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在听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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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

    余寒从乐动公司辞职了。

    留了一封长信给辛耐,放到了辛耐的办公桌上。

    自己写的,工工整整,没有潦草之迹。和他大大咧咧,张狂肆意的性格很不符,可能是因为这次很特殊,所以下了决心吧。

    【还记得高三那年元旦你问我,我们怎么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呢。一开始我真的只是喜欢你的长相,总梦到你,我觉得也可能是你太出众了,我很难忘记吧。后来呢,你说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咱们当时都太年少了,很多问题都没考虑到,就比如说,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爱。说真的,你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第一次打电话给你,听到你那边嘈杂的声音,我真的很着急。结果却是我生病被你送进了医院。确定关系后,你会耐心给我讲解题目,分析我提分的着力点,不断鼓励我,还总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逗我笑。你肯敞开心扉,让我看到更真实的你。跟你相处,我也学到很多,生活上,学习上,情感上。谢谢你,辛耐。

    高考我们报了同一所大学,成了校友。工作也在同一家公司,一直都是大家眼里的模范情侣,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从校服到西服。

    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虽然这样说很突兀,但是我需要冷静沉淀一下。

    很抱歉平平淡淡地跟你说了这样一件不太高兴的事。

    很抱歉暂时不能陪你,也不能保护你。明明是你一直在保护我。

    我会去哪,我也不清楚。所以不用费心找我。

    我可能会回来。

    如果我组织好了答案,一定说与你听。

    就这样。】

    辛耐在余寒走后半小时才看到这封信。余寒是有意趁他开会时,把信偷偷放到辛耐办公桌上的。

    余寒走了,没有指明去处。

    辛耐拿着信追到公司大门,余寒又怎会让他轻易拦住。

    看到的只是车流人海,潮起潮落,那个人已经从辛耐目光里消失了。

    终究是一个人捏着那封信回了办公室,回去之后,辛耐没有再工作,而是先确定余寒的联系方式还在不在。

    手机在开会时总是被安安稳稳地抛弃在办公桌上。

    果然。

    【您还不是对方的联系人。。。。。】

    电话拨过去,已经是空号。

    余寒这是准备了多久,他真的想走?

    时间太久厌倦了吗,辛耐这样问自己。

    我早该觉察到。

    我太迟钝了。

    双手将脸严严实实地埋了起来,皱着眉头,不动。

    秘书敲门进来了,高跟鞋不紧不慢有节奏地敲击着木地板。

    “辛总,有两份文件您过目一下,需要您签字。”见辛耐不动,姿势还挺僵硬,秘书着急了,“您身体不舒服吗,辛总,要去医院吗。”

    辛耐把手放开,看到秘书紧锁的眉头,又看见她手里的两个蓝色文件夹,“没事。”

    签好字后,秘书又关心一句辛耐,“辛总,忙着工作也不要忘记身体啊,您注意多休息。”

    辛耐谢过。

    秘书转身出门,马上走出门口时,辛耐小声地问了她一句,“小陈,余寒辞职是跟谁提的?”

    “余寒?他是哪个部门的?”秘书想了一会儿,“哦哦哦,是您恋人吗,他辞职了吗?我不太清楚,抱歉啊,辛总,我帮您问问王总监?”

    辛耐说:“不用了,你去忙吧。”

    小陈走后,辛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回来了吗?”辛耐心里想,“我一直念叨‘真爱真爱’的缘故吗?”

    “是我给他压力太大了。”

    “暂时冷静一下也好,给我一点时间吧。”辛耐小声说,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三天前,

    王总监办公室。

    “你自己看看你写的是什么?”王联勤重重踱着步,围着余寒转,还时不时用手指指两下余寒。“我要的是‘亲民’,要大白话,老百姓看得懂的,你写的呢,都是些什么‘之乎者也’,文邹邹的。你告诉我,广告有这样做的吗,产品怎么卖出去。”

    这不是第一次,余寒挨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北康大学高材生’这个光鲜的头衔被同事们嚼烂了之后,同事们就开始用一人一张的嘴,唇枪舌战,对他开始了‘指点’。

    “还不是辛耐保着他,来了两年了吧,没升职,没加薪。跟个呆子似的,明明跟辛耐一块儿来的,人家升职加薪样样没拉下,这不,能力出众,总裁不是还空着吗。听说,他两个月后就升总裁了。”一个女员工眼睛滴溜溜地转,像是洞察一切。

    另一个男员工继续道,“对啊,谁不知道他是个要男朋友做靠山的主儿。哎!只可惜,咱们都没他命好,没有靠山。干什么都得靠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被炒鱿鱼呢。他就不会。。。”

    “哎呀,你们别这样说,余寒挺好的。他们又没干什么。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况且有一个还是我们老板。”旁边的员工说。

    “挺好的?你傻不傻,辛耐老是帮他说话,这不公平,知道吗?”男员工反驳道。

    被反驳的那个员工挠了挠头,说:“你们怎么都直接说辛总的名字啊,不太好吧。要是有人告状。。。”

    没等她说完,男员工就提高了声音,说:“告就告呗,我们清白的很,不像某些人,工作做不好,被领导骂了,就只会找人帮他出头,我们就只靠自己,不靠别人,坦荡!”最后两个字还故意拉长了音。

    明显是对余寒说的。

    男员工时机把握的不是一般的好,这段话正好全部落到余寒耳朵里。

    不过,那时他早已学会不跟张嘴只会‘说话’的牲畜一般见识了。

    息事宁人。

    但在那些造事的人眼里就只是你的懦弱,他们变本加厉。

    丝毫没有考虑到,或许,被造谣者只是不想做无谓且没有意义的争辩。

    因为,这些人根本不值得。

    他们拒绝接受他人客观正确的说辞,只是偏信自己那一套歪七扭八的所谓‘道理’。

    嚼着舌根,一脸鄙夷。

    他们的神情比他们口中的人物粗陋一百倍,他们的嘴脸比他们唾弃的人丑鄙一万倍。

    余寒怕的只是,拖累辛耐。

    他不愿意那些人说辛耐的不是。

    辛耐很考虑他的感受,但好像真的没有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留在这个公司。

    余寒感觉自己不适合,是不是到时间找找真正渴望的事情了。

    所以,他离开了。

    为了不让辛耐再‘捞’自己,也为了自己,不能一直想着陪辛耐而委屈了自己。

    况且,他在公司过得不痛快,是辛耐希望看到的吗。

    辛耐知道余寒的离开的原因,还会一个劲儿地‘保’余寒吗。

    答案也只有辛耐知道。

    告别校园赴职场,日复一日事情忙。暂离身旁远处藏,留信叮嘱勿念想。