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暴致死,我靠弹幕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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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力量悬殊时,又该如何做

    越闻绣坊。

    原本布置雅致舒适的敞帐,此时东倒西歪,乱糟糟的躺了一地。

    一众伙计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的站在甬道上,不敢去瞧自家老板无能狂怒的一幕。

    今儿被临时安排,顶替赵银莲去参加比擂的绣娘,更是吓得快要哭出来。

    各个绣坊高手云集,她连参与第二项的资格都得到。

    盛越闻轰轰烈烈,十分高调的撺掇了这么个局儿,全江安县都知道他的越闻绣坊要越过朝凰绣坊,一跃成为江安第一绣坊了!

    结果可倒好……

    越闻绣坊直接在第一项筛选比试时,就拿了个垫底,直接查无此人了。

    他费尽心思,最终却白白便宜给了朝凰绣坊,便宜了姜安宁,给宋尧做了嫁衣裳!

    盛越闻怎么能够不恨?

    他恨不能活刮了宋尧那个心机贱人!

    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有宋尧,都是她好命捡了礼佛图这个便宜,才会害他成了江安县第一大笑话!

    刚刚安夫人走时,轻飘飘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至今还让他毛骨悚然的。

    为了说服安夫人同意给这场比试做背书,他可是赔上了半副身家与人做对赌!

    若安夫人心善还好,万一这也是个恶毒的女人,捏着他当初许下的利益与承诺不放,咬死了要让他拿银子……

    那可就遭了!

    盛越闻惶惶又愤愤,心里慌乱胜过了愤怒。

    不行,这样子不行。

    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可……

    连县令都屈服着安夫人的淫威,他,他还能想什么办法?

    盛越闻转瞬颓靡下来。

    完了,他真的完了。

    无论哪一条路,都是必死之路。

    “你们都下去吧。”

    盛越闻看了眼不远处战战兢兢的伙计们。

    想了想,他又喊住正要离开的众人。

    “等等!”

    他深吸了一口气,略整了整衣衫,换上伪善的笑脸:“刚刚吓到你们了吧?”

    “没、没有的……”众人心有怯怯的摇头。

    有人更是毫不犹豫的谄媚起来:“都是咱们不争气,没能把面子给老板你挣回来,老板你只是生气砸砸东西,没有动手打我们,已经很是情绪稳定了!”

    他看了眼其他人:“咱们心里头都感激着呢!”

    “而且,我们刚刚,刚刚都商量过了,愿意把这个月的工钱减半,算是咱们自行小惩大诫一番,大家伙说对不对?”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谄媚的伙计顿时黑了脸,怒吼:“你们什么意思啊!老板都生气了,让你们把工钱减半一个月,哄哄老板开心,都不愿意吗?”

    “你们这样自私自利,对得起老板对你们的栽培与爱护吗?”

    他大义凛然的将人呵斥了一通,随即跟盛越闻表忠心道:“老板,他们不愿意工钱减半,我愿意!如今绣坊有难,理应让我们跟着绣坊共同进退!”

    盛越闻颇为意外的看了人一眼。

    没想到他这绣坊之中,竟还有这样的傻!

    他颇为欣慰的拍了拍人的肩膀:“说什么工钱减半不减半的话,你们能愿意与我共患难,我就已经很感动了。”

    “你们能对绣坊不离不弃,我不仅不能扣减你们的工钱,更应该给你们加工钱才对!”

    盛越闻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番场面话。

    “我不仅要给你们加工钱,我还要给你放假!”

    “从今天开始,每个人放半月探亲假!”

    “这段时间,也着实是辛苦了大家,都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陪伴陪伴家里人。”

    盛越闻大手一挥:“放假期间,工钱照算!”

    “等你们回来,只需要上半个月的工,就能领足月的钱!”

    众人情绪起起落落的,从惊恐、不安,到不敢相信,最后欢呼雀跃,恨不能将盛越闻给扔到天上去。

    “老板大气!”

    “呜呼呜呼!老板长命百岁!”

    “老板多子多孙,一胎生八个!”

    “你胡咧咧个啥,生八个那不是要吓死人?”

    “老板也生不出来吧……他是不会下蛋的公鸡才对。”

    “呸呸呸,老板才刚给了大家伙这么好的福利,可不是什么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总之,赞美老板!”

    “赞美老板!”

    越闻绣坊的伙计们,纷纷欢呼着,很是高兴。

    盛越闻嘴角上扬,意味不明。

    他瞧了会儿,没有出声,悄摸的转身离开了。

    绣坊着实闹腾了好一会儿,直到众人收拾好了行李,纷纷离开,方才安静下来。

    等人全都走后,盛越闻彻底不再维持表情,怒沉着脸,往西南角关着赵银莲的下屋去了。

    如果不是赵银莲这个贱人撒谎骗他,冒名顶替礼佛图的绣娘,他也不会有今日只狼狈!

    宋尧那贱人他不会放过,赵银莲这贱人他同样也不会让她好过!

    等看到不远处房门大开的下屋时,盛越闻脸色更加难看。

    他心中升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快走了几步上前。

    看着空空如也的下屋,盛越闻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的砸了门窗与一应物件。

    “赵银莲!”

    “贱人!”

    “贱人!”

    盛越闻无能狂怒的嘶吼着,浑身怒火无处发泄,气到两眼发昏。

    他实在想不通,赵银莲那贱人明明已经被他打断了双腿,怎么还能逃走?

    她怎么逃的?

    是谁帮了她?

    盛越闻想来想去,最终也只想到了宋尧。

    是了,一定是了。

    肯定是宋尧那个心机深沉的贱女人,故意派了赵银莲这个女人过来蒙骗于他!

    他就知道那女人道貌岸然,嘴上说什么视金钱如粪土,心里却比谁都想要得到那死老头留下来的家产。

    呸,假清高!

    盛越闻狠狠咒骂了宋尧一通。

    将他会落入今日的境地的原因,尽数归咎于宋尧设局害他。

    没有人会比宋尧更清楚,礼佛图的绣娘究竟是谁!

    盛越闻只觉得头脑从未如此清明过。

    他自认为想明白了一切,更加怒不可遏。

    想到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安夫人腾出手来清算,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盛越闻嚎叫几声,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的冲向朝凰绣坊。

    从县衙出发的马车。

    正闭目养神的县令,忽地问了句:“今儿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不懂针线活。”

    周更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像个木头人儿。

    县令轻笑了声,没有细究人话里头的真假。

    “我听说,你前不久抓了个姑娘。”

    周更“嗯”了一声。

    县令睁开眼,直勾勾的瞅着人:“你打算把人关到什么时候?”

    他拢了拢手:“我可是听说,那姑娘自称是江安侯府的旁支。”

    “那又如何?”

    周更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刚正不阿的说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刑律》早就有规定,詈罪者,轻犯当杖一十,重犯则可绞。”

    “我只是关她几日,小惩大诫罢了,莫说她是不是江侯府旁支还未可知,就算真的是,我按律捉人有何不可?”

    周更:“难不成,侯府的脸面,还能大过律法,大过天子令?”

    县令:……

    这混账,说话可真是够噎人的!

    动不动就搬出什么律法、天子的,叫他哪里还敢说话?

    他不大自在的咳了咳:“总之,你自己有个分寸就行。”

    县令迟疑了片刻,略有矜持:“莫要连累了我跟你一块倒霉!”

    周更沉默不语,像头倔驴。

    县令气结。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江巍毕竟还在这儿,江安县又是太祖破例御赏给江安侯府的封地……”

    瞧着人还是那副倔驴的模样,县令难免有些气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破罐破摔似的接着说道:“既然那女子自称是侯府旁支,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告知江巍一声。”

    “核实了人的身份,回头也能免去很多麻烦。”

    县令语重心长。

    周更还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县令气的不行,恨不能动手给人俩大耳刮子,以泄心头之恨。

    终于,在人快要忍不住暴走之前,周更给了声回应。

    “哦。”

    县令:……

    早晚有一天,他要宰了这混账玩意儿!

    他有心再跟人说几句姜安宁与礼佛图的事儿,实在是被人那张面无表情的倔驴脸,给憋屈住了。

    县令没了再说话的欲望,瞥了人一眼,又重新开始闭目养神了。

    马车晃晃悠悠,缓慢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

    车轮压过平整的路面,时不时会响起些嘎吱咯吱的声音,听得心不够安静的人,烦躁难受。

    “周更。”

    县令忽地出声:“姜安宁的父母,是真的已经死了吗?”

    周更僵硬地皱起眉。

    “大人怎么忽然问这……”他敷衍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睁开眼,直勾勾盯着他的县令给强势打断。

    “周更家里头,有个七十岁的老娘。”

    县令声音幽幽:“早些年独自拉扯孩子,没日没夜的给人做绣活,孩子是养活大了,可眼睛也熬瞎了。”

    “几年前,周更老娘还能模模糊糊的瞧见个影儿,后来倒是彻底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周更’脸色略微沉了一些。

    “老人家这辈子过的苦啊,命苦,心也估计也苦。”

    “幼时丧母,没几年,爹也过身了,倒是摊上个好后娘,安安生生的长大及笄之龄,给许了个好人家。”

    “夫家都是厚道人,知晓她身世可怜,更是加了倍的对她好。”

    “原以为这辈子是要苦尽甘来了,没想到天意弄人,丈夫出去跟船遇上水患,连人带船都被淹下了水,再也没回来。”

    “家里头的男人没了,公婆着急上火,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倒是喂饱了那些远亲近邻的,瞧着他们孤儿寡母,便把人给赶了出去,强行霸占家财。”

    “最后还是一路乞讨,到了江安县,遇见好心人接济了把,这才活下来,落地生根安了家。”

    周更冷声打断了人:“大人怎么突然跟我说起我娘的事儿?”

    他刻意咬重了“我娘”两个字。

    县令看着他:“我一向视你为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左膀右臂,就是因着你是个孝顺的。”

    县令刻意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几个字上咬了重音:“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我的信任!”

    周更正想开口让人不必杞人忧天,就听见县令说:“老人家虽说半生飘零,身世坎坷不幸,但好在有个孝顺儿子。”

    “周更的孝顺,街坊四邻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他看着人:“有心之人,只需要稍稍打听……”

    “我明白了。”

    真的周更已死,假的……自然顾不得真周更的瞎子老娘。

    有心之人哪怕只是蹲守个两三日,也能看出端倪来。

    县令这是在提醒他。

    只是,他想不明白,县令为何要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倾向于他的阵营。

    正欲探个究竟,车舆外传来梆梆梆三声,马车随之跟着停了下来。

    车夫又轻敲了两下门,打开门,撩起帘子来,毕恭毕敬的开口:“大人,到了。”

    朝凰绣坊几个烫金大字,顿时映入眼帘。

    县令略整了整衣衫,扬起笑来:“走吧。”

    他语气轻松自在,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丝毫不见刚刚的严肃正经。

    宋尧早早就遣了人,到路上去盯着来往车辆。

    县令的马车一进巷子,她就得了人的回禀,略拾掇拾掇,带着姜安宁出来等在门口往前迎了十几步。

    “县令大人,欢迎欢迎,快快里面请。”

    宋尧十分热情的跟人客套着,等全了礼数后,迎着人往后院去了。

    “如今天儿有些热起来了,咱们寻常总是贪些凉快,无风无雨的,就好把饭菜摆在院子里头吃。”

    她引着人先去了正堂落座奉茶,又询问起人的意见:“倒是不知道县令大人平时可有什么习惯或者忌讳?”

    “若是不介意,咱们不妨就把锅子摆在院里头?吹着风,那锅子热气散得快,想来也不会太扑人。”

    “或者,还是摆在花厅里头?朝凰绣坊倒是不如旁人家那么雅致,不过后头有个小花园,离不远有个花厅……”

    县令打断了人的其他建议:“就在院子里头吧!”

    宋尧应了一声,正要吩咐下去。

    县令又迟疑着改了口:“还是再等等,看安夫人是什么意思……”

    宋尧会意,未免人尴尬,忙转移话题到品茶上:“您尝尝,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全当喝个新鲜。”

    “很不错,略有回甘。”县令很给面子的品了品。

    宋尧:“能得您一句夸奖,便是这茶叶的福气了。”

    正说着话,那边便来了人禀,说是安夫人已经过来了,马车就要进巷子了。

    宋尧忙跟县令告罪了声:“我去迎一迎。”

    县令也起身,整了整衣衫:“我与你同去。”

    安夫人的马车转进巷子时,怒气冲冲的盛越闻,也脚前脚后的跟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