质也算直爽善良。南冥本不愿多管闲事，但孤月刚刚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不说些什么也不合适，况且除了她这里，他也无处可去了。

    南冥看着那颗石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这颗石头我记得当年慕水南给了王秋月。”

    孤月别过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王秋月，她死了，被我杀死了。”

    “当年的事情……也不能怪你。”南冥低沉地说。

    “不是，她确实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孤月的泪水不断落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藏了这些日子的秘密，没有对哥哥开口，却在见到南冥后忍不住说了出来，尤其当他的那句‘也不能怪你’说出口后，让她委屈无比。

    南冥吃惊地看向孤月，“她后来还活着？”

    孤月摇摇头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活着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偷偷调查禁地的事情，那里……那里他们确实在制造傀儡。知道我反对后，父亲和哥哥现在待我都没有之前亲厚了。他们瞒着我就是怕我发现。我本打算就此放弃调查，专心准备突破事宜。可那天我却见到了王秋月，她那双暗红色的渔火太有辨识度了。”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让南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孤月继续说道：“可怕的是她成长了，我记得那时她还没有突破七阶，可我见到的她有八阶了。”

    “她可曾认出你？”南冥轻声问。

    孤月摇摇头，压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完全不知道我是谁，如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执行命令。有时……有时她还沦为那些长老的玩物……。她明明有八阶的实力啊，可她却似没有情感一般，不知道反抗。”

    南冥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在他看到王建长老的时候就隐隐有些猜测，如今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她是不是也曾被送到过魂族禁地？”南冥问。

    “是。”孤月痛苦地闭上眼，那些画面日日折磨着她，今天终于有人听她说这些了，哪怕没有安慰，静静地听她说说也好。“我把她杀了。南冥，我再次把她杀了。与其这样让她活着，不如死了干净些。我想，如果她有意识，也会希望我这么做的对不对？”孤月希翼地看向南冥。

    半晌，南冥点点头，“对。这样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的解脱。”

    孤月压抑的哭了出来，终于有人理解她了，没有因此怪她，而是告诉她，她做得对。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一直倾慕的南冥。这些日子，她一直处于分裂的状态里，她的父亲、哥哥和族人们做的事情与她想的不同，她不敢问、不敢劝，怕被当成异类，又怕被骂是叛徒。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是离开她又能去哪里呢？

    南冥不知道孤月为什么会向他说起这些，许是压抑太久，许是魂族做的事情她也不能认同。孤月本也没想南冥能安慰她什么，如今能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已是轻松不少。“谢谢你。你比慕水南那样的伪善之流强多了，如果是她，只不定怎么怪我呢。”孤月仍对当年的事情介怀着。

    “她不会。明晚我再来找你。”南冥说完便离开了。孤月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空空如也的座位，苦涩不已，南冥生气了，仅仅因为她吐槽了一句慕水南，他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