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彬去了厅里。

    他没有空着手去。

    人家厅里对景华医院的支持够大了，总得有点回报吧。

    当然，没有空手这件事，只有温文彬自己知道，他没有和别人商量，连秦堪，刘华龙也没有。

    他拿到了一份批文，是景华医院发放奖金的批文。

    发多少奖金，到现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职工们则都在猜测。

    这种猜测是快乐的。

    离过年还有15天。

    这么久的想象时间，真的很幸福。

    还有一批快乐的人，那就是四医院合并过来的人，他们兴奋得有点睡不着。

    穷久了，听说可能有上10万的年终奖，他们都不敢相信是事实。

    钱仕被评为优秀工作者。

    景华医院评优秀工作者很小气，全院只评200个优秀工作者，每个阶层的人都是按比例分配的。

    就是说，底层的人一样有机会获得优秀工作者的称号。

    获奖者，奖金10万。

    钱仕被提名并且获得了批准。

    不容易。

    他从四医院过来才半年时间，就获得了好评，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也感到意外。

    充爷在工业园区接见了秦堪。

    “过年了，什么时候回京城？”秦堪问。

    “农历22日回去，过小年。莹莹已经到了我家里，我爷爷，你猜怎么着？他特喜欢她，见面就送了一只古玉璧，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充爷说。

    “哟，还是你赢了。”秦堪说。

    “不赢不行啊！这是人生大事。有人说啊，人一辈子两件事，一是投胎，二是婚姻。这两件事做对了，那就基本上是幸福的了。”充爷说。

    “我赞成。”秦堪看多了，不得不赞成，像他这种逆袭的人，完全是一个意外。

    充爷拿出一张纸，给秦堪，“你看看，这是几个公司的财务报表，还有你的分红。利润，不会全部分的，今年只分了三分之一，其他的投入再生产。”

    秦堪看了一下财务报表，这东西，有点难懂，都是些数字，他重点看了一下营业额。

    满意。

    再看分红，秦堪忍不住笑了。

    在医院，没日没夜的，一年就是几百万收入，这还是他，换别人，在别的医院做医生，辛苦的不得了，一年几十万被誉为高收入。

    而这里的分红，秦堪基本没有付出，只分了三分之一，他的收入是4300万！

    不成比例呀。

    “对这个数字还满意吧？这是第一年。成亿万富翁，秦堪，指日可待，对不对？”

    充爷吸了一口雪茄。

    他最近也学会了耍酷，嘴巴里喜欢叼着一根雪茄，不过，他喜欢这样叼着，吸食的时间并不多，一天一支而已。

    “我做习惯了穷人，这么多钱，我还不知道怎么花。”秦堪说。

    “赚的钱，不一定要花啊！赚钱是一种乐趣，快乐就在这个赚的过程，至于花钱，那是另一码事。喜欢花，你就花，不喜欢花，那就不花呗。”

    充爷过去有钱花，他从来没有机会体验缺钱的滋味，所以也找不到花钱的快乐。

    倒是，他很久之前就羡慕人家赚钱，于是，他就下决心，这辈子努力赚钱。

    “你说的有一些理。有的人赚钱是为了活命，为了生活，而有的人赚钱，仅仅是为了乐趣。充爷啊，你是不知道穷人为了几个碎银子，付出多少艰辛。我跟你说啊，我的小学同学，有两个最近死了，知道什么原因吗？挖煤，活埋了！为了一家人的口中食，就活活埋在了矿底。”

    秦堪说。

    充爷沉默了几秒钟，说：“节哀。秦堪，世界上有苦命的人，我知道。刘雨一家，我都看到了，所以，我把刘雨带到京城来了。我是有同情心的好吧！”

    秦堪赶紧说：“我没有说你没同情心。我们只是扯远了。”

    充爷说：“我看到你还开着那辆破帕萨特，换了！我这里有一辆破二手车，你拿去开。”

    秦堪说：“什么车？”

    充爷说：“破二手车呀。”

    秦堪沉吟了片刻，哈哈笑了起来，“好吧，那你开什么车？”

    充爷说：“我的分红也下来了，账上多了几千万，你说，我不花点行吗？所以，我在京城定了一辆迈巴赫，这辆破二手车也开厌了，给你练练手，等你熟练了，也搞一辆豪车。”

    秦堪哈哈笑了。

    这辆保时捷其实还有七、八成新，人家充爷既然要给你，那就爽快接受，免得人家不高兴。

    “好吧，什么时候我开走？”秦堪说。

    “马上。你把这辆帕萨特丢在我这里，就说我们换着开就是了，免得人家说闲话。”

    充爷想得周到，因为，这车是公司账面上的东西，按照公司法，这属于公司的，是不能随意赠送的。

    “走，看看车去。”秦堪说。

    他得感谢人家的好意，故意也要装得欢天喜地，提出去看着。

    果然，充爷笑得花一样，心里高兴。

    车子就在门口停车场，干干净净，一点刮痕都没有，里面更是很亲切。充爷进去把自己的物品拿出来。

    “你找一个好点的汽车维护点，认真洗一下，镀下膜。我平常没怎么注意保护，你里里外外都洗一下，今后，它就不姓陈了，跟你姓，姓秦。”充爷说。

    两人交换了钥匙。

    “那就贪你的便宜了，这车是180多万买的吧？”秦堪问。

    “这个型号是180多万，不过，我定制了音响，20多万，还改装了空气悬挂系统，最后是230万。”充爷告诉秦堪。

    “那现在还抵得200万吧。”秦堪估价。

    “也许不要200万。”充爷估价。

    秦堪上车，试了一下车。

    不试不知道。

    平常习惯了开帕萨特，以为帕萨特就很不错了，谁知开一下保时捷，这感觉完全是另一码事。

    这就是20万对200万的区别。区别不仅仅是品牌，而是现实，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秦堪这时候才意识到，今生正式与豪车有缘了，而丢在这里的帕萨特，不是再见了，而是永别了。

    “吃了饭再走。”充爷对秦堪说。

    “好吧。最好就在食堂里吃。”秦堪建议。

    “没问题，这点小要求我答应你。正好，有个朋友送了一条野生的大黄鱼，4斤重的。”

    充爷收的礼物，不要怀疑品质，他说野生的就是野生的，这群二代三代，对品质的鉴别能力不值得怀疑，他们从小就学会了真的还是假的鉴别能力。

    大黄鱼野生的有明显的特征，他的花纹细腻，就和树干的年轮一样，野生的细腻一些，家养的肥厚一些。

    野生大黄鱼的价格，不是多少钱一斤，而是超过了3斤，价格立马从5000以下飙升到1、2万。

    这种4斤的野生大黄鱼应该是接近2万。

    充爷打了一个电话，“把大黄鱼给我烹了，再弄几个小菜，送到小咖啡厅里。”

    园区里，离充爷办公室不到100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咖啡馆，小两层，中间是露天的，养的花草都是雨林植物。

    小咖啡屋没有正式的名称，有一个大厅，有4、5个小桌子，有4个小包房，就这么小。

    小咖啡屋是莹莹经营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园区高层有一个休闲的地方，安静，怡心。

    “哇，这地方好。小巧玲珑。特别的温馨。”秦堪踏进这个咖啡屋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

    “这是莹莹的投资。她也不图回报。不过，也不亏本。能维持正常运作，几个员工拿工资没问题。”充爷谦虚地说。

    听得出来，他说不亏本，那就是普通人的盈利。

    充爷赚钱的概念，与普通人不同，不是一个境界。

    所以，秦堪相信，这个小咖啡屋，其实是有利润的，对莹莹来说，不算是小钱。

    一人一杯好茶。

    还有一个精致的水果拼盘，都是高档水果。

    量比较少。

    上层人吃东西，是不提倡一次吃个够，所以智利空运过来的车厘子，加起来也就是7、8颗，想多吃还得另外说一声。

    “充爷今年的投资初见成效，今后是做大，还是做精？”秦堪问。

    等食堂那边送饭菜来，估计还有一会，这里离食堂也就一墙之隔，50米远，很方便。

    “做大？我是不会这么傻的。人活着，就是要快乐。做大，必定很累。也见过有不少贪大的，最后身败名裂，负债累累。所以，我选择做精。”充爷说。

    “以景华为核心基地？”秦堪问。

    充爷摇了摇头，说：“不不，讲真，我在景华市呆了几个月，可以做一个小结了。景华市本身不错，安定团结，整个官场氛围也不错。但是，也有缺点，这里到底是小地方，格局打不开。特别是小地方纯粹是人情关系。其实，这种特点，我并不喜欢。我的重点还是放在深城。”

    “你的重点放在深城？”秦堪惊疑地问。

    “是的。”充爷说。

    “你这个顾问，别先逃了。”秦堪说。

    “顾问？嘿嘿，秦堪，你真的太年轻了。哦，对了，前天你生日没叫我！”充爷说。

    “我生日请客，你以为我能不请你吗？我根本就没过生日，在手术台上过的。”秦堪前天生日真的过得很无聊。

    “哦，是这么回事哪还心理平衡一点。噢，刚才说顾问，秦堪，你以为老杨真的需要我做顾问吗？他需要我引进企业，但担心***预他的市政。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帮他引进了17个企业，可以了，他应该也满意了。至于建议，顾问什么的，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多一句嘴。可以吧？我够称职了吧？”

    充爷笑盈盈的看着秦堪。

    “人精！”秦堪说了两个字。..

    充爷哈哈一笑，“差远了，哪里就能称为人精，再修练50年！”

    秦堪说：“等你80多岁，那里是人精？”

    充爷说：“那就成了人妖，是吧？”

    两个人聊了一会，饭菜上来了，“喝杯葡萄酒吧。我知道，你们做医生的反对喝酒，特别是我这种肝脏本身受过创伤的，更不能喝酒。喝点葡萄酒没事，82年的拉菲，不是你来了，我还舍不得开呢！”

    充爷的好茶，好酒就放在咖啡屋里。

    “两个人一瓶。查酒驾，不至于把你抓了吧？”充爷说，“我看啊，保时捷还不够，你还是尽快搞一辆宾利什么的，那个时候，查酒驾的才会躲着你。”

    秦堪笑了，说：“喝点吧，没事，万一逮着了，就去蹲两天吧。”

    充爷哈哈笑着说，“把你抓进去了，那就有意思了，他们局座会马上晋升！”

    秦堪问：“没有其他人了？”

    充爷说：“算了，别人都有事，忙，快过年了，都在忙着发奖金。还是我们好，只管进钱，不管出。所以，做企业还不如打工。”

    两个人，喝了一瓶82年的拉菲，吃了一条4斤重的大黄鱼，还有牛肝菌，花螺和几个小菜。

    这就是富人的生活。

    秦堪略略一算，几万块钱，就这样很没有任何仪式感，消灭了。

    一个工薪阶层的职工的一年的薪金，一顿饭。

    秦堪没那么多矫情了，他知道，今后要习惯过富人生活，这也是一种格局，小家子气人家会笑话的。

    正吃饭，充爷接到邱莹莹打来的电话。

    她明天回景华市一趟。

    “有必要吗？”充爷说。

    “我有些东西还没有收好，还有些东西我想带到京城来。过年前，我还想回家看看爹娘，这是我第一次不和他们过年。”邱莹莹说。

    “我准备过两天去见他们。既然你执意要回来，那行吧，我们一起回去看他们。”充爷在邱莹莹面前脾气格外的好。

    “我明天坐下午的飞机，你来接我吗？”邱莹莹说。

    “我肯定会来接你呀。莹莹，你知道我现在和谁在一起？”充爷问。

    “哦？我猜，一定是秦堪哥！”邱莹莹说。

    秦堪赶紧喊了一句，“莹莹，是我，谢谢你记得我啊。”

    邱莹莹说：“这世界上别的人都可以忘记，但是，你，忘不了。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贵人。”

    秦堪说：“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啊？”

    邱莹莹说：“4月份吧。”

    秦堪说：“我送宝宝什么礼物比较好？”

    邱莹莹说：“那就随您意。第一个，是女孩，秦堪哥，充爷说了，请你帮她取个名字，沾你的福分。”

    秦堪说：“噢，担子很重，我想想啊。这名字啊，本来是做父母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