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造化
天封观下面,依次驶来四辆高档轿车停下。
王举和三个徒弟从首辆车上下来。
“你先上去知会一声,让做好准备,免得待会儿怠慢了贵客!”
吩咐完手脚勤快的二徒弟,王举哈着腰来到第二辆车前面。
他示意司机打开车窗,然后一脸谄笑的向里面的人说道:
“徐总,咱们到天封观啦,这里面的柳老道是个有本事的,比我还要厉害,保准能解决掉您的麻烦。”
王举是知道柳岱陵厉害的,当年他年轻气盛,认为在东流县他们这个圈子里,他本事是最高,却不想碰到了柳岱陵,暗中较劲,吃了其不少的亏。
这次自己失手,眼看着大把的银子要溜走,他只能去请柳岱陵了,不过事后分账自己可能少拿一些。
“那就有劳道长了。”
徐婧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昨晚那强烈的心绞痛使她直接昏迷,但醒来后却发现脑子清醒多了。
不过手下人反应的消息很是令她被动,当地出现了很多风言风语。
有造谣她是某人情妇的,有说她是与某些人合伙骗老百姓钱的奸商,有说她挖了别人家祖坟厉鬼缠身中邪的。
这些消息,依照她的经验和直觉来说,很可能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胡金龙的同伙!
公司后天就要举行开工仪式,嘉宾都已经提前邀请到了,她必然要到场出席,不然就会坏事。
就怕到时候出事,时间又不多,由于她觉得王举还是有些本事的,所以便答应了他来天封观试一试的建议。
“我们也下车吧。”她吩咐道。
“您小心。”
刘经理打开车门,穿黑色羽绒服的徐婧下了车。
一行人等了十分钟左右,王举的二徒弟从观中下来。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走到王举跟前,小声地说道:“师父,柳老道长下山去了。”
“下山?”王举听闻此言内心一凉。
他有些不相信这个事实,更怀疑是对方不想见自己所找的一个借口。
“我得上去亲自看看!”
于是向徐婧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徒弟上去了。
不一会儿,王举下来了,后面还跟着天封观的道士三兄弟。
“唉唉唉,这怎么这么巧呢,那天他在,我去观中没见他,今天想见他他又不在!”
王举哀声叹气的对众人这样说道,又看到徐婧的脸色不大好,赶紧让柳老道的三个徒弟解释了一遍经过。
王举其实心里话没敢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若不是眼前这位徐总的公司要掌控天封观,自己受刘淮安所托当说客来做这件事,那柳老道就不会走了。
听完解释,徐婧沉默了。
王举做好了承受徐婧怒火的准备,任谁被这么白耍一顿都有火气了。
可是徐婧沉默片刻后,又没事一样的说道:“天封观和我司展开了合作关系,既然柳道长不在,这次来全当考察吧。”
说罢,带着人向上走去。
王举等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进到观中,由于体虚,徐婧已经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徐总,就由我们师兄弟带您参观吧!”奉仁讨好的说道。
徐婧点头,“麻烦道长了。”
于是奉仁三师兄弟便带着众人游观。
拜了三清,见了全真教祖王重阳,嵛山派祖师玉阳真人王处一,又讲了许多典故。
但由于天封观地方小,不足一个小时便参观完了。
“能去柳道长草庐看看吗?”徐婧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这…”
奉仁有些迟疑,但一想到师父都走了,信中也留言观中诸事自己可以全权处理,面子又值几个钱?因此又道:
“家师不在,按理来说不便外人参观,但徐总既然提了要求,自不无满足,徐总请。”
“各位同请!”
柳老道的草庐建在高处,只有一条逼仄的小路可走,徐婧走的吃力,但她硬是坚持着,速度丝毫不慢于男人们。
等爬上了平地,她才猛喘了几口气,看着下面的景色,心胸开阔起来,那股白来一趟的郁结之气也消散掉了。
前面王举的话里意思她也能品味出来,要是自己没有动收并天封观的念头,那自然今天不是白来一趟。
如果这样,那也可以说,要是自己答应了胡金龙的要求,就没有这一遭;要是自己好好做个深闺小姐,不来这地方,那更没有什么麻烦了。
这对吗?
这不对!这只是庸人不敢向前踏步的借口罢了。
既然道路选定,便要坚定的走下去,困难只是暂时的,遇到的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休息完毕,奉仁领着徐婧等人来到草庐。
“这里意境自然、建筑古朴,看来柳道长品味确实不一般。”徐婧称赞道。
奉仁这样回应:“徐总这句话不为过,我师父书画精通,建筑园艺、药理占卜也都有涉猎,这草庐确实构思精巧。”
徐婧毫不避讳的说道:“能进屋中去一观吗?”
“可以。”奉仁点头。
屋中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被师兄弟三人收拾起来了,外人进来也没什么。
奉仁拿出钥匙,开锁,开门。
“请。”
徐婧进屋,由于面积小,后面的人并没有跟进来。
她慢慢打量这出家人的居所,看与普通人的有何不同。
其一便是干净,里面没有她去过的乡下农家那般多的苍蝇蚊虫,尘土味道也不大。
其二是便是质朴了,连电灯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电器了,不过由于结构设计的合理,采光很好。
眼光一眼略过墙壁,又看了回来。
“这是?”
徐婧手指着墙上那幅道人负剑的画。
她学过一段时间国画,能看出这幅画水平很高,意境高远。
但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幅画里的道人好像活的一样。
“这画是师父前一段时间所作的,是他非常满意的作品,作完后他还舞了一段剑呢。”老二奉义回忆着说道。
“舞剑……”
徐婧听完,眼睛盯着画面一动不动,慢慢地,她沉浸进去了画中世界。
只见画中青衣道人拿着一把长剑随风舞动,气势浑然天成,暗合自然之理。
他唱喏道:
“修行事理记叮呤、只要心中静里明。”
“眼界不生龙自住,鼻门无闭虎常停。”
“舌根退味心神爽,耳内除声肾水清。”
“南北混融归一处,东西交媾灭三彭。”
“金木厮杈盘桓住,婴姹相随自在行。”
“结作金丹出顶上,五光射透彩云棚。”
等到道人把剑舞完,歌唱毕,徐婧心神才从画中收敛回来。
然后她再看,这画又变得平平无奇起来,但脑海中却不断闪过刚才青衣道人舞剑的画面,只不过没有刚才的真实。
徐婧不知,柳岱陵本身具有灵根,几十年如一日在山中练气清修,虽无增长,但养了一口先天之气不散。
前些日子练气终于勾通了天地灵气,感受到了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自是欣喜不已。
但奈何观中传承佚失,想有所进步很难,于是便动了出山游历寻道的念头,但顾念三个资质平庸的徒儿,拖着一直没走。
当收到天封观要和华阳合作的消息后,知道三个徒弟生活有了着落,于是便离开了。
而那幅画便是其费了大工夫制作给弟子的,有一道传承真意在其中,只要三个徒弟好生收藏、不轻贱,自有一天优秀后辈会领悟其中真意的。
谁曾想,三个徒弟还没发现其中玄妙,如今这真意却被徐婧给得了去,现在这个结果只能说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