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长相非常不错的年轻人，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女性化的柔弱。

    最关键的是死者有一头黑色长发，这让他更像是一个俊秀的女人了。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长相很“娘”。

    这样的年轻人，女人缘泛滥也算是意料之中。

    但是这次，除了招惹女人以外，他还招来了一个疯子。

    “啊，原来是这样吗？”

    齐修远目光闪烁，微微抬起头，缓缓闭上眼睛，同时用双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思绪逐渐飘离，意识逐渐与周围隔绝。

    周围的人仍在说着什么，可他已经听不到了。

    “嗯？你这是……唔！”

    见到这种异样表现的张文不禁一愣，正想好奇发问。

    但蒋道川突然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微眯着眼睛看向齐修远。

    除了神经质的张文以外，大家都能看出来，齐修远明显已经进入了思考状态。

    于是，便不约而同地屏细了呼吸，一时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我是，苏秦。”

    良久后，齐修远双眼紧闭，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此时的我，赤身露体地躺在一个冰冷的铁床上，我想要挣扎，但我的身体仿佛与灵魂割断了联系。”

    曾经看过的那些资料、线索、照片、语言、细节……

    强大思维和系统能力结合，零零散散的碎件拼凑起来，在他的脑海中融合、架构。

    哒…哒哒…

    恍惚间，在齐修远那如梦似幻的意识中。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缓慢且轻柔，就如同死神一般逐渐逼近。

    但紧接着，齐修远看到一个握着手术刀的身影，来到他的身旁停下了脚步。

    齐修远以仰视的姿态，看到了一双黑色眸子。

    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啊？

    怨毒、厌恶、愤怒、憎恨……

    下一刻。

    凛冽的森寒光芒闪烁着。

    齐修远紧闭双眼，脸色变得苍白。

    额头处，一阵冰凉传来，然后，便是锥心的疼痛！

    “啊！嗬……”

    齐修远嘴巴微张，最后咬着牙合上。

    “那个人，划开了我的额头，伸出那双女人般娇嫩的手，粗暴地撕扯着我的皮。”

    齐修远看到，看到自己的脸皮被撕了下来，看到自己的胸膛变得血肉模糊。

    但是，他还没有死，他的意识依然清醒。

    疼痛感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已经变得彻底麻木。

    看着那具被剥了皮的身体，齐修远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他无意识地哀嚎着，默默地等待死亡到来。

    心想：或许，这就是对我所犯下罪孽的惩罚。

    可是，就在死神向他招手的刹那，就在他即将解脱的时候，胸前却再次传来一片冰凉。

    紧接着，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

    齐修远看到那个疯子，拿着一把刷子，在他的身上来回涂抹。

    ——混着盐水的盐膏！

    “啊！！”

    无法完全压抑的惨叫声，让众人发现了他的异样。

    “这，这是怎么了？”

    张文手足无措地看着齐修远，又像白痴一样懵逼地看向蒋道川。

    一副想要直接叫醒他，又怕蒋道川捂嘴的模样。

    “……再等等。”蒋道川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他感觉齐修远现在的样子很熟悉。

    有点像是，那个被关在监狱的混蛋？

    但那个混蛋在入狱前可是五级侦探，并且还身兼脑科医学和心理学专家。

    与此同时。

    齐修远闭紧着眼睛，脸色看上去很差劲。

    那个疯子，沿着他的胸膛，划到他的脸颊，液体流入了他的嘴里。

    ——尝到了咸味和血腥味。

    歇斯底里地诅咒着，哀嚎着，乞求着死去，但依然无济于事。

    直到那双再也无法闭合的眼睛，看到那个疯子拿出了一个钩子。

    ‘好吵啊。’

    “好吵啊。”

    意识中，那道身影淡淡地说了句，齐修远的嘴巴蠕动着，也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蒋道川的目光一凝。

    然后，齐修远便看到那疯子将他翻了过来，用力掰开了他的嘴，将他的舌头拽了出来。

    “咳！！”

    大滩鲜血混杂着呕吐物，掉落在洁白的地砖之上，齐修远看到一截舌头被污秽之物覆盖。

    恍惚间，齐修远的嘴里也多了些许血腥味。

    “那个疯子，之所以将我翻过来，是不想让鲜血呛入我的喉咙，让我因为窒息而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她……

    不！

    他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痛快地死掉？

    因为……因为他在嫉妒？

    嫉妒什么？

    “嫉妒我在拥有女性容貌的同时，却还能够拥有完美人生和童年。”

    “嫉妒我在拥有完美人生的同时，却还能得到女性的追捧和真爱。”

    “嫉妒我在拥有真正爱情的同时，却依然不知道要去珍惜和爱护。”

    “嫉妒……嫉妒……”

    就在意识迷惘之间，齐修远的视角转换。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忽然感到一阵寒冷袭来。

    还有眼泪掺杂着血水，沿着脸颊滑落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齐修远看到了远处暗淡昏暗的灯光。

    一道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原本恐惧的内心忽然感到一丝平静。

    齐修远最后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那是我自己的脸。

    “噗！咳咳咳！！”

    齐修远像溺水者般猛然睁开眼睛，

    他低垂着脑袋，捂着心脏，胸口剧烈起伏。

    刚刚那是什么？

    死者的世界吗？？

    “齐老师？齐老师！”

    张文叫了好几声，嗓门也越来越大。

    直到他直接贴到齐修远的耳边大吼一声。

    齐修远才愣愣地抬起头。

    “齐老师，你……”

    张文正想要问些什么，却正巧对上那双眼睛。

    到嘴边的话瞬间一噎。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在那刺眼的阳光照耀下，那双眼睛仿佛一片灰白，就像是两块墓碑镶在脸上。

    ——看不到一丝生气。

    一瞬间，张文的耳边仿佛传来隐隐的丧钟和乌鸦的哀叫。

    雾霭中死寂的坟场，随风摇摆的枯枝，远处若隐若现的残砖断瓦……

    “……抱歉。”

    两人这样对视了几秒钟。

    直到齐修远重新低下头，张文才回过神来，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啊，哦，没事……你，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张文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是浸满汗水的额头却无法掩盖。

    这家伙的眼神怎么回事？

    刚刚感觉被黄土埋到半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