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覆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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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癫狂

    黄沙漠南起,白日隐西隅。

    万籁俱寂,只有悠悠的风笛自天边飘来,带着蓬草滚至远方。

    寒风还在沙山上吹着,盖住刺目的血!

    “弟弟————!”曼珐嚎叫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昏迷过去,一众帐内军士手忙脚乱的将他掺到医师帐中去。

    战场上鸣金收兵,军旗晃动,大戊军队沉默着退回了自己军营。

    西风呜咽,面具男子看着脚下死不瞑目的头颅一言不发。长枪入匣,他挺拔的身躯隐入黄沙中再也不见,远方终黎的军队则高唱着当地的圣歌。

    没人会怀疑这一战的结果,那柄长枪诡异地从曼宽身后刺出,而曼宽却与眼前的身影透体而过。

    长枪刺穿了他的脑壳,自然也扣上了他还在叫嚣的嘴。

    行空站在大营门前看着远处狂欢庆祝的热烈景象,再对比自家一片惨淡,心中也是感慨颇多。

    他也是没能想到,这同样是分神境界的曼宽竟然能被人一招宰了,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即便大戊调练军马、置办衣甲都比终黎精良许多,可大将能力上却差了太远。

    曼珐昏倒,军中事务交割给了大戊军师暂行,升帐议事,众人分列而坐,一时都有些惶惶不安。

    “奉孝先生觉着当下应如何御敌呢?”大戊军师当先开口打破僵局,看向左首的郭奉孝。

    “依我之见,应先搞清那人姓甚名谁,盘清底细才好对症拿药啊!”奉孝的话引起在场众人的认同,大家纷纷议论起来。这里没行空说话的地,所以他也就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端起酒给自己满上,倒是轻松自在。

    “额...终黎国内为将帅者老朽几乎认全,可此人身手不凡行为果断,额...倒不似终黎国人哪......”说话的是一位威望颇高的老将军,他一边想一边娓娓道来。

    “哦?那老将军认为此人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不是终黎国人?”军师急忙追问。

    “终黎国入魔土已久,其百姓吸食鸦土纵情声色,更何况高官厚禄者,就是曾经的张航、王武之辈如今也被妖人吸精吞骨,连路都难行......”老将抚着长须,“依我之见有如此英杰且几年内无有盛名者,应是出自朝云古国。”

    朝云?

    行空疑惑的从碗里抬起头来,这哪跟哪啊?我朝云都灭了,哪来的英杰?

    “是了是了。”旁边一直在苦苦思索的副将开口,“几日前我们不是还在讨论朝云残党投靠终黎一事么?那乱党里就有三人过去名气极大,八成是他们中的一个!”

    “都是谁?”行空抢过话头开口,帐内将军们一脸诧异的看向他,但毕竟初战有功,大家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那副将冲着行空点点头,接着诉说:“朝云从东瀛招来的武士心本弥生算一个,朝云骑兵总督东方玄算一个,还有就是......”说着他瞧了瞧军师,“逃亡在外的段赛春。”

    “那诸位觉得,阵中之人是谁啊?”大戊军师看着众人,却没人说出个二三五来。

    行空起身,望帐中走了几步,向军师一抱拳,“本不应掺和国事,可如今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之际,我还是讲出为好,或许能解当前之围。”

    ......

    翌日,阵前依旧是那枪浊竹影,孤单地立在战场正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大戊军营。

    “末将前去会会他探个虚实!”副将领马去了,两军擂鼓呐喊,不多时,光幕上多了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欺我大戊无人,军师,我帐下有大刀手苏第,不逊曼宽之勇!”身披烂银铠的蒙面武将打门外转进,随着军师一声军令骑着红鬃烈马就冲杀出去。

    这一次格外的久,两人缠斗从巳时打到午时,众人等不及早已走至阵边观看起来。

    “苏第将军果真神勇,竟与那怪人争斗不下百合。”

    “是啊是啊......”众人都显得颇为高兴,毕竟这边总算是能拖住战局了,军心不定,对前线战事来说尤为不利啊。如今苏第将军鼓舞士气,对大戊是件吉事。

    大戊军师连连鼓掌,乘着战车立在最前面,他朝着苏第大声喊道:“苏将军若是能斩得此人,我擅自做主封你大戊三军总兵!”

    他的话顿时激起了战场内苏第的战意,只见他手中古刀变化玄妙,越来越快,直至让人眼花缭乱,如彩蝶翻飞,群蜂乱舞。

    面具人隔着战阵遥遥看了军师一眼,第一次传音说道:“大戊头目,你看好了。”声音平静如寒泉湖水,不带一丝波澜。

    声音由灵力扩散,此时才将将传至大营军士耳中,只见得一颗圆球冲天而起,带着血弧飞了百丈直直掉到军师的车辇里,血浆喷溅,当时就泼了军师一脸。

    “啊...啊...”军师被吓得说不出话,嘴唇不住打着颤,接着双眼一翻,直直从战车上坠翻进地上黄沙里。

    “军师!!!”一群人围拢上来,将军师抬回到车上,此时军师已被吓昏过去,他是文官,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苏第的头颅被人从车中取出包好,一时间众人才明白那面具男的用意了。“竟是戏耍我等,看我不剥了他的皮!”又有人想要快马上前,却被行空拦住了。

    几位仙人朝他看了一眼,行空点点头,骑着自己那匹小马踢踏着就来到战场中央。面具男还站在那里,他将长枪戳进黄沙中洗着,表面的血渍被沙子带的一干二净。

    行空没有说话,就骑在马上这么看着他,“东方玄,我不信你没有认出我来。”

    面具怔了一下,旋即那男人收枪入匣:“汝在说什么,全听不懂。”

    “你看着我的脸,你告诉我,你是哪国人?”

    东方玄不敢看他,末了,轻轻叹了口气:“朝云已亡,就凭我们这些老弱病残......”

    “可我还在。”

    东方玄抬头看着马上消瘦的身影,那不过一个年轻的孩子,可他偏偏给自己一种不容置疑地感觉:“七位小主......只剩您一人了吗?”

    行空的泪花涌了上来,被他强压着按捺下去,声音却带了哭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