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心头一梗，想笑，却又泛起了酸楚，就说：“那好，一会儿见了面再说话。”

    冯大志说：“行。”

    为了照顾他，高志远觉得还是在冯大志家附近好，就问他小区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饭馆。

    冯大志想了想，说：“我家小区大门外左边的沿街房，有一家川菜馆，味道挺不错的。”

    高志远说：“好，那就定在那一家吧。”

    冯大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小周是个女同志，一定不喜欢吃辣，这样吧，咱还是去隔壁那家吧。”

    这话说得比正常人还正常啊！

    哪像一个失忆之人说出的话？

    难道真想孙超圣推测的那样，他是故意装成那样的？

    高志远说：“那这样吧，等到了以后再定，好不好？”

    冯大志说：“好，我这就下去等你们。”

    高志远还是有所担心，唯恐他出去早了不好，就说：“你稍微等一下吧，我到了以后再给你打电话。”

    冯大志说：“没事……没事，我顺便出去透透风，在家睡了这么久，身上都快发霉了。”

    临挂断电话前，高志远故意问他一句：“大冯，你听明白我是谁了吗？”

    冯大志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呀，告诉你，就算是扒了你的皮，我也知道你姓高，叫高志远。”

    我靠！

    高志远心头哆嗦了一下，这个小子，他究竟是真糊涂？

    还是装糊涂？

    还是半精神半糊涂？

    禁不住鼻子一酸，说：“冯大志，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冯大志说：“难得糊涂，看清了太累。”

    就凭这一句，高志远已经基本断定孙超圣的推理是正确的，这个小子果真是在伪装。

    这后面肯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自己也不便急于去撩开他的面纱，说声一会儿见，就挂断了电话。

    走出自己办公室后，高志远心中涌出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感，他想哭，他想笑，他想撒谎蹦跳，飞下楼去。

    到了综合办公室，见董小宛还在，他想要不要叫上她一块儿去，可话到嘴里，又咽了下去。

    毕竟这一次是周巧然提出的，就走进了里屋，朝着外面挑了挑下巴，小声问：“一起去合适不？”

    周巧然果断地摇了摇头，说：“不行，下次吧。”

    高志远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先到大门外等你。”

    “也行，我这把这封邮件发出去就下去。”周巧然说着，就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经过办公室的时候，高志远几乎没敢抬头，他担心会被董小宛看出些什么，或者提出一起吃饭啥的。

    灰溜溜下了楼，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到了传达室门口的时候，他心头一紧，再次听到了嚯嚯的磨刀声，扭头一看，果然又看见老张蹲在门后磨着那把菜刀。

    我勒个去！

    不会这老头也神经了吧？

    他想过去劝慰他，不要为再那点狗屁事儿耿耿于怀了，可转念一想，既然是小事，自己何必再挂在嘴上呢？

    可他为什么就总会磨一把菜刀呢？

    是震慑他人？

    是为自己壮胆？

    还是另有目的？

    不得而知，但从他冷煞的表情上看，貌似是有着深仇大恨，或者是想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老话说，咬人的狗不叫，他这副故作声势，杀气腾腾的样子恰恰暴露了他的心虚与无奈。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一笑，冲着门里面喊了声：“王叔，等宰了鸡，留我一条鸡腿吃。”

    老张骂道：“你吃个鸡毛，臊巴拉几的！”

    “那还是你自己吃吧，我不习惯吃那玩意儿。”高志远说完这话，噗嗤笑了出来，并且一直把笑声带到了路上。

    周巧然赶上来的时候，问他：“高副总，你笑啥？”

    高志远说：“我在笑老张，天天在磨一把刀。”

    周巧然一愣，问他：“老张在磨刀了吗？”

    高志远说：“是啊，你没看到？”

    “没有啊。”

    “你没听到？”

    “没有啊。”

    “咦，这就奇怪了。”这下，临到高志远发愣了，他就弄不明白了，难道老张只当着自己的面磨刀？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又是为什么呢？

    也许就是巧合吧？

    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他转身问周巧然：“为什么不想让小董一起去？”

    周巧然说：“我听说她跟冯大志也曾经有一段，是真的吗？”

    高志远说：“那还是小董刚刚调过来的时候，冯大志有那么点想法，可人家小董不同意，也就没人再提起。”

    周巧然没再说啥，见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就伸手招呼着。

    高志远说：“其实，离得也不太远，可以步行过去的，顺便活动一下，不是一举两得吗？”

    周巧然说：“我不想让熟人看见了。”

    高志远这才知道自己出门的时候，脑袋让门给挤了，这一阵子，施家大公子紧追不放，她怎么好招摇过市呢？

    出租车到了冯大志家住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两个人一下子，就看到冯大志正站在川菜馆北面那一家家常菜馆门前，朝着他们举手招呼着。

    周巧然说：“他这不是很正常吗？”

    高志远虽然意识到冯大志是在装，但他绝对不会轻易说出来，特别是对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周巧然，便说：“别光看外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慢慢走近了，冯大志伸出手，跟两个人握了握，不但手上很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很木讷。

    特别是他跟周巧然两手相握的时候，完全是陌路人一样，竟然还问了一句：“你姓周对吧？”

    周巧然一愣神，扭头望着高志远。

    高志远眨了眨眼，说：“是啊，小周，大名周巧然，调到我们单位任办公室主任。”

    “欢迎周主任，欢迎。”冯大志瞎客套了一句，就朝着家常菜馆指了指，说，“还是去哪一家吧，川味太辣，周主任吃不消的。”

    高志远说：“好啊，你考虑的倒是周全。”

    周巧然跟着说了一声谢谢，就跟在后头，走进了那家菜馆。

    三个人坐到了里面的一个包间，冯大志拿起菜谱，让周巧然点菜，说：“想吃点啥，尽管点。”

    周巧然看他一眼，说：“还是来点清淡的吧，晚上不能吃太多。”

    高志远观察着他们俩的表情，竟然都是莫名的平静，这反倒让他产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他们都正常，而不正常的是自己呢？

    周巧然点了一个青菜后，又把菜谱递给了高志远，说：“还是您来点吧，男人口味重。”

    “我的口味一点儿都不重，你喜欢的我也喜欢。”高志远说着，就看起了菜谱。

    周巧然觉得高志远话中有话，貌似有点儿暧昧，却也懒得去猜测，就说：“就是一起说说话，说什么不重要。”

    高志远点了一个青椒肥肠，笑着对周巧然说：“不吃点口味重的，还真对不起你那话了。”

    周巧然说：“其实我也喜欢吃那一口。”

    “得了，就肥肠了。”高志远说着，把菜谱递给了冯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