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奈打了个哈欠，然后用手小心地掀起一点大腿侧面被法索抽出破口的裤子，中指和无名指轻轻碰了一下流着血的鞭痕，疼痛感让她皱了皱眉：“我困了，想要先睡一会。”

    我知道这是神魂疲惫精神力消耗过大的症状，也没再继续追问，毕竟我们三个人现在都已快到极限。

    “带上医药箱和提灯，我们先回车上。”吩咐完沈月，我便抱起阿奈，朝祖坟入口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还没走到到停车的地方，这没心没肺的洋妞就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们在车上休息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后，东方终于泛起鱼肚白，又过了片刻，第一缕晨光已越过山坡照亮了这片摆放着许多棺材的土地。

    新的一天开始了，沈家的事并没有结束。那个藏在暗处操控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那几次三番从我手中逃跑的厉鬼也不会轻易放弃，它必定与沈家有着刻骨的仇恨。

    沈月突然醒来，满头大汗惊恐地看着周围。

    “你没事吧？”我问道。

    祖坟镇物销毁之后，我看她头上早已没了煞气，刚睡醒的她还是一脸倦容，汗水让一部分凌乱的头发贴在鬓边，模样着实有些可怜。

    “只是做了个噩梦。”沈月抽出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下来打开车后座的门，摇了摇蜷缩睡着的阿奈的肩膀：“醒醒，该起床了。”

    这家伙睡得太死，连夜里沈月帮她处理伤口都没醒。最后我拍了拍她的脸，喊了好几声，她才不情愿睁开眼，疲惫地坐起身擦着嘴角的口水。

    “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疼！”阿奈仰头喝了口水，“你自己打得多用力心里没数吗？”

    本想表现一下关心，结果反倒略显尴尬。

    “他也是为了救你迫不得已。”沈月这圆场不如不打。

    “昨晚我们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先问重要的事。

    听到我问这个，沈月也打起精神专注起来，估计她也想知道沈珩怎么出的事。

    阿奈又打个哈欠，随即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开始讲述。

    “你们离开后，工人就停工了。有人拿出两幅扑克牌，另外几个就凑一起玩打发时间。我站在那里看了一阵，也没弄懂他们的玩法，规则真的很奇怪，他们居然把两副牌合在一起玩，好像叫什么蛋。”

    “说重点！”

    “我表面上在看纸牌，其实一直帮你留意着沈珩。这家伙玩了一阵子手机，然后自己去了趟不远处的小树林。估计是去尿尿，我没跟着。过了一会，沈珩回来之后，也不玩手机了，突然走到我们这边，要求工人继续挖棺材。”

    阿奈舔舔有些干的嘴唇，继续说：“我上前阻止，告诉他们必须等到你回来才能动工，可沈珩大声叫嚷着工钱翻倍，天亮前干完立刻结账。金钱的诱惑你懂的，工人们立刻干柴烈火地干了起来。”

    “热火朝天……”沈月捂着嘴忍着笑。

    阿奈对于汉语词汇的错误运用毫不在意，接着说：“我郑重其事的告诉沈珩，不听我主人言，吃亏就在眼前。结果他置若罔闻。这词用对了吧？”

    “少废话！后来呢？”

    “后来我掏出手机要联系你，结果被他从身后打晕了。”阿奈说完，像个没事人一样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下车溜达。

    沈月跑过去一个劲的替她哥哥道歉，后来俩人又低声聊着些什么，像是好闺蜜的样子，只是不知她们为什么说着说着还偶尔朝我这边瞟一眼，随后又爆发出一阵动听的欢笑。

    听了阿奈的叙述，我能大致推测出事情是怎样发生的了。沈珩很可能是在小树林里被人控制了心神，所以回来之后一反常态要求工人们动工。

    那人与沈家有仇，对付沈珩合情合理。可他昨晚居然要把干活的工人们一并杀了，还妄图批量制造僵尸，这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时，沈月叫来帮忙的人到了，我们一起回到祖坟里，看见躺在地上的工人也纷纷苏醒，心想真是万幸。

    沈月过去问他们之前发生的事，他们只记得听到双倍工钱以后卖力挖棺材，连阿奈被砸晕都没太注意。接连挖出好几口棺材之后，整个坟地里忽然起了雾，能见度很低，几米外都看不到，他们突然感觉很困，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他们说完，我猜想那个人也一定用了某种阵法，手段很诡秘，绝对是个高手。

    不远处，沈珩一个人围着一张毯子坐在地上，黑眼圈极重，都快赶上大熊猫了，精神萎靡不振。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看到我们三个围上来，他向被踩了尾巴似的率先发难。

    “哥，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沈月的语调温柔平和。

    “昨晚我去树林边方便，之后隐约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我就拿手机照着亮，想去前面看看，刚一进林子……”沈珩紧了紧围在身上毯子，“我就只记得这么多。”

    我微微俯身，盯着沈珩的眼，放慢语速：“实话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被我一问，沈珩顿时显得有些慌乱，原本像被欺负的小姑娘，此刻倒像是被抓到作弊的小学生。

    他甚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别什么坏事都往我身上推，我得没得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个迁坟的，跟他们这帮农民工没区别，干好自己分内之事，拿钱走人，哪这么多废话！”

    “是李平安救了你的命！”沈月也怒了，抬腿踢了他一脚。

    沈珩站起身：“怎么你也冲我来，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要我说你就是被这小子给骗了。”

    阿奈刚要动手，被我拦住。我看着渐渐走远的沈珩，发现他身上的煞气比之前更重了，远远超过沈展鹏。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我喃喃低语。

    “你嘀咕什么呢？诅咒吗？”

    “啊，好痛！”阿奈后背被我拍了一计。

    沈月目光中带着祈求：“我哥他……”

    她刚刚或许听清了我的自言自语。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远处传来了沈珩改装过的跑车引擎轰鸣声。

    身边的阿奈用法语骂得很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