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的目光冰冷，在他旁边的慕水南察觉到他的异样，大概猜到了其中原由，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不是为我自己辩解，只是……只是我受孤见心的影响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言行……。直到……直到孤月杀了她，巨大的悲痛让我清醒了过来。”王建懊恼地抓着头发，“我痛恨我自己，可我没有办法，如果继续留在族地我依然会被控制，所以我想办法离开族地去外面执行任务，这样，我至少还能保持一份清醒。”

    “我不怕死，却怕被利用！我想为她报仇却力量渺小，我用这种方式苟活，就是想有一天，能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别人，也算是为她，为魂族做些正确的事情。”王建抬头直视南冥的眼睛，激动地说道。

    南耀灵和顾圣哲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相信了王建的话。王建见众人沉默，不以为意地笑着转身，“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信与不信全在你们，待你们攻上魂族之时，我必不会退缩。”

    红衣飘摆，王建纵身离开。他这一身红衣，不会是为了纪念王秋月吧，慕水南在心中暗想。孤月亲手杀了王秋月，虽然她已经成了傀儡，对孤月来说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是这个心魔让她无法突破吗？这些疑问压在水南的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管怎么样，她都欠孤月一个人情。

    商议会因为王建的到来迅速达成了一致，众人约定一月后攻打魂族的族地。慕水南心事重重地任由南冥拉着离开，并未注意顾行言隐忍而深情的目光。

    顾行言站在高高的山顶看着他们的背影没入远方的地平线，爱而不得，就是这样吗？两滴晶莹的泪水随风而落，他的心像被风凌迟了一般碎成一片。他静静地站着，直至天空渐渐转暗。

    “顾行言，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王曦颜温柔的声音响起。

    顾行言转身，点点头，眼中已是一片温和之色，“走吧。”

    王曦颜跟在他身后，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宁愿顾行言愤怒或是大哭一场，也不要他这样隐忍地粉饰太平。这温润如玉的背后，藏起了多少痛苦，而她虽然心疼却不是解铃之人，甚至连碰触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刻，她除了恨慕水南，还嫉妒她，她凭什么占据他的心，明明她才是背叛者。

    慕水南却根本没有想这些事情，在她心里顾行言只是过去，她已经用一条命还给他了，如今，她只为南冥而来。“孤月那边有消息了吗？”水南担心地问。

    南冥摇摇头，“消息已经送出去了，不知为何没有回信。”

    “要不要再去打探一下？”慕水南问。

    南冥摇摇头说：“我担心与她联系的越多，到时反而害了她。我已经派人接应她了，最近我们多留意些魂族的动向。”

    慕水南点点头，没有说话。南冥察觉她的异样，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阿南，不要这样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世界变成这样又不是你造成的，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慕水南看着一派风清月朗之色的南冥，在心里暗自问着，那你呢？你又揽了多少事在自己身上？仙宗救我时冒了多大的风险？担起魔域重担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将我救回，集齐四块魂玉又有多少艰辛？这些我没问，你不说，即便我问了，你也一定会如现在一般粉饰太平。

    “那你答应我，去魂族求孤月时带上我。”慕水南眼角微挑，眼神中闪着倔强的光。

    南冥苦笑一声，水南聪明又敏感，实在没有什么能瞒过她，只好无奈地说：“好，我答应你。”

    “君子不轻诺，小心食言而肥。”慕水南垂下眼帘，满是不信任他的姿态。

    南冥想到之前为了骗慕水南不惜动用美男计，讪讪地笑笑说：“不会了，不会了，慕仙子厉害我哪敢骗你。”

    “如果你还敢单独行动，我就找别人帮忙去。”慕水南见他一副望舒的习气敷衍自己，生气地撂下狠话，便独自向前走去。

    南冥见她真生气了，便连忙上前赌咒发誓以后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是不是与望舒一起久了，怎么也油嘴滑舌了起来。”慕水南还有些小情绪。

    “这不是你嘛，我对别人依旧没什么可说的。”南冥轻轻揽过水南的肩。

    “水南，关于你的天赋技能……可以跟我说说吗？”南冥犹豫一下问。

    “好。”说到修炼的事情，水南仿佛换了个样子，情绪饱满甚至有些兴奋。“现在我共有三个天赋技能，第一个是迟缓，能让特定人行动迟缓，不过这时间有些不确定，级别比我低的可以达1秒，级别比我高的可能也就那么一瞬，而且消耗不小，虽然我现在已经晋阶了九阶，也只能使用一次。第二个是隐藏，可以开辟一个小空间，将自己藏进去，不过以我现在的功力只能维持1秒，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还魂草，没有它我不可能晋阶八阶。第三个是吞噬，可以将特定区域的特定物品吞噬到我指定的空间，上次对付蚕丝虫就是用得这个招数，不过这个消耗很大，现在的我也只能使用一次。”

    慕水南全然信任地将自己的天赋技能详细讲解给南冥。南冥认真地听着，他问这个问题就是想让水南转移注意力，不再纠结于孤月的事情，他的水南是个武痴，遇到修炼的事情便会激动不已，因此对孤月的愧疚之情便被暂时压下了。

    魂族，孤月先后收到了南冥和孤日的讯息，她仿佛至身于无边黑暗的冰水中，从里至外被寒冰缄封，她努力寻找却不见半点微光。她呆呆地坐着，直到暴风雨将木棉花吹落至她身上，她才回神，匆匆换掉被打湿的衣服，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阿月，这大下雨天的，你还要出去吗？”‘孤日’站在门口拦住孤月。

    孤月咽了咽口水，若不是哥哥和南冥之前的信息，她一定会认为眼前的男子就是孤日。“我……最近可能是突破遇到瓶颈，心情有些烦闷，所以想出去走走。”

    “哦，这样啊，我陪陪你吧，我们兄妹也好长时间没坐下来聊聊了。”‘孤日’说着，不由孤月拒绝便拉着她进屋坐下。

    孤月想要抽手，却被‘孤日’阴凉滑腻的手死死地拽住，她像是被毒蛇缠住一般，有些惊慌，也有些害怕。

    “孤阴，放开她吧。”孤日的声音响起，孤月像是听到天籁之音一般回头向门外望去。

    孤日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外衣破损，满面尘霜。

    “哟，哥哥你这样着急地赶来，父亲知道吗？”孤阴不阴不阳地说。

    孤日反手将门关上，反唇相讥：“你这样着急地撤退，父亲知道吗？”

    孤阴无赖地笑着说：“孤照那个老家伙怕死，关我什么事儿？话说他真的是咱们的祖父吗？怎么这般不济。”

    “这不是你我能议论的，放了孤月。”孤日平静地说。

    孤阴看看孤月又看看孤日，冷笑着说：“父亲的命令让我捉拿孤月，我可没有哥哥的好胆量，敢趁着父亲重伤昏迷之际乱下指令。”

    “你胆子也不小，撤兵之事虽是祖父的意思，但他情况特殊，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孤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孤阴嗤笑一声，“那也比你强。若我现在放了孤月才是傻子，父亲醒来不剥了我的皮才怪。”

    “他不会。”孤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轻声说。

    孤阴一愣，“你不会真当我是傻子吧？”

    孤日没有答话，而是递给孤阴一个锦盒，孤阴狐疑地接过锦盒却没有打开。

    “打开吧，我不会害你的。”

    孤阴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好奇打开，“玉凝草？你怎么会有这个？”

    孤日看着孤阴声音暗哑地说：“对，没错，这是传说中可以白骨生肉的玉凝草，你吃下它，从今往后，你便是孤日。”

    孤阴不敢相信地看着孤日，旋即冷笑道：“你少骗我，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我放了孤月。你以为她会感激你吗？你可别忘了是你亲手杀了她的父亲。”

    孤月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多希望现在的一切就是一场梦魇，她宁愿死，也不愿相信孤日不是她的哥哥，更不敢相信是孤日杀了她的亲生父亲。

    “阿月，对不起。我当年并不知道，那时的我还小，不能也不敢反抗父亲。”孤日满是愧疚地看着孤月。

    孤阴却异常气愤，“你少来，少拿这样的话当借口！一句无能为力，就妄想我们原谅你，做梦！”

    孤日温和地看着孤阴，轻声说：“孤阴，我……对不起……我……我没能及时救你。这些年我找遍天下，终于找到了这玉凝草，吃了它，你身上的伤疤就会恢复。从今往后，你便是孤日，而我……替你做孤阴。”

    孤阴身子一震，眼中已经含泪，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少来，你这伪善的家伙，你做孤阴，你做得了孤阴吗？”

    孤日没有答话，而是将自己的法器斩月和傀儡放于孤阴面前，做完这些，他缓缓卷起袖口，那里赫然出现了各种伤疤，竟与孤阴身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