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山海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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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发难

    次日日出。

    武阳氏府邸。

    “恒杰怎么还不回来?”四长老武阳槊背负双手,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庭院内来回踱步,忽地抓住一侧的镖队趟子手:“你确定昨天是恒杰亲自遣散你们回来的,而不是自己半路折返?”

    “爷,咱哪能私自折返啊,再说了黑灯瞎火的也只有少爷他敢私自离队啊。”

    这趟子手就是昨天夜里武阳恒杰以走镖为由带出去的那一位,此刻他是有苦说不出啊,只能不停的给自己辩解。

    武阳槊重叹一声,甩开他的手。

    趟子手如蒙大赦。

    “老四!”

    就在这时,大长老武阳成昆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武阳槊连忙迎了上去:“大长老,杰儿还是没有消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这事只能先放一边了。”武阳成昆摆了摆手,“到现在皓月氏的送亲队伍都还没到,族主急得晕头转向,捕风捉影的说皓月氏那边似乎在准备白事,叫我们做好准备呢。”

    武阳槊道:“两家姻亲大事族主自己做主就是,我现在担心杰儿他...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全完了。”

    “是啊。”

    武阳成昆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万一他做出什么傻事,那我可就对不起老弟你喽。”

    “这种事情怨不得大长老,只能说他们有缘无份,唉,只能希望杰儿能平安归来吧!”武阳槊垂头丧气,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武阳成昆道:“族主还让我等速去大堂集合,我们同去同去。”

    “同去,同去。”

    两人快步离开了镖场,往主堂的方向而去。

    此时,主堂室内。

    族长武阳昭一身青锦,面容憔悴的来回走动。

    大堂内还有武阳氏另外两位长老武阳寅和武阳宗,以及配有伏妖囊的晚生武阳清风,能主事的基本都在现场了。

    武阳苑身为今天的新郎官,本来应该到门口等着迎接新娘,此刻却穿着一身大红袍子出现在主事堂里。

    一行人皆是神情严肃,仿佛在等什么消息一样。

    “如何,皓月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过来?”

    武阳成昆快步走进主事堂。

    武阳昭当即抬起头来,先问了一句:“大长老来了,宁儿现在状况可还好?”

    武阳苑应声看向武阳成昆的方向,说到底他对自己这位族妹还是很关心的。

    “烦族主挂念,不孝子适才已经醒转,只是还需在床上静养。”武阳成昆“嘿”的一声,提到自己这個宝贝女儿,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无妨,让她多休息一会吧。”武阳昭也是摇头,他何尝不知道武阳宁对自己儿子的爱意。

    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在湖亭寻了短见,要不是恒杰发现得早,恐怕自己这個儿子就得怪罪他老爹一辈子了。

    “族长大人不好了!”

    门口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個小厮,语无伦次的说道:“妖兽...妖兽大军,一口大棺材,皓月氏的人杀过来了。”

    “什么!”

    武阳昭沉声道:“你仔细说清楚。”

    “皓月氏的人,带着他们的灵兽朝我们府上来了。”那小厮忙不迭的解释道。

    “堂内所有人,召唤出灵兽,跟我去门口迎接亲家。”武阳昭面色凝重,吩咐一声,武阳氏的伏妖师们纷纷召唤出自己的灵兽。

    一时间,洞狮、狮虎兽、毒狼、山魈、大巴羊等巨兽挤满了庭院,骇得府中众人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看着这群猛兽从庭宅间鱼贯而过。

    连镇族灵兽云豹都出现了,翠鬓绿鬃,形如巨狼,有虎豹之形,行迹却轻巧得犹如一抹绿色流云,从府墙上划过,落在武阳府的大门前。

    府门前,武阳昭武阳苑等一行七人,连同七头巨兽,把门庭挤得满满当当,全部都严阵以待。

    不多时,只见山路上同样有巨兽飞奔而来,山魈毒狼只是等闲,猛豹、灌灌等丁资灵兽也一個不落。

    皓月氏送亲大部队全部披麻戴孝,变成送丧大队,抬着一口棺材,旁边还有几名女眷跟棺嚎泣,随着灵兽大军浩浩汤汤往武阳府而来。

    为首一头长着象鼻的巨大黑熊身上,跨坐着一位白髯老者,正是皓月老祖,乘骑着猛豹一路遥遥领先,来到武阳昭等人面前。

    “亲家公,好大的阵仗,领着一众禽兽来迎接我皓月氏的媳妇,这难道就是武阳氏的待客之道?”

    皓月老祖年事虽高,中气却是十足,一声大喝声震院间,让武阳家众人皆是面露不悦之色。

    武阳昭道:“亲家公,声势浩大,我武阳氏自然也得摆出同等规格迎接亲家,免得让有心之人以为我武阳氏怠慢了新娘。”

    “不过,还希望亲家公能给我武阳昭一個解释,红事白衣,究竟是几個意思?”

    “哼!”

    皓月老祖重重的冷哼一声:“将新娘子请上来!”

    身后,一众皓月氏族人哭哭啼啼的,把一口檀木棺抬到武阳府门前。

    武阳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险些晕倒在地,还好被武阳清风一把扶住。

    “这是何意?你若不愿将孙女嫁入我武阳家,又何必拿一具尸体羞辱于人?”武阳昭面容冷峻地问道。

    皓月老祖道:“见了棺材还不落泪,把尸体叉上来,让他看看他武阳氏的好儿郎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话音方落,武阳昭等众人皆是面色狂变。

    皓月氏有两個族人上前,用两柄竹枪插住一具嘴唇发紫,面无血色的尸体,抬到众人面前。

    竹枪从两肋插入尸体,又并入尸体的后脑,将整個头颅都顶了起来,不是武阳恒杰又是谁?

    “我的儿!”

    四长老武阳槊悲呼一声,目眦欲裂。

    突然“噗嗤”一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個人恍如风烛残年,摇摇欲坠。

    “昨夜,你们武阳氏的好儿郎,伪装成盗匪截亲,杀害了我孙女。”

    皓月老祖声音倒是平静了下来:“随后又服毒自杀,人证物证俱在,你们武阳氏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胡说八道,我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傻了不成,杀了皓月愔对他有什么好处啊?”武阳槊悲从中来,气得浑身发抖。

    不仅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还被当众鞭尸,那种屈辱与悲痛更是成倍增加。

    要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存在,知道现在动手就是平白坐实了对方所说,他早就指挥灵兽冲上去拼命了。

    武阳昭道:“伯父,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昨夜恒杰突然离家,连四长老都不知他去向,现在尸体却突然出现在伯父手里,那侄儿是否也能说伯父谋害我族儿郎,并以此为胁来威吓我武阳氏?”

    皓月老祖冷笑:“你长大了啊,只是嘴也硬了许多,以前你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摆了摆手,几個皓月氏族人当即拿着工具上前,撬开檀木棺材,棺材里露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少女尸体。

    尸体的脸庞被毒液腐蚀得不成人样了,根本认不出生前身份。

    “我孙女的尸体也摆在这里,难道老夫还会拿亲孙女的生死来跟你开这個玩笑吗?”

    武阳昭怒道:“尸体在伯父手里,伯父当然可以随意编排,只是如何证明就是我武阳氏所为?杰儿的尸体也是面目全非,难不成全凭伯父说他自杀,我们就得相信么?”

    皓月老祖道:“老夫今日不是来听你讲道理的,既然截杀不是你的安排,那老夫就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找出幕后主使。”

    “一柱香过后。”

    他缓缓闭上眼睛,浑然不把武阳家的人放在眼里:“你们武阳家可以车轮战,直到击败老夫,或者你对云豹有自信,老夫可以单独跟你进行一场丙资灵兽的对决......”

    “若是老夫败了,一切自然皆休。”

    “若是你们败了,武阳氏,就此除名。”

    云豹原本立坐在众人身后,听到这番话后,突然起身后退了一步。

    这個动作当然逃不过主人武阳昭的感知,连云豹都在恐惧傲因。

    一如当年,父亲走后整個武阳氏就处于皓月老祖的绝对压制下,傲因也成了他们这一辈永远迈不过的心理阴影。

    武阳昭满腔热血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觉得手脚冰寒。

    武阳槊老泪纵横,叫道“族长,老夫愿请一战,我儿绝对是无辜的!我的儿啊......”被众人死死拉住。

    “点香。”皓月老祖淡然的吩咐道。

    立刻就有皓月氏族人搬来一個香坛,点燃立在上面的一柱长香。

    这皓月氏是有备而来啊!

    武阳苑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武阳氏众人或是敢怒不敢言,或是战战兢兢,一個個都看向武阳昭。

    是战是和,就等他做出决断了。

    “二长老,你先留在这里,其余人的灵兽都先留下,听从二长老调度,人随我进屋。”武阳昭颤抖着挥了挥手,他终究逃不过被压制的心理阴影。

    金属性的傲因实在太恐怖了,不仅占据着绝对实力,而且完全压制武阳氏的云豹。

    云豹的焕光春华可以让自己浴战持久,但这個技能说白了,就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在傲因的强势攻击下,也不过延长片刻的战斗时间罢了。

    这一点在当年父亲健在时那一场切磋就窥见了,以速度著称的云豹在傲因的快速攻击下,不过两合就败下阵来。

    云豹避战的那一刻起,就在他心里烙印下了傲因不可战胜的可怕阴影。

    二长老应了一声,忐忑不安的留了下来。

    听到武阳昭的安排,皓月老祖嘴角忍不住上扬,呵呵一笑:“武阳小儿,未脱乳也。”

    武阳昭浑身一颤,忍住满心屈辱,带着众人鱼贯涌入府门。

    一行人回到主事堂。

    四长老武阳槊就哭诉道:“族长,我儿真是冤枉的啊,他不可能半夜平白无故去杀一個毫不相识的女人,一定是皓月老匹夫残忍杀害了我儿,又拿我儿生事,某愿请命跟老匹夫拼了。”

    武阳成昆道:“四长老慎言,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若是不胜,那可是灭族大祸。”

    三长老道:“不错,傲因不可力敌,两山之地没有这头灵兽的对手,当务之急应该先揪出幕后主使,在一炷香之内彻查全府,给皓月老祖一個交代。”

    “话说,恒杰离开之前见的最后一面就是宁儿了吧,大长老或许可以问一下宁儿,看她是否说了什么?”

    武阳成昆霎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道:“你休要血口喷人,宁儿在湖亭寻短见,被发现时已经陷入昏迷,有话也说不出口。”

    “族长,这一定是恒杰见宁儿寻短,他一直暗恋宁儿,一时受不了刺激,自己跑去找皓月愔报复了,绝对与宁儿无关啊!”

    “武阳成昆!你污我儿清白,我先跟你拼了!”

    武阳槊听得想要吐血,他本来就历经丧子之痛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当时就咆哮着掐了上去,两人乱作一团。

    “够了!”武阳昭心烦意乱,此刻怒上心头,直接劈头盖脸地骂道:“现在还有心思内讧,再吵吵直接遣散家仆各自逃命去吧,这偌大的家业不要也罢!”

    “报!”

    小厮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皓月家的人把左右两座院门全围了,现在后门已经乱作一团,大家都在争相逃命,皓月家的人马上就要把院门全围了。”

    那小厮报告完,发现族长没有回应,脚下一抹油,也急忙跑路了。

    武阳成昆怒道:“没有命令,你们怎么敢跑?快给我回来!”

    然而,小厮根本就没回头,迅速地远去了。

    武阳昭呆呆的坐在主座上,两眼像是突然无神了一样,武阳苑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树倒猢狲散,这句话很好的印证了武阳氏的现状。

    那些旁系与下人一旦预知危险,只会跑的比谁都快。

    真正利益相关的,只有他们自己。

    武阳家,算是散了。

    “报!”

    又有一個小厮急忙跑进来。

    “族长,后门有位仙师,带着一個女扮男装的随从,要求见族长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