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出了正月，关山越每天宅在家里，极少出门。

    好处就是控物越来越熟练，现在每天飘的不是纸，而是一本书。

    郑中书打麻将也上了瘾，经常来关府，关山越有点打不赢的趋势。

    这天吃过午饭，郑中书就来到关府，事先约好来打牌。

    还没落座，关擎走了进来。

    没想到关擎会在这时候回家，几人赶忙行礼。

    关擎看着牌桌，几天不见家里快变赌场了。

    “山越，跟我来。”

    也不知道什么事，还要关擎亲自走一趟。

    父子俩走出关府登上马车。

    “以后少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关山越知道去映月楼的事情暴露了。

    “知道了，父亲。”

    不一会儿到了地方，关山越跳下马车，面前是紧闭的大门，院墙很高。

    “父亲，这是哪？”

    “刑部大牢。”

    关山越不知道来这干嘛，但肯定不会把自己送进去。

    关擎也不叫门，在门口等着什么人。

    说话的功夫，又来了一辆马车。待马车停稳，下来两个人，萧池和萧林郁。

    关山越上前行礼：“萧叔叔。”

    随后看向后面的萧林郁，二人已经许久未见，关山越还挺想的。

    萧林郁面色红润，精神也很好，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小鲤鱼，好久不见。”

    关山越从未在别人面前叫过她小鲤鱼，萧林郁脸瞬间就红了。

    萧池哼了一声，看关山越有点不满。

    萧林郁没理关山越，向关擎打招呼：“关叔叔。”

    “走吧。”

    萧池和关擎走在前面，关山越二人在后面窃窃私语。

    “小鲤鱼，练武还顺利吗？”

    “还好，就是我资质有些差，进展缓慢。”

    “没事，慢慢来，郑言三个月才入一品。”

    郑言如果知道关山越拿他当例子，不知道会不会给关山越一刀。

    这时关擎的声音传来：“到了。”

    几人来到一个走廊，外面是一片空地。

    “父亲，来这做什么。”

    “观摩行刑。”

    关山越有点不明白：“什么行刑？”

    “死刑。”

    那就是看人杀头呗。

    不对，先不说几个人没事跑来看杀头，为什么萧林郁也在。

    “她也要看？”关山越指着萧林郁。

    萧池接过话：“没错，她也看。”

    “萧叔叔，你们有点过分了吧。”

    萧林郁拉了拉关山越的衣角，常言道子不言父过，萧池也算关山越的岳父，关山越这句话是大不敬。

    关擎刚要说话，被萧池拦住。

    “你说说，哪里过分了。”

    “不提我自己。林郁才十五岁，就让她看这种东西，她承受不住。”

    “你怎么知道她承受不住。你就能承受得住？”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她是个女孩，还没成年！”

    看到外面有士兵押着犯人走过来，关山越有些焦急。

    “你们这么做不觉得很残忍吗？”

    萧池不急不缓的说：“如果是她自己要求的呢？”

    关山越震惊的看向萧林郁，后者点点头，证明萧池说的没错。

    “你自己要求的？”关山越怕自己看错，又问了一遍。

    “嗯。”

    这回他听清楚了。

    萧池继续说道：“关山越，你真的了解林郁吗？”

    关山越默然不语。刚开始他以为萧林郁是个绿茶，后面相处感觉就是个普通女孩儿，有的时候还容易脸红。

    只认识一个月，确实算不上了解，这别是个女疯子吧。

    关擎这时开口：“看好了，不许眨眼。”

    关山越下意识抬头，外面已经开始行刑。

    两个犯人双腿跪地，胳膊缚在背后，身体前倾趴在木板上，面前还立着一块木板。

    两个刽子手举刀侧立，远处站着一位监斩官。

    没有计时，也没有火签令，刽子手蓄势一砍，人头就滚在地上。

    关山越下意识屏住呼吸，抬手挡住萧林郁的视线，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场面。

    经过几个月的修炼，关山越视力越来越好，甚至能看清因为刀不够快撕裂的表皮。

    血喷在木板上，维持了十几息，就开始顺着木板往下流。

    原来血不会喷很久，前面立着的木板是防止血溅太远。

    关山越面色雪白，全身都在发抖，没尿出来都算心理素质过硬。

    想起记忆里的穿越小说，主角穿越后杀人面不改色，自己只是看个杀头就腿软，是不是太怂了？

    关山越缓缓转头看向萧林郁，感觉她比自己还镇静。

    这算啥，巾帼不让须眉？

    萧池和关擎把关山越的表现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他窝囊，相反还有点意外，本以为他会更不堪。

    关山越不知道，萧林郁九岁时被绑架，虽然很快得救，但劫匪都死在她眼前，比这更血腥的场面都见过。

    萧林郁救回去后，很长时间都会做恶梦，萧池为了让她摆脱阴影想尽了办法，好在最终恢复正常，也没变成疯子。

    今天萧林郁来这里，是听说关擎要带关山越见刑场，主动要求来的。

    萧池本不同意，怕萧林郁再受刺激。萧林郁再三保证才跟过来。

    关山越挡住萧林郁的动作，让二人很欣慰。

    萧池向二人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关山越一刻也不想多留，没看萧林郁，脚步虚浮的往外走。

    萧池说的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萧林郁，甚至有点害怕。

    萧林郁赶紧跟上。

    关擎对萧池说：“这小子，真不懂事。”

    “起码他会对林郁很好，我就放心了。”

    萧池没责怪关山越的态度，要不是发生过那件事，他更不忍心让萧林郁看这些。

    如果关山越一言不发，他才会很失望。

    关山越登上马车，车壁隔绝寒风，有了一点真实感。

    刚才光顾着萧林郁了，现在想想关擎是有毛病吧，带自己看杀人。

    还在吐槽关擎，萧林郁钻进了马车。

    关山越下意识说：“你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

    “山越哥，你是不是嫌弃我？”

    我哪敢嫌弃你啊，我这是怕你。

    “没有，怎么会。”

    萧林郁听出了关山越的言不由衷，坐在关山越身边，强打起精神：“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萧林郁讲完九岁被绑的故事。

    关山越听完问道：“那你还来看这些干吗？”

    “为了你啊。”

    “为了我？”

    萧林郁看着关山越说：“因为我见过别人死在我面前，担心你会出问题。”

    “所以你是来给我打底的？”

    “嗯。”

    萧林郁不知是想起了伤心事，还是感到委屈，眼眶通红。

    关山越叹了口气：“你不用这样。”

    虽然二人相处了一个月，他对萧林郁也有好感，但自问做不到这个地步，反驳萧池也有部分出自个人道德。

    他不太明白，是什么驱使萧林郁做这种事，难不成真爱上自己了？

    男人三大错觉，她对我有意思，她喜欢我，她爱我。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图谋。

    “谢谢你，小鲤鱼。”

    萧林郁破涕为笑，靠在关山越肩膀上，挽着他的胳膊。

    ？

    你注意一点啊，才十五岁，一会儿里面跪着喷血的就该是我了。

    关山越下意识说：“你矜持一点。”

    萧林郁直起身子，“你还是嫌弃我。”

    “行，靠吧靠吧。”

    这真不是个绿茶吗？

    马车驶入武安街，在萧府门口停下。

    萧林郁身子没动。

    “小鲤鱼，到家了。”

    萧林郁犹豫的看着关山越。

    “不想回家？”

    “嗯。”

    “那你想去哪儿？”

    “不知道。”

    关山越想比个6。

    看了看外面，风很大，不太适合逛街。他状态也有点不好，依然面无血色。

    “外面有风，过两天我再来找你，先回家。”

    关山越把萧林郁拉下马车

    “我回去和父亲说，你随时都可以来。”

    萧林郁站在门前，说完走进萧府。

    距离不远，关山越也没回马车上，边走边揉脸。

    真有这么夸张？怎么感觉萧林郁像是被下药了一样。

    回到家，楚三娘煮了姜茶在等关山越。

    “快来，喝碗姜茶。”

    “母亲知道我今天去做什么了？”

    “你父亲跟我说过。”

    关山越喝口姜茶，暖和不少。

    “父亲是怎么想的，好端端带我看什么行刑。”

    “关家子弟都要从军，提前让你见识，到了战场才不会吓得丢盔弃甲。”

    关山越语气稍弱：“母亲，你真舍得我上战场？”

    “母亲自然不舍得，但这是传统，不能违背。”

    楚三娘虽然语气委婉，但是言辞很坚定。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不想从军呢？”

    楚三娘开玩笑似的说：“你不上战场做什么，考科举做文官？”

    “也不做文官，就当个普通人不好吗？”

    楚三娘皱眉，关山越这几句不像是玩笑话。

    “你要修神，娘依着你。但是不入朝为官，绝对不行。”

    “那还是文官吧。”

    “文官也不行，滚去修炼。”

    “母亲，我刚看完杀头，停一天行不行？”

    “赶紧滚！”

    楚三娘再也没了往日温柔的语气。

    “楚二！盯紧了关山越，不许他偷懒！”

    楚三娘冲着院子里喊道，她知道楚二一定能听见。

    关山越屁滚尿流逃回院子，他还从没见母亲发这么大火。

    “怎么惹你母亲生气了？”

    楚二笑嘻嘻的出现在关山越面前。

    “二舅，今天能不能停一天，我实在状态不佳。”

    “那可不行，你母亲发起火，我可扛不住。”

    关山越面色由白转青。

    当晚，楚三娘把关山越的话叙述给了关擎。

    关山越喜提三天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