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偶尔停下来看向窗外一片绿树成荫的小广场，这个季节的绿色显得格外有营养，好似每一片叶子都涂抹上了一层油脂，发着油亮的色彩，警员匆匆从这里经过，却没有驻足观赏的，只有短暂的纳凉会让这些忙碌的警员停留一会儿，也只是一会儿，然后继续开始他们紧张忙碌的工作，美好的风景就是这么错过的。

    关于案件，张勋知道不能过问，也不便过问，赵宇凡的事无人谈及，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这是警署的规则也是法则，一旦触碰必将受到相应的处罚。张勋站在原地把目光空洞的投向前方，想了想，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齐秘书，让刑事侦查部的李部长到我这来一趟。”

    李青元在秘书的指引下走进了张勋的办公室。

    “张司长，找我有事？”李青元毕恭毕敬的说，这是下级对上级尊敬的一种体现。

    “赵宇凡的案子查得有一段时间了，上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要适时公布进展结果，可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真的没有向大众交代的内容吗？”张勋的语气有些质疑和埋冤。

    李青元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案件进度确实不快，调查出来的东西还太少，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都是些细碎的，拼凑不到一起的证据，还达不到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程度，这个我也向俞署长说明情况了。”

    “俞署长也过问了？”这是张勋没想到的。

    “问了，前天问的，他很理解专案组的这种情况。”李青元搬出俞示是为了别让张勋找麻烦，意思是署长都没催你催的什么劲儿。

    张勋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这么长时间还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调查的方向不对。”张勋有意引导。

    李青元察觉张勋这句话带有一定的引导性，但他可不会上当上钩：“调查方向肯定没问题，只是关键环节隐藏太深，需要花点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上次的新闻发布会对我的负面舆论很多，对警署也造成一定的影响，现在又拖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又要挨民众的骂了。”张勋有点委屈的说。

    “这是警署的行为，与您何干？为什么骂您？”

    “毕竟这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话，民众不满意的话总会针对一个个体，警署是个抽象的存在。”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嗯，确实存在张司说的这种情况，专案组也很着急，回去后我会催催他们，让他们加快进度。”李青元很理解的说。

    “青元，你看这样行不行，就现在的调查结果先对外公布一些，先不要考虑重要性的问题。”张勋试探性的问。

    李青元莫名觉得张勋是在委婉的打听案情，理由充分，毫无破绽，他很希望这是他的多虑，但他的职业敏感性告诉他，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李青元没有马上回绝，而是迂回了一下：“我回去问问小励他们现在召开新闻发布会是否合适，如果可以，我会及时向您汇报。”

    “也好，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应对记者，上次就是太仓促，很被动。”

    “是，张司，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李青元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打算火速离场。

    哪知张勋又叮嘱了一遍：“记得，一定要提前。”

    “好，一定。”

    张勋看着李青元走出他的办公室，深知这位资深警官有着超常的职业敏感性，总能透过一些蛛丝马迹窥探出对方的意图，他很希望刚才说的话自然而然，看不出任何倪端，他不敢确定。

    李青元回到办公室找来小励、程显东和左勇。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还是没什么进展吗？”

    “有进展，发现赵宇凡有个大学同学是舞蹈教室的老师，我们去找过他，但他否认去游艇跳舞助兴。”小励说。

    “对，我们也找到了薛芊芊，她虽然不认识也不知道Jimmy和赵宇凡的关系，但她现在在那个舞蹈室学习跳舞，老师就是Jimmy。”

    “你是说薛芊芊在那儿学跳舞？这么巧？不认识怎么去的那儿？”

    “不是巧，李处长，是奚溪记者特意介绍她去那儿的。”程显东回答了李青元的疑问。

    李青元有点纳闷儿，一个记者，介绍薛芊芊去舞蹈室，这个记者是个什么角色？她怎么会觉得那个叫Jimmy的就是那个神秘人物？而且还介绍薛芊芊去？

    小励看出李青元充满疑惑，满脸问号的神情：“李处长，我详细跟您说说，Jimmy和赵宇凡是大学同学是他自己主动和我们说的，但他不承认去游艇助兴的事，通过和他交谈我们都觉得他是一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但也会透露一点消息，他间接的指出赵宇凡会水，也是支持警方他杀的定论，先放下他是不是神秘人的事。再说薛芊芊曾说有个神秘人提示她有人在赵宇凡的杯子里做手脚，那个神秘人是谁现在还不清楚，她所能提供的特征不多，还不能马上确定那个人就是Jimmy只能说有相似之处，所以我们还打算找找他，至于记者奚溪。”小励停了停，叹了口气刚打算继续说。

    李青元打断了他：“等等，先停一下，那个记者是不是认识你，她来警署找过你吧。”

    小励憋了一下嘴，点头道：“是。”

    程显东和左勇一起看向小励：“认识？昨天你咋没说？”

    小励白了他们一眼：“这有什么好说的。”

    李青元接过话头：“接着往下说。”

    “薛芊芊说奚溪记者从一开始就跟她保持着联系，经常帮她分析判断，估计这次推荐她去学舞蹈也是有目的的。”左勇替小励说了下半段。

    “这么说这个记者奚奚早于你们发现，更确切地说怀疑那个舞蹈老师是那个神秘人，介绍薛芊芊去那儿学舞蹈也是为了让她认认。”李青元慢条斯理地说。

    “应该是。”小励点头说。

    李青元在空中做了一个打人的姿势，咬牙切齿的说：“还应该是，人家记者都发现问题了，你们现在才发现苗头，这几天都查什么了，还有，小励，你和记者是什么关系？知道你是警察，为什么不向你透露她的怀疑？是不是她告诉你了，你没采纳。”

    小励一脸冤枉，可怜巴巴的说：“她从来没和我提起过她的猜测，还总问我调查的咋样，她从来没说过一直跟着这件事，昨天听完我也很震惊。”

    左勇问：“你们什么关系，只是简单的认识吗？”

    小励瞥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必须回答！”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看向他。

    小励一脸为难，明明是研究案件，怎么变成挖他隐私了，不情愿的看着李青元：“我们是高中同学。”

    “一直有往来？”

    “一直有往来。”

    “关系不错？”

    “不错。”

    “无话不谈？”

    “也不至于。”

    李青元笑眯眯的看着小励：“心里难过吧，那么好的关系，这件事还对你保密。”

    被李青元揣摩到了心思，小励很难为情：“没，没难过，不说是她的权利。”

    程显东不怀好意的说：“人家问你查得怎么样了，你是不是都告诉人家了，她知道那么多却一点也不告诉你，很受伤吧。”说完，捂嘴笑。

    “去你的，都说了那是她的权利，不告诉我也正常，再说我怎么可能什么都告诉他，我们是可是有纪律的。”小励不高兴的说。

    “李处长，一会儿我们再去找一下Jimmy，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你能有多大胜算他会配合你。”

    “不知道，应该不大。”

    “那不等于白跑，反倒增加了他的警觉性。”

    “那怎么办？”

    李青元露出老奸巨猾的神情：“办案也要用巧劲，蛮力是行不通的，我们可以采取曲线救国的办法试一下。”他看了看面前几个一根筋的傻小子。

    “怎么个曲线救国？”左勇问。

    “有一个人可以用一下。”

    “谁？奚溪？”程显东反应最快。

    他们又看向了小励，小励赶紧摇头：“不行，她不会帮我的。”

    “傻小子，帮什么你，是帮警署，帮赵宇凡，帮薛芊芊，你最好能私下说通她，效果肯定比你们去要好，她用什么办法我们不参与，只要结果。”

    小励实在没办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我试试吧。”

    小励确实没什么把握，不是装出来的，一直以来，他几乎从没说服过奚溪做什么事，都是他对奚溪百依百顺，有求必应，这次李青元的曲线救国计划也不知能不能实现，小励压力很大，但愿奚溪能给他点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