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私密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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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丑事常有

    (1986)元月八号星期三晴

    离晚餐还早,我习惯性往总务室去看报,碰巧韩主任在里面。

    看到我进来,韩主任放下手中报纸善意地笑了笑,然后主动问我教育局的抚恤金得了没有,我说还没有,要等到十三号。

    杨会计紧接着问我是不是来还钱,我顺着刚才话题告诉她过几天等抚恤金领得后归还。

    杨会计看了一眼韩主任,自我解嘲地说道:“我看到你摸衣袋,以为你是要还钱!”

    第三节晚自习,张老师为了检查英语课堂效果要抽取几个学生,我不幸入列。

    在办公室,张老师要我读一段英语课文并翻译,由于我的音标基础一直较差,所以读得很糟糕。

    紧接着就是一问一答,张老师提问,我用英语回答。

    在这一环节,张老师把班上的第三名雷厚华(现职**县市场监督局)叫来,凡是我们答不出来或者不准确的,就由他补充。

    我眼中的雷厚华,呆板木讷,不善言谈,喜欢死记硬背;可就是这样,每次的考试成绩,他却总在前五名,真让人想不通。

    整个检查结束后,张老师在班上进行总结。

    点评我时,张老师说我回答问题吞吞吐吐,而雷厚华却对答如流;还当着全班同学批评我纪律较差,如果不加改变,肯定会白读一年。

    张老师这么不留情面的点评,确实让我难堪;但冷静一思考,还真的都是自身问题。

    一年的复读,生活费基本上依赖母亲,如果高考再失败,那就真的无颜见老家慈母。

    从明天开始,我要振作精神,刻苦努力,争取期末考出好成绩,过上一个愉快的新年!

    (1986)元月九号星期四晴

    吃完食堂留下的中饭,我去锅炉房提热水瓶。

    好奇怪,剩下的两个,我的那个是空的,另外那个是满的。

    我猜想可能是负责灌水的女师傅忘记我昨天提前送了水票的事,师傅们都已经回去休息,只能等晚餐时问这个事了。

    怎么办?也许另外那个热水瓶的主人暂时不需要用,索性倒到我这个里面。

    提着热水瓶到了房间,我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

    这种牵强附会的理由难道会使损人利己的行为披上合理的外衣吗?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我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是什么样子呢?

    回到学校,收到四哥写着“急件”的一封来信,“急件”两字下面,还画了几个圆圈。

    我迅速撕开,四哥在来信中说他是抽时间写的,因为老山前线战事吃紧,他被安排去战地采访,可能会收不到信。

    他希望我鼓足信心,认真复习,考一所好大学,并再三叮嘱不要让母亲知道他去前线的事。

    四哥能够到前线去,我骄傲的同时又为他的安全担忧,看来今天早上我刚发出去的信,他一时半会收不到了。

    (1986)元月十号星期五晴

    本打算最后一节体育课请假去大哥那里,而且还借到了陈俊成(现职**县教育局)的单车钥匙,不料龙老师突然宣布都不准请假,计划只好泡汤。

    龙老师要求我们沿着学校后面的山跑一圈,大约五里路。

    野跑开始不久,队伍就已经拉开了距离。

    沿途要经过弯曲的羊肠小道、宽窄不一的田埂以及茂密的小树林。

    住校生平常一直被学校督导晨跑,有体力基础,一窝蜂就不见了踪影,落在后面的基本上是走读生和女同学。

    起初,我还保持速度,可二里路后,就拉不动脚,便听之任之,开始慢走。

    谁知转了一个弯,后面居然追上来两个女同学,其中就有金小芸。

    如果她们超过了我,脸就会丢得比天还大,于是,我不顾一切拚命撒开脚丫。

    到了终点,我差点瘫软在地;还好,中等偏下,没有出丑。

    总结今天的野外跑步,多象人生的道路,弯弯曲曲,凹凸不平;只有平常一直努力,一直锻炼的才会捷足先登!

    (1986)元月十一号星期六晴

    我们学校的高三有一个文科班和三个理科班。

    64班在三个理科班的篮球相互邀请赛中连胜另外两个班后,就信心十足地挑战大家公认实力最强的我们班。

    放学后,两个班的队员换了球鞋,脱了长裤,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却因为另一边球场的高二文科班几个学生不肯相让而白忙活一阵。

    64班的吕志忠走过去交涉半天搞不定,气得火冒三丈,把球愤怒地砸向他们篮框发泄,差一点儿动起手来。

    我和刘少平、汤卓、许超荣等队员慌忙跑过去劝回吕志忠,要他理智和冷静,因为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我们出不得事。

    (1986)元月十二号星期日晴

    补课回来,问了几个熟人借单车,都不肯,求人有时候挺难的!

    步行到了河对面,大哥不在家,我知道大嫂身上没有钱,但还是向她诉了一通苦。

    我说从六号搪塞到十三号,这样的不守信用,今后我在Z府大院那里都不好为人,而且上课也不安心。

    临走时,我告诉大嫂,如果大哥回来,一定要想办法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把钱送到。

    去学校上晚自习,我刚走到Z府招待所外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显然,他也看到了我,是大哥!

    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大哥,此时的他,消瘦的面孔,零乱的头发,失神的双眼,简直和原来叛如两人。

    我先开口问大哥吃饭了没有,他说吃了,跟着又马上改口说没吃,准备去找碗粉吃,然后看一场电影宽宽心。

    这样的境况,兄弟感情瞬间便如潮水般在胸中泛滥开来。

    我没有现金帮助大哥度过难关,但我可以牺牲自己一定的信用为大哥争取时间。

    我对大哥说,二十号前想办法把钱送过来还了。

    大哥露出愧疚的神色回答:“十八号前我就会把钱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