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雨是停了，但云没有消散。

    次日的天阴沉沉的。

    氿柒喝着田荃娘送来的止痛汤药。原来昨夜送的汤药是助孕的，也算的上补身体用的。

    姚梨从氿柒从娘家带来的首饰盒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递给她，道：“这两种药，应该不会有冲突吧？还是说待会儿吃，较好？”

    氿柒看着姚梨手中的药愣住了，她知道这药是干嘛的，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吃这药。

    “姐，你怎么呢？”姚梨观察着氿柒的表情，今早她从下人们口中听说的了德鸿途和氿柒昨夜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忧。

    这事，姚梨早知道会发生，可到了发生的时候，心里还是担心不已。她也是女的，当然知道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最好。

    德鸿途离开前，告诉氿柒，他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对氿柒来说是一件好事。

    氿柒放下手中的空碗。

    好事，是什么好事呢？氿柒希望是她希望的事情。

    氿柒走到窗边，看着阴沉沉的天。她也希望今天别再下雨，心情本就不够好，若天压抑，她会更难受。

    ...

    峄城最大的酒家二楼的厢房内，德鸿途让小二上了好酒好菜。

    他在等人。

    德鸿途看着自己的手尖，那里还留着氿柒的体温的触感。

    昨夜对德鸿途是幸福的事，也是愧疚的事。

    外有传来来人的声音。

    德鸿途听得出来人的脚步声很稳，与他的心成了对比。

    厢房们被打开，氿墨站在门外与德鸿途对视上。

    德鸿途起身恭迎他的赴宴。

    氿墨没有多少表情。

    德鸿途猜不出他这时的心情如何。若是生他没照顾好氿柒的气，德鸿途不辩解，但没有表情才是最令他头痛的。

    没表情大多是不抱希望。

    德鸿途怕氿墨下定决心要带氿柒回去，现在他舍不得氿柒离开，也不想辜负他爹娘的期待。

    “专门让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妹夫。”氿墨特意把‘妹夫’说的拖拉，他靠在木椅背上，微微扬头看德鸿途。

    德鸿途拿起酒壶为氿墨倒酒。他道：“专门为了氿柒的事来向你道歉的。”

    “哦？”氿墨没有任何预兆打算喝下这杯酒。

    德鸿途再道：“我作为她的丈夫，没照顾好她。”

    “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你...”氿墨的嘴角提了提。

    德鸿途拿出一个刻着锦鲤鱼的木盒放在氿墨面前。

    氿墨没去打量这个木盒，但他表情有了变化，他很不悦，道：“你这是打算用钱让这事过去。氿柒是人，不是东西，受了委屈就能用钱弥补。我是知道了氿柒为何会受到伤害，你们把她当做东西，不是人。”

    “不是！”德鸿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或许是他唯一向自己爹证明的机会。

    他道：“我是来邀请兄长你加入德字号陶艺坊的。”

    氿墨的嘴角再次微微动了动，但给德鸿途去瞎想的信息不多。

    德鸿途再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在看地皮，是想要把天意陶艺坊搬到峄城。何不加入德字号呢？免去你准备这些事情的辛苦呢？”

    “哈哈哈。”氿墨笑的连外头的人都听见了。

    他回：“我是为了氿柒决定把陶艺坊搬到峄城，毕竟我只有这个妹妹，没了她我就是孤寡之人。可加入德字号和自己开陶艺坊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德鸿途，你家的陶艺坊存在哪些问题，你难道不知道吗？”

    德鸿途回：“知道。氿柒也因此受了委屈，我怎么不知道。”

    “所以你是想我们兄妹俩都从一个陶艺坊的主人变为受陶艺坊打工人欺负的人吗？我的妹妹果然还是只有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心痛。”氿墨起身，俯视德鸿途：“恕在下不能奉陪二少爷。”

    “慢着。”德鸿途奋起，道：“两成利润。只要你带着你的人嫁入德字号，我答应给你两成利润。”

    氿墨冷冷一笑后转身。

    德鸿途道：“三成利润。”

    氿墨的脚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在等待。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和我爹商量。我像你一样，不想氿柒被人欺负。”德鸿途的声音没有以往的潇洒与无所谓了，谨慎和被动充斥在他的话里行间。

    氿墨背对德鸿运，道：“商量？我可不想因为等待一个确定的结果，浪费我商讨好的土地成交价。”

    氿墨沉默了片刻再道：“想要让谁来，让谁做什么事情，甚至想要让谁走，我都有决定权。”

    “行。”德鸿途慌了，他只要氿墨答应自己，什么条件他都能去找想办法争取，他需要被自己的爹认同。

    氿墨：“我不管德字号之后的经营方向，我们不会配合你们，你们也无权干涉我们想要做什么。”

    这下，德鸿途犹豫了，他爹要的就是氿墨手上的能手给德字号重整名望，若不受自己控制，有何用。

    他开始思绪，要相处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氿墨催促：“不想就算了。”

    氿墨刚踏出一步，德鸿运就出声。

    德鸿途道：“只要是我爹看中的你们做的陶艺品都必须属于德字号的名下。你的要求都能满足。”

    氿墨没有回答。

    “你想想看，要是氿柒回到自己娘家开的陶艺坊，会出现什么样的传闻。夫家不受宠的媳妇？将要被休的弃妇？难道要氿柒在峄城提不起头做人？”

    氿墨沉默片刻后，回：“一言为定。”

    德鸿途松下一口气，他太了解自己爹要的就是打响名号的佳作，其它的都能好商量。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认同了德逸人的话。

    前夜，德逸人要他想法子拉拢氿墨成为德字号的帮工，就算放下德鸿途自己的身段也要成功，再不然利用氿柒威胁氿墨，毕竟氿柒是氿墨的唯一的亲人，氿墨必然会因为氿柒有所顾忌。

    只是德鸿途不知道，现在背对他的氿墨正露出贪婪的笑容。

    ...

    德府里。

    管家向德逸人汇报，氿柒和姚梨出门了，去哪里没有交代，但在氿柒的房间里，桌上和地上叠放着一张张画图。

    管家把氿柒房间里的画图交给德逸人。

    德逸人看着各色的蛇图，道：“还真准备做蛇啊。”

    管家问：“老爷，要让人去找二少夫人吗？”

    “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

    氿墨来之后，德逸人不但派人跟踪他，还派人跟踪氿柒。

    昨日，德鸿途带氿柒去蛇坊观察蛇，德逸人觉得氿柒今日八成也是去了哪里。

    他看着手上一张张蛇图，很确定这些草图能被随意丢在桌上和地上，一定是氿柒不满意它们，而出门一定是为了寻找灵感。

    氿柒确实在蛇坊。

    她站在蛇坊里，一边尖叫一边强迫自己不准闭上眼，不然下一次还要来这里观察蛇的每一个细节。

    “啊！啊！啊！”氿柒的叫声传遍蛇坊的每一个角落，飘到远处。

    蛇夫们听着氿柒的叫声，昨日是担心，今日则是习惯，觉得氿柒傻不拉几，何必为难自己。

    站在外头的姚梨捂住耳朵，自言自语：“姐，我相信你一个人可以的，为了赢下盘日大赛，辛苦你了。”

    她看着氿柒跑出蛇坊呕吐后，又进去面对那些东西。

    姚梨也怕蛇，义气在蛇面前荡然无存。

    氿墨带来的工人跑过姚梨身边，他向姚梨点头之后跑进蛇坊。

    他在氿柒耳旁小声道。

    氿柒听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