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为人是真诚的。

    当杀人犯问及视频里被剥皮的是谁，林延给出了最真诚的回答。

    “是吴彦祖。”

    吴凡杀了那么多人，接连躲过追捕，自然不是傻子。

    这三个字，他要是信了，得让人笑话死。

    “不想说可以不说……我猜猜，是不是这个人绿了你，你雇了人杀他？不用不好意思，都是男人，我懂。”

    “你开心就好。”

    林延略微调整姿势，躺得更舒服。

    吴凡很欣赏林延的从容，杀了这么多人，只有林延的状态最放松。

    “其他人要么哭喊着求放过，要么找武器要干我。”

    “只有你，让我享受到了清净。”

    “不过，不管你有什么底气，肯定没办法从我手里逃脱的。”

    吴凡手里始终摩挲着匕首，随时能干掉林延。

    林延指向电视，“先看，看完以后再聊其他的。”

    吴凡森然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不熬夜不点外卖的话，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变态之间，惺惺相惜。

    客厅内两人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传出视频记录的杂音。

    吴凡根本没意识到，林延把他当成了试验品。

    白天的时候，照片印证过【记录者】的“代入感”天赋。

    所有看到照片的人，仅仅一眼，就沉浸在照片的恐惧氛围中。

    林延拍摄的视频，理应有同样的效果。

    吴凡看到视频的时候，表现出的反而是兴奋。

    这给林延提了个醒。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喜好是不同的，对【记录者】产出的成果，也会有不同反应。

    林延想看看，对于吴凡这样的变态杀手，视频究竟有没有影响，有的话又能影响到什么程度。

    视频六分半的时候，吴凡给出一句评价。

    “这个老婆婆长得奇奇怪怪，动作倒是利索，刀用的比我都娴熟。”

    吴凡的神色语气，不像之前那般激动，摩挲匕首的动作越来越频繁。

    他开始紧张了，但还没到恐惧的地步。

    林延捕捉到这个细节，得出一条定论。

    吴凡竭力想代入鬼婆的视角。

    但不管怎么努力，再怎么聚精会神，也成不了“执刀人”，只能以林延的视角，体验被剥皮的恐惧。

    这意味着观众在看“记录”的时候，代入的只能是【记录者】视角。

    马看到什么，是人决定的，但观众的视角，是【记录者】决定的。

    视频进行到八分钟的时候。

    吴凡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两眼发直，坐立不安。

    他感觉视频里的刀，不是在切割“吴彦祖”，而是跨越屏幕，割在他的身上。

    尤其割到大腿根部的时候，吴凡浑身一颤，双腿忍不住夹紧。

    吴凡握紧匕首，眼睛瞄向林延，准备行动，从而摆脱这种状态。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林延注视下。

    察觉到吴凡要有小动作，林延开口道：

    “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堂堂杀人犯，连这样低级的血腥视频，都看不到最后？”

    吴凡有些炸毛。

    “我做的事情，比视频里的残忍多了，只是……只……”

    “平常我都是拿刀的，今天却感觉像躺着的，这太奇怪了。”

    “还有，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吴凡见过的血腥场面，比视频里残忍多了，甚至这些血腥场面，都是他亲手制造的。

    有这样的经历，洗礼出的强大内心，尚且无法忍受这段视频。

    林延这种温室里养大的小白脸，为什么对视频毫无反应？

    他凭什么这么淡定地看这段视频？

    吴凡把自己给说急眼了。

    “你都能承受得住，那我更可以！等看完视频，我就杀了你，希望你还能这么淡定！”

    两人的注意力，再次放到视频上。

    视频进行到十五分钟的时候。

    鬼婆把杀猪刀的尖刃，插进受害者的脚指甲盖里。

    吴凡的脚背瞬间绷直，脸色比鬼婆都难看。

    这种痛感，光是想想，就浑身起鸡皮。

    吴凡默默转动匕首，把尖端朝向外，又觉得不妥，暂时塞回鞘里。

    “等杀你的时候，我再拔出来！”

    林延点点头，表示可以。

    半分钟后，视频里的鬼婆婆，转动杀猪刀，把脚指甲硬生生撬了下来。

    吴凡的脚瞬间缩成内八，四肢肉眼可见地颤抖，脸色比奶茶都白。

    趾甲脱离脚趾的时候，甚至能看到血肉在拉丝。

    吴凡手忙脚乱地打开奶茶，连忙喝了几口压惊，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口吐了出来，赶紧丢到茶几上。

    “我不能喝奶茶，我的肾不能喝奶茶……你的眼神好奇怪，你在同情我？我的肾不需要你同情！”

    吴凡恶狠狠地瞪了林延一眼，但恐惧的神色与凶狠的语气碰撞，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林延这才知道，吴凡有肾病。

    这就是为什么，受害者都是熬夜、点外卖，不爱惜身体的年轻人。

    吴凡无法放纵生活，也看不惯别人放纵，嫉妒和恨，滋生杀意，只能清理掉这些碍眼的人。

    吴凡强迫自己冷静，但发现自己怎么也冷静不了。

    哪怕第一次犯案，也没这么紧张害怕过。

    “这破视频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林延回忆，大概一分钟后，鬼婆就会把整张皮撕下来，披到身上、吸收。

    果然，一分钟后。

    鬼婆的双手，丝滑地在皮肤的切口上游走，灵活地像是两条鱼。

    掌心划过的地方，皮肤肉眼可见的松弛，从肌肉、脂肪的粘连上剥离。

    很快，鬼婆将整张肉皮拎了起来，甩动两下。

    而床上的“吴彦祖”，皮下肌肉、脂肪，全部裸露。

    隐约能看到搏动的血管。

    吴凡长舒一口气，感觉要解脱了，“好厉害的剥皮手法……这就该结束了吧？等等，她为什么披到自己身上了？”

    与林延的记忆如出一辙，鬼婆把肉皮当披风，披到身上。

    紧接着肉皮开始融化，分解成粘稠的黄色液体，渗入鬼婆的毛孔。

    此时的吴凡，张大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幕，完全超出了吴凡的认知！

    “这是什么恐怖片吗？特效？做的真不错，你快告诉我，这是特效，对不对？”

    “啊对对对。”

    林延给予肯定的回答。

    吴凡却不能安心。

    现在的特效就算再逼真，也能一眼定假，特别是视频动态化特效。

    吴凡很确定，这段视频没有特效。

    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特效根本做不出来。

    “为什么皮肤会融化？还能被老太太给吸收掉？她的皮，怎么看着更肥大了？我到底在看些什么？”

    吴凡的认知受到冲击，更恐惧的是，床上的人眼球还在转动。

    没了皮还能活……

    这已经超出常理认知的范畴。

    “这段视频到底还有多久？”

    林延回忆了一下，“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也把握不住了。”

    鬼婆吸收掉皮肤后，林延直接昏睡过去，并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

    鬼婆怎么消失的，皮又是怎么回到林延身上的。

    林延也只能从视频里找答案。

    吴凡冷哼一声，试图展现凶狠，可声音却压不住地颤抖。

    他和视频里的鬼婆一样，都很疑惑。

    为什么皮没了，床上的人还能活着。

    直到，两分钟以后。

    鬼婆转身要走。

    床上的人，却猛地坐了起来，没有眼皮遮盖，感觉眼球随时要掉出来。

    血色肌肉包裹的手，突然伸出，一把抓住鬼婆的手臂。

    鬼婆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

    肥大的皮肤出现数不清的裂纹。

    这些皮肤形似爬动的肉虫，贴着林延的手臂蠕动，一点一点将他的躯体覆盖，恢复原状。

    那张绝世的容颜，再次优雅地展现给镜头！

    吴凡看着视频，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看向林延的脸。

    两张脸重合度100%！

    “视频里被剥皮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