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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十九章 忠勇之剑劈下

    贾琏亮出了宝剑,随即将它高高举过头顶。

    贾珍一见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这……这是……太爷的随身佩剑!”

    一旁的贾赦一见贾琏亮出兵器,也吓了一大跳,拢目光看去,果然是荣国公贾源之胞兄、贾代化之父、贾敬之祖父、贾珍之曾祖父,宁国公贾演的随身佩剑。

    当年贾演就是佩携着这口宝剑,一路征战沙场,浴血杀伐,九死一生,才最终得以成为从龙之臣。

    尤其当年黄花陵一役,惨烈无比。尸山血海之中,当时身为先锋的贾演战至兵尽人绝,早不知自己受了多少伤,连随身的佩剑都生生砍断了。

    幸而有个十四岁的小家奴焦大,将其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一直到两日后再回到太祖大营,早已伤重昏迷的贾演手里仍然死死握着那柄沾满鲜血的断剑。

    太祖皇帝感贾演忠勇,特意命人将这柄只剩了一半的残剑重新铸就,待后来敕封贾演为宁国公之时,为此剑命名为“忠勇”,亲自赏还给了贾演。

    从此,“忠勇剑”作为御赐之物,便被供奉在宁国府的贾氏宗祠之中,每逢祭祀之日,与宁、荣二公一道,享受子子孙孙的香火祭拜。

    谁承想,这柄宝贝竟然被贾琏拿了出来!

    他这般如此在当街将老祖宗的御赐宝剑举在头顶,可让其他人如何是好???

    贾珍怒道:

    “你好大的胆子啊!

    当街拦住送殡队伍,我已经要治你的狂妄非礼之罪,你竟然还敢擅动祠堂里曾祖爷爷的佩剑!

    快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贾家的不肖子孙!”

    一旁的贾赦也明白自己儿子闯下大祸,若贾珍认真追究,断不是能轻易了结的。但自己的儿子,还得自己来护着,于是赶忙也大声怒斥:

    “你个不知轻重的混账东西!这佩剑也是你能随便瞻仰的!

    还不赶紧送回祠堂去!

    自己滚去跪在祠堂里思过,知道错了才许起来!”

    贾珍闻听,心中甚是不满:

    你儿子当街给我这个贾家族长如此没脸,你一句‘跪在祠堂里思过’,就算了?想啥呢?

    虽然贾赦是长辈,且因为荣国公一支上,因皇帝开恩,在贾代善一辈上并未降等袭爵,仍为荣国公,到了贾赦这里,世袭降等为一等将军,乃是正三品职衔。

    而宁国府这边,自宁国公而下,贾代化降等袭爵为一等神威将军,曾任京营节度使,贾敬降等袭爵为二等广威将军,至贾珍,则降等袭爵为三等威烈将军,已经是四品职衔。

    但毕竟宁公为兄,荣公为弟,是以宁国公一族,时代承袭贾氏宗族族长之位。凡从文旁之名者,贾敬为首;下则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则贾蓉为首。

    故此虽然贾珍无论从辈分、年龄、官职都次于贾赦,但其身为贾氏宗族的族长,便也足以压贾赦一头。

    于是贾珍一个冷笑:

    “贾琏做此于祖宗大不敬之事,如何能够放过?!”

    陡然一声厉喝:

    “凡贾氏宗族子弟都给我听着!

    贾琏离经叛道,必须拿住严惩!人人须得拿出祖宗的忠勇之气来,谁也不许宽纵了他!”

    族长发话,谁还敢不听,于是围住贾琏之人,又朝贾琏步步逼近,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

    忽听得“嚓啷啷”一声龙泉之声。

    飒飒飞雪之中,仿佛打出一道厉闪!

    只见贾琏抽剑在手,冷飕飕,明亮亮,如一痕秋水一般。轻轻一挥,剑锋过处,寒气陡增,连周遭的回风舞雪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贾琏持剑当胸,将剑锋上錾着的“忠勇”二字朝外,催马继续向前,一步步朝贾珍逼近过去。

    “曾祖爷爷的剑在此,谁敢上来!

    ‘忠勇’二字在前,谁敢阻我!”

    他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如锥,震慑得周遭之人都纷纷后退。

    于是,这骑在白龙马上的白衣人,在寒光闪闪的剑光裹护之下,又一次将一身白孝的众人驱散而退,仍旧向前不紧不慢地分波踏浪而来,直行至灵柩棺板之前。

    贾珍硬着头皮不肯让开,于是被生生逼在了忠勇宝剑之前。

    贾珍虽然好色无品,却并非是个无能的怂包。尤其身为贾氏宗族的族长,他若是就此逃开,只怕日后也没脸统领全族上下老幼子弟。

    眼见得贾琏持剑而来,贾珍心下也慌乱不已。

    今日的贾琏中了邪一般反常无比,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用祖宗的宝剑砍杀自己?

    贾珍勉强稳定住心神,瞪着眼大喝道:

    “贾琏!你疯了不成!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贾家上上下下可都瞧着你呢!”

    “珍大哥,请让开。”

    贾琏说得不紧不慢,但字字带着冰碴一般,又冷又硬。

    “你到底要做什么!”

    贾珍骑在马上,手已经不自觉地瑟瑟颤抖,他坐下的马匹感受到了主人的惶恐,也不由得连连倒退。

    贾琏不答,他的马仍然一步步逼近上来。

    贾珍的马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你到底要做什么!”

    贾琏不答,他的马仍然一步步逼近上来。

    贾珍的马匹已经贴在了秦可卿的棺材板上。

    贾珍自己的身体也已经贴在了秦可卿的棺材板上。

    贾琏的马仍然还在一步步逼近上来。

    贾珍大叫:

    “站住!

    你疯了!

    你要杀族长不成!”

    贾琏双手握住“忠勇”宝剑的剑柄,缓缓将其剑锋向前,瞄准眼前,高高举过头顶,显然就要劈下来。

    “快给我住手!

    你这逆子!你疯了不成!”

    贾赦嘶吼。

    “住手啊!逆天啊!使不得啊!”

    贾政跺脚大叫。

    贾琏顾不得,运足一口气,劈!

    (劈!劈!劈!必须劈!贾琏已经没有退路!他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