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查一遍吗？”

    邢岩的表情有些为难：“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几户人家不一定还在石市啊。”

    “不需要全部找到，三四家就足够了。”齐修远脸色不变，淡然的语气透露着一股自信。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再逛一逛这个所谓的展览馆。”

    闻言，邢岩不禁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说实话，他也知道这处“展览馆”对一个普通人的冲击。

    警方在大部分人的心中，一直都是保护神的形象。

    但这个地方，无疑是撕掉了警方的遮羞布，将警方的无力和耻辱赤裸裸地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迄今为止，邢岩也只敢让那些老刑警进来。

    如果换成那些心怀希望、对正义满是憧憬的年轻警员……

    这个鬼地方的冲击力，足以打破他们的内心。

    “邢局不用这么看着我。”

    齐修远似乎看出了邢岩的心中所想，淡笑道：“相比起逃避，我更喜欢去面对。”

    世界是很美好的，但有些时候，美好事物下面隐藏的黑暗同样超乎想象。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了，那么今后也一定会遇到更恐怖和扭曲的事情。

    现在可以逃，可以躲，以后又能逃避多久呢？

    齐修远施施然走出隔间，向着廊道的更深处走去。

    邢岩也回过神来，释然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这些案子应该都是破了的吧？你们弄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目前看到的都是破了的，这里是每一起骇人听闻的杀人案的缩影，主要是为了让老警员能够以此为警示，绝不可以让罪犯逍遥法外。”

    邢岩的话掷地有声，齐修远默默点头。

    “这个是什么案子？”

    “这是三年前的一起案子，5·19笑气割头案。”

    “破了吗？”

    “破了，用一年时间破的，凶手是死者的小儿子，一个啃老啃到四十岁还吸笑气的畜生。”

    “再也无法从年迈的母亲身上榨出金钱后，笑气产生的幻觉使他挥起了屠刀。”

    “凶手最后怎么样了？”

    “当然是死刑，这样的人已经是道德与法律同时无法容忍的了。”

    邢岩说完，冷笑道：“不过抓他的时候，小阎把他的大腿敲成了几截，可惜也只能做到那个程度了。”

    “这个案子呢？”

    “这是四年前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

    很快，两人又走到了一个隔间。

    齐修远余光瞥到，突然顿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更是冰冷。

    这个隔间，是一个卧室。

    睡衣、床单和被子都已经被XUE染红，床边的墙壁上布满喷溅状、甩溅状的XUE迹。

    地上躺着一具老年女性的尸体，而床上躺着的是小女孩的尸体。

    老年女性的尸体穿着拖鞋，俯卧在床边的地板上，头发已经被XUE浸透，整个颅骨已经变形，头下方一大滩XUE泊。

    老人家的脸部僵硬，遍布XUE污，已经看不清楚五官。

    而床上的小女孩更是惨不忍睹。

    她躺在床上，瞪着圆圆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凶手打开了她的脑壳，“大脑”已经丢失了。

    从颈动脉喷溅状的XUE迹来看，她被割颈的时候还没有死去。

    不仅如此。

    腹部还被人用利器剖开一个口子，能看见里面的肋骨和消失不见的器官，并且有着人为扒开的痕迹。

    小女孩全身没有尸斑。

    ——因为她的XUE基本流光了。

    “呼！”

    想到这一点，齐修远脸色一白，心脏就像被猛烈撞击过一般阵痛。

    这明明没有鲜XUE的屋子里，却泛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那么小的孩子……

    看着那残忍的一幕，齐修远不忍地闭上眼睛。

    “1·1开膛手连环杀人案。”邢岩表情阴沉，语气凝重道，“这个案子，我记得非常非常清楚。”

    十五年前的1月2日，石市一老一少被人发现死在家中。

    根据尸检的结果，死亡时间为元旦当天的下午14时至15时之间。

    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室内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财物也没有丢失，初步排除了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

    死者在被凶手割喉后，又被凶手开膛取走所有器官。

    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石市又连续发生十几起入室杀人案，死者都被开膛，并且都被取走了所有器官。

    现场惨不忍睹，到处是死者的XUE，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

    在这个人口几百万的城市里，命案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是，这个连环杀手的作案手法太过残忍诡异，不让人联想到一种传说中的人物。

    ——开膛手杰克。

    一时间各种谣言纷纷出炉，在石市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案件引起了市ZF关注，责成公安机关限期破案。

    “从元旦发现第一个死者开始，一直到除夕夜凶手一共杀死了二十多名无辜者，而且都是没有目标的无差别屠杀。”

    似乎是想起了那时候的无力，邢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作案特征就是割喉，取走包括大脑在内的器官，手法非常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

    “当时，市局成立了专案组负责侦破此案，可是将近两个月过去，案件侦破毫无进展。”

    “……凶手，已经捉到了吗？”

    沉默片刻，齐修远才缓缓开口，但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沙哑。

    “捉到了。”邢岩舒出一口气，表情沉重道，“当时，整个专案组焦头烂额，一个六级侦探找到那个家伙的踪迹。”

    “说来你可能不信……那个凶手，也是一名五级侦探，甚至还是一名脑科医学和心理学专家。”

    “他敏锐察觉到了异常，所以就将死者的所有器官，放进了自己孩子堆的雪人里，让我们在搜查时陷入了困境。”

    “是其中一名死者的孩子，想要用匕首杀死那个混蛋，在争执中无疑碰倒了那具雪人。”

    “而那个孩子……”

    说到这里，邢岩突然一顿，旋即叹息道：“就是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小蒋。”

    “他在父母的保护下躲进了衣柜里，亲眼目睹凶手杀死了自己的双亲。”

    闻言，齐修远的呼吸一滞。

    原来是蒋道川吗？

    难怪，难怪蒋道川每次在听到侦探两个字时，脸上的憎恶之色都无比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