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季轩捏着朱娘的肩，她哼的一下别过头去。

    炉子上温着果酒，淡淡的水果清香飘散在空气中。

    “额......”瞧得朱娘不理他，季轩怔了怔，旋即转到朱娘面前，单掌托起她红靴蹂胰，“我知师父是看我面子方才忍让，徒儿给您捏捏脚，您气坏了身子，那多不好啊......”

    朱娘微微侧目，那一双含情目添了几分笑意，“就会贫嘴，教你的欢喜禅修的如何了？”

    对于密宗喇嘛的这种功法，季轩初始是很抗拒的，可奈何朱娘哄他多次，也只能应付应付。

    季轩闻着她身上那股馥郁的构树花香，腆着脸笑道，“师父，这种双修法门我学不来嘛，换个吧，换个吧......”

    看了看那双金瞳和面前这俊俏的少年郎，朱娘叹口气，“欢喜禅虽名节不好，可在如今世道修习却是最快的，而且......”朱娘含词未吐，春葱玉指捧起他的脸，“奴漂泊半生，只盼等你登位龙椅后有些清闲日子，再不用像如今这样四处费心。”

    季轩忙不迭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一片滑腻，“师父放心，为了师父与我，我定做大秦皇帝，斩那喇嘛首级！”

    看了他半晌，袅娜抬起红袖一遮笑了起来，凤眼半弯：“你啊，光是说的好听，喇嘛洞虚实力，凭现在信口雌黄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哦......”

    “是是是......”瞧着把师父哄开心了，季轩给她掺满果酒递到眼前，“我与皇虫先前打算去朝云北方寻陨落的仙人洞府，现在滁州师父不愿意待，我们就去那边转转吧？”

    “嗯......”白嫩的手不停揉搓着季轩狗头，朱娘倒是难得思索起来了，想了片刻，她抿了一口酒，对季轩说：“都十几年没归家，为师想顺道去看看......”

    “没问题。”季轩大咧咧的一笑，有了目标剩下的好办许多。

    ......

    灰宿温瓶火，香添暖被笼。

    待屋内清淡的黄熟香薰燃尽，朱娘已梦沉南柯多时。

    卸了铅华，季轩看着她的侧颜，倒觉脂粉反而污了美人颜色。自己师父就算是酣睡，也还是似笑非笑，不知梦里又想见了什么。

    于床沿坐定，默念欢喜禅，季轩少顷便入定下来，意念遁升灵台，牵引着那颗天珠绕大周天胀阔经脉。朱娘一只小手被他放在膝上，那妖族灵力便吸纳进自己体内，等季轩一个周天运行完，再将龙气带着至阳至刚的灵蕴送入她体内。

    这是朱娘临时想出的欢喜禅法门，无需肌肤相亲也能阴阳交融让彼此都有所提升，只是效果差了些。

    在季轩的刻意为之下，他的实力反而增长缓慢，而本应孕育天珠跌入谷底的朱娘体内，大秦的龙气裹挟着一股股精纯的灵力温润着她脆弱黯淡的元婴。

    “将真龙气运送入精怪之身，亏你想的出来。”碎脸不知何时出现在灵台半空，透过季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朱娘看。

    “总不会有坏处吧？”季轩意念沟通，要是好心办了坏事，师父睡醒指不定怎么骂自己呢。

    “那倒不会，对你师父来说可是大机缘。”碎脸也是有些好奇，“自我诞生以来还从未见过哪国君主会把天下龙气注给一只妖精，若是寻常小妖也就罢了，可你知道朱娘本体是什么吗？”

    季轩倒是没想过这茬，当即追问道：“喇嘛能找上师父，我想肯定不一般吧？”

    “她这一脉是后来并入妖族的，名为络新妇，能化美艳女子，在我认识她前，她似乎在东瀛待了很久。”碎脸追忆往昔，似乎在想自己怎么就沦落到现在如此境地。

    “东瀛吗？”季轩倒是听过一些，据说那是大秦早时流放重犯的孤岛，后来自己分裂出去爷爷也没怎么理会，毕竟弹丸之地，谁能想到还会出现师父这样独特的人呢？

    碎脸看着季轩，语气有些严肃：“以大秦龙脉牵引，那便是认主归宗了，对于很多妖物而言，吞吐帝王之气远胜过天地灵力，搞不好还会血脉返祖诞生一些千年珍兽......”

    正说着，香榻上朱娘睫毛眨动，片刻后似乎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幽幽地看着季轩。

    “嘿嘿......”季轩不好意思的笑笑，凑到她身边开口，“我听皇虫说这么做没什么坏处，师父你可不要骂我哦。”

    “轩儿......”

    “嗯？”季轩有些楞。

    “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知道该做什么么？”

    “那当然是......”话还没说完，带着熏香的小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好想想。”

    季轩在灵台内拼命给碎脸使眼色，可这家伙却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我会找爷爷复活你，我答应过师父一辈子保护你的。”季轩开了口，语气恳切认真。

    “不对......”鬓云乱洒，朱娘摇了摇头，“你应该继续完成大业，就像现在你不该把修炼的功夫花在我身上......”说着她坐了起来，桃绽似的唇吻在季轩一侧脸颊上。

    “轩儿，一定要成为强者，从这方枯界称王，超脱去更广的天地......”

    那琼脂鼻骨就挺在自己眼前，两人四目相对，半年的形影不离终在此刻化为了誓言。

    灵台里的碎脸抱着胸口面色抽搐，嗷一嗓子就躲进阴影里疗伤去了。

    天将侵晨，二人又运转欢喜禅修习了一个时辰，季轩取出抽屉里的一双玉筷摆在桌上，对着小屋正在洗脸的朱娘开口：“师父今天想用这双筷子吃些什么？”这玉筷是二叔以前送他的，说是象牙镶玉，用麝香液浸泡了九九天才拿出来的。

    “吃些粥汤罢，这几日都被你养胖了......”朱娘取过床尾玉簪别在头上，跟着季轩离开湖边小屋后，许是那日自己等他不得的愧疚，这家伙一路上变着法的哄自己开心，但其实她对那两天的事情并不气愤。

    季轩开怀大笑，朝楼下招了招手，小院里一伙人扛着锅碗瓢盆就在院内安置了下来。

    “这是?”朱娘有些困惑，她走到季轩身边看向小院里叮叮咣咣的伙夫们，一时间想不明白。

    “十多天前就传信了。”季轩瞧着她的憨态颇为有趣，缓缓解释到：“我们之前在苍州时你没吃上那佛跳墙，我这就把幽州最好的师傅给请来了。”

    想象中的夸奖并没来，反而是头上登时挨了一记暴栗：“我们还有几文钱让你这么造！？去朝云不花钱呀？”

    季轩抱头鼠窜，他知道新的一天随着朝阳升起而到来，纵有万般苦难，也有百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