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高阳的病捐款，一中的校园闹得沸沸扬扬，偌大的一中几天才募捐到五六百元，和韶云一样捐十块钱的也有好多，学生会的几个同学又呼吁着要到二中去募捐，甚至想扩大到乡镇的校园，想用自己的努力来挽救高阳的生命。

    但这一点钱只能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一会半会要募捐到那么多钱有点困难，看来真是天妒英才啊。

    关于爱和慈善在人们生活中的意义问题，是个极其复杂的问题，许久以来，它一直纠缠着韶云。起初，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是一种既模糊又尖锐的不和谐的感觉，而到后来，便形成了很明确的一句话：他所知道的当时的优秀人物，关于这一切，做过多少次娓娓动听、慷慨激昂的演讲。

    然而，他亲眼所见的一切，与之同情人类，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在他面前展开的生活，却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敌意和残忍的链子，是一场为占有的鸡毛蒜皮，而进行的无休止的、卑鄙龌龊的人与人之间的斗争。韶云个人所需要的仅仅是书籍，其余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

    人们的同情心和偏爱不是一回事情，有的人比如商人，机关事业单位的人，他们有钱，他们和扫大街的人不同，他们中有爱心的人也有着偏差。而真正有爱心的人又没有钱，所有人所偏爱的人们的那样生活，他们渴望的是另一回事，他们要走的是另一条路。韶云不明白许多那种矛盾。他在捐款和高阳的这件事情上，一下子看透和明悟了许多人性的问题，包括对老师的看法。

    随着期末考试的来临，韶云开始紧张起来，自己的状态太差了，一直学不进去，看书总是走神，对于期末考试能考成啥样，韶云一点底气都没有，许多复习题还一头雾水呢，许多课本都没有复习完。在担心中也只能硬着头皮准备迎接考试，在考试前，老师让每个同学填写了一份分科报名表，韶云毫不犹豫地选填了文科。至于考试能达到什么水平就没有过多的考虑。

    在担心和恍惚中，考完了所有的科目。唯一让韶云庆幸的是，自己的语文和历史考完后，自我感觉良好，其他的功课都做的云里雾里，物理和化学甚至没有完成答卷，叫下课了。

    两天后成绩陆续都出来了，算了一下总分，韶云一下子被甩在了二十名开外，相比前一段时间的考试，落下去一个档次，好在文科的总体分数还不错，语文还在前几名的分数，历史单科接近满分，算是出类拔萃的分数。在悲喜胶着的心态中迎来了暑假，开学后就正式上高二文科班了，韶云的心也不再为自己成绩的下降而焦虑，他收拾背包准备回家帮着家里午收，给母亲做个帮手，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呆在家里偷懒。

    钱虹虹和季小青两个人的选择完全不同，回程的路上知道钱虹虹选填了理科，韶云和季小青都建议她改过来，好在高二的时候，大家能在一个文科班读书学习。但钱虹虹本来成绩考的就不理想，心情不好，不愿意更改自己的初衷，韶云和季小青也就不再言语。

    季小青和韶云一样文科成绩考的不错，她也有点偏重文科，就选填了文科班，这样开学后就和韶云重新走到一个班级上课了，这也是季小青内心小小的开心，但她没有在钱虹虹面前表露出来。

    最近韶云因为父亲去世，失落的心情，季小青看在眼里，心里也被韶云感染着，轻易不在韶云面向表现的过分开心，她在顾虑时候云的情绪。不知不觉中，理智之门就像一块薄薄的木片，在强大的外力锤打、冲击下，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季小青无法回避自己心底情感的涌动，她对韶云的在意，已经在不断地侵蚀着自己的心情。

    仿佛被偷走了一丝魂魄一样，季小青时常有一种痴痴的感觉。南京旅游回来后，她就有一丝情感在内心涩涩的涌动，现在终于又有机会和韶云在一个班级读书，她觉着自己是幸运的。有时候她再碰着韶云的目光时，那种吸引力仿佛真正遇到了生命中的“知己”一样，内心的喜悦感特别强烈。在顾忌钱虹虹的同时，她又有一点小小的欣慰，钱虹虹终究是没能回到韶云的身边，她毅然选择了理科。

    在接下来的两年中，她们只能在各自的学科和班级里努力。随着学习越来越紧张，见面的机会都不多。

    季小青胡思乱想着，有时候自己的内心又有一点愧疚的感觉，她和钱虹虹无形中已经有了一丝隔阂的触感，是因为对韶云的感觉，还是其他的，她自己说不清楚。

    暑假是炎热的，也是漫长的，对于自己和钱虹虹来说，假期本就没有啥事情，除了避暑就是看书，这是和韶云最大的不同，韶云是农村的孩子，假期会在太阳的烘烤下帮着家里劳作，也许一出生就造就了她们和韶云之间的差别。

    季小青是不知道农村人在农忙时候的辛苦是个啥滋味的，她也没有想过这些，钱虹虹假期会到她外婆家度假，从那里她知道乡下是个啥样子。

    三个人到车站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而在买票的时候，二中的梁珊珊，杨莲生、香草、杨雨奇四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售票大厅里，好久没有见面的同学，都彼此看着对方，那种欣喜和快乐难以言表。互相嘘寒问暖，这个时候杨莲生冒出来的话，打破了热闹的氛围。

    “韶云，钱虹虹，季小青，你们几个也来了，都快一年没见着你们了，都变样子了，一中的伙食就是好啊，看把你们都养成啥样子，估计不坐车都能回去，一阵风就刮走了，哈哈。”杨莲生看见韶云消瘦的身体，再瞅着钱虹虹也瘦弱，忍不住调侃道。

    “死胖子，就你不会说话，人家那是保持身姿体态，身体里都是知识，那像你，满肚子都是杂粮，还笑人家。”梁珊珊看见杨莲生在说虹虹她们瘦，就忍不住打抱不平。

    香草站在一边羞羞地样子，不说话，用眼睛偷偷地瞟着韶云发愣，她心目中的韶云怎么看着不一样了，即消沉又闷闷的，没有一点阳光，那头发都老长了，快盖着鼻梁骨了，都没有理发，他这是怎么啦？内心有些许不安，初中时她暗暗地喜欢过韶云，因为有静茹和钱虹虹在前面，她感觉到了压力。

    上了高中又考在二中，基本上没有机会见着韶云，慢慢的也就放下了许多，曾经想过给一中的韶云写信，但好几个夜晚都没有写出来，即思念又不知道从何写起，后来烦恼了一阵子，也就放下了。

    现在突然看见韶云出现在最佳面前，那一刻她好紧张，但看韶云憔悴的样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听着同学们的寒暄，他基本上是郁郁寡欢的不言语，以为韶云变了。

    大家彼此交流着各自思想，梁珊珊拉着钱虹虹的手，看着她不太开心的样子，又有些心疼，而从钱虹虹的交谈中，知道她没有考好，而她的外婆又生着病，梁珊珊一下子就明白虹虹怎么这么瘦了。随着话语的深入，在聊到一中有人到二中募捐时，都对那个学生会的同学感到惋惜，钱虹虹还悄声地和梁珊珊说了韶云失去父亲的事情，梁珊珊一下子才恍然大悟，韶云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啊。她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一眼韶云，她替韶云在心里难过着，也期待着他能早些从痛苦中走出来。在大家激动地交谈一阵子后，季小青作为昔日的班长，主动把大家叫到一起，收集了车票钱，让杨莲生去打票，而季小青拿出来的是钱虹虹和韶云三个人的车票，她死活不接韶云的钱，说这次听她的，要她帮着买。韶云不再坚持，看着同学们都拿眼睛看着自己，这一刻韶云突然觉着有这么一班同学，真是自己的幸运，他渐渐地缓和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同学们见面开心的兴致。

    “韶云，你还好吧？你可知道静茹姐到哪去了？”香草在杨莲生去打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近韶云，轻声地问道。

    “还好，静茹到隔壁县城学裁剪衣服去了，我也好久没见到过她，听她嫂子说的。”韶云抬头看着香草，皮肤还是那样嫩白的香草，更加成熟的一种女孩子的味道，韶云不禁感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如今的静茹不知道怎么样了？冬天见着的时候又黑又瘦，不同的家庭给予每个人的境遇是不同的，这也许就是命运之神已经安排好了的。

    “你学的是啥科？你们一中也分科了吧？”香草想用更多的话题，拉近她和韶云的距离，她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丝依恋这一刻又泛滥起来。

    “我上文科，已经分科了，你们呢？”韶云看了看香草，简短地问着。

    “我也上文科，就我和杨莲生上，其他人上理科。”香草听韶云上文科，感觉和自己一样的，心里一下子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